第74章 夜晚
看了一眼认真告诉她太晚了煮饭会赶不上饭点,导致一家人都会饿肚子的严丛月,何芝芝认命的在灶台前忙起来。
她就知道!
不过严丛月这厮还算有些良心,还知道搭把手帮她生火。
塞着柴火,一股属于草木灼烧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世间烟火。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这句话,从前读不明白,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一直以来的压在心底的漂浮迷惘之感,在这时逐渐坚定。
最终尘埃落定。
“诶诶诶,你干什么!”何芝芝眼看着他还想再塞两把柴火,连忙喊道,“火太大了,我的肉要焦了——!”
严丛月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放下手里的柴火,又将多的拿出来插进草木灰里熄灭。
“……我去看看阿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也绷不住,红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关上门,他按按自己的心口,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哥哥你看!我写了自己的名字噢!”严丛溪在沙地上练习写字,他现在已经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很工整了。
看见哥哥进来,他立刻忍不住的朝着他高兴的说道:“都是哥哥教得好!”
严丛月听了这话都不由脸红。
他的字最多算端正,写得没多好。
从前家里能供他读书,让他实现买纸来自由练习写字这个标准还差了很多。
他的更多时间也是在沙地上写,用手沾水写,不过都没有太大的进步。
他走过去看,大大的严丛溪三个字,结构端正,虽然没有笔锋,但在同龄的孩子里已经算很不错了:“阿南很棒。”
“让嫂嫂也来看!”小孩子最乐于分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自己最喜欢的嫂嫂来看自己写出的字,不过下一刻他就被哥哥一把捞起来。
“嫂嫂在煮饭,你别去打扰她。”
严丛月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你再看看,自己写得怎么样。”
严丛溪圆溜溜的眼睛看去,发现……
自己好像也没写得太好。
小孩子的高度和大人的不一样,他从高一些的角度看去,他的字还有些歪歪扭扭的,这一瞬间,他突然不想让嫂嫂看他的字了。
呜呜,好丢人。
“哥哥,我会好好练习的。”正想说什么人不能骄傲,每天都要好好反思自己,“要一日、一日三……三……”三什么来着?他急死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日三省吾身。”严丛月好笑的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严丛溪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对、对,就是这个!一日三省吾身!”
严丛月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神色一顿。
“阿南,你该洗头了。”
吃过晚饭,舒舒服服的洗干净自己,何芝芝又开始在月亮下边飞针走线。
这一次不同于上回她一个人,她前方的院里,严丛溪还在教严丛月踢毽子。
上回帮他做的毽子掉了两根羽毛,她又从原来收起来那堆准备攒起来用来做鸡毛掸子的毛毛里勉强翻出几根尾羽给他补上了。
严丛溪认真的演示了几遍,严丛月就知道这东西应该怎么玩才能玩好了。
“好厉害!”严丛溪崇拜的看着逐渐上手的严丛月,惊叹道,“哥哥,你是不是偷偷跟嫂嫂学了!”
听了这话,何芝芝将视线放在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一两种花样的严丛月身上。
一个,两个,三个……
感觉到另一束目光,严丛月脚下一抖,一个飞踢把毽子……
踢到了院里那棵桂花树上,被树枝树叶挂住了。
何芝芝:……
盯着毽子消失的地方,严丛溪人都麻了:“我的毽子!”他急得跑去树下仰头看,但这夜晚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清!
“哥哥坏!还我毽子!”他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是嫂嫂帮我做的!”
这是他的第一个玩具!
严丛月也觉得不好意思,竟然把弟弟的玩具弄上树了,他摸了摸鼻子,走到树下去抬头看毽子在何处,自己好去取。
兄弟两个抬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等着,你哥现在就去给你拿。”严丛月借着月光,轻松锁定了毽子的所在,他将两手袖子都挽起来,扒住树干,就像只窜天猴一样飞扑上树。
这是真的飞扑,三下两下,他就已经窜到树冠去了。
严丛溪的嘴巴都长成“o”型,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兴奋的拍拍手:“哇哇哇!哥哥会爬树!”
他爬树的动作很熟练,那手和脚灵活交替,还真的有点像一只猴儿。
严丛月从前被生活所困,去山林里讨过生活,这种高度的树对他来说没有压力,所以不到五分钟,毽子就被他一脚从树上勾了下来。
他正准备下树,只听到一声清晰的“哗啦——”一声,他的袖子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头洁白的里衣。
他错愕的盯着自己破开的衣服,暗道这可是新的!!
才穿上还没热乎呢!
严丛溪咦了一声:“哥哥,你衣服破了。”
落在地上的严丛月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破开的衣服,舔着脸去找何芝芝让她帮缝。
他以为,何芝芝至少会说他两句,比如“怎么这么不小心”或者是“新衣服也这么糟蹋”,可她没有,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让他把衣服放下。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从前母亲看他去外边弄脏衣服,都会笑说他两句。
这哥俩运动了一身,都有些出汗,特别是严丛溪,脸颊旁边的头发都是湿的。
严丛月很久都没声音,惹得她下意识的抬眼,严丛月的脸上还残留着运动过后的红晕,眼尾发红,像是……
芜湖,不能看!
“你带阿南去歇歇汗。”何芝芝正好让他把破了的外衣留下,“把衣服都放在外边吧,等下我来洗。”
严丛月一回生,二回熟,立刻熟练的把外衣脱了,小心的放在她身边的篮子上。
“别让阿南吹风啊,他那么多汗。”
严丛月望着捧着毽子无辜看向自己的严丛溪,默默咬了咬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