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翠芬
“你要去山里?”
“嗯。”严丛月将绳子扎好,一副干练模样,“你要一起吗,山脚经常有婶子们一块挖野菜。”
她今天醒来以后看着精神好像还不错,应该能干活了。
没办法,他一个忙着插秧、带她去看大夫、上山摘她要喝的草药,实在是分身乏术,买她的初衷明明是为了照顾家里,却莫名其妙给自己多揽了很多活。
虽然还是有些心痛给她看病的那几百文,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好啊。”严丛月的意思是他上山捕猎,她去山脚挖野菜,何芝芝觉得这可以有,反正这家里也像是揭不开锅的样子,还不如摘点不要钱的青菜煮个汤。
她穿越前虽然996,但公司有食堂,她可不太会做菜。
望了一眼严丛溪的房间,何芝芝又迟疑着,问:“那阿南……”
“没事,他刚喝了药,休息了。”见她关心弟弟,严丛月的面色柔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他转身道,“走吧。”
“哎。”何芝芝连忙随便拿了一个篮子挎在手臂上,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严丛月家的位置和其他人家离得不是太近,是独在一高坡上,从上往下看,沿道路两侧分布的村落房屋错落有致,坡底的水田井井有条,现在正值春耕时节,田中水源充沛,粼粼的水田跟玻璃一样方正透亮。
这位置实在也太好了吧!
“你家有地吗?”插秧她会,以前年纪还小,孤儿院的老师每年组织过她们过了16岁生日的孩子们假期自愿报名下乡体验生活,她每年都去。
真是爱死了这种疲惫又帮别人白干的快乐。
“只有两亩,我已经做完了。”说到田地,严丛月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当年为了给阿南买药,他将父母留下来的土地都卖出去了。
现在他的手里就只有家附近的两亩,而且还是他为了家里的口粮才费劲开出来的荒田。
他回想起当年父母双亲还在时,家中有十几亩中等水田,五亩上等水田,三亩下等水田,但如今都没有了。
没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何芝芝也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只讪讪道:“这样,那你还挺厉害。”
小孩还是别人的强,十几岁自己就能操持家中庶务了,这若是在现代社会,简直是小孩中的卷王。
没被安慰到,严丛月甚至以为她话中有别的意思,便沉声道:“只要我还在,一定不会让你和阿南饿着。”他是男人,又是家中长子,理应照顾好家庭和兄弟。
闻言,何芝芝侧眸看去。
少年的眸光坚定,腰背挺拔,宛如青松。
不知为何,诡异的养仔心态慢慢的浮上了她的心窝。
“会好的。”何芝芝轻声回答。
要去山林,他们并没有从人多的村落中下去,而是从另一条小路绕开。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严丛月远远的就看到了许多妇人带着孩子在附近挖野菜,他扭头看一眼天色,叮嘱何芝芝道:“阿南体弱,你要看着时间提早回去弄饭。”
“我知道的。”看得出他真的很疼爱弟弟,现在寄人篱下,何芝芝哪有不点头答应的,“你早点回。”
好歹他这样能立得起来,也算是家中的男人,在这种孤儿寡母、绝户被欺压的时代,还是希望他保全性命为上。
严丛月点点头,给她指了处地方,就马上往山林里去了。
何芝芝目送他进山林,扭头见他指的那处暂时没人,便走过去自己占了一处位置。
这一片有不少的苦菜,在高一些的草丛里还有不少的蕨菜,大约是前几日下了雨,这些菜水灵灵的,又嫩又绿。
她认识的野菜不多,但这两个以前在她下乡的地方很多农民都会挑了去集市上卖,看着生机勃勃,价格也很实惠,再让食堂阿姨随便那么一焯水,味道美得惊人。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怀念手上没得过帕金森的食堂阿姨了。
她人可好了,还会特意开小灶给她们,可惜以后不能再见到她了。
怀念了一会儿从前,何芝芝将目光落在了卷曲的蕨菜上。
后世有数据证明蕨菜是有致癌风险的可食用植物,但它的风险跟食用的量有关,这一片的数量也不多,他们未必也能天天吃到,所以四舍五入应该可以算是没有风险。
最多是不给严丛南吃就行。
没错,何芝芝这个神经大条的还真以为严丛月的弟弟就叫这个名字。
说干就干,她马上将面前看到的野菜都摘下来,一点也没留下。
春天的野菜很多,这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是上天的馈赠,那是不要钱的吃食,她现在手脚慢一些,说不定明天来就只能看到被掐断的菜梗子了。
若是想再吃下一波,那可得再等个好几天了。
在她不远处,婶子们之间的唠嗑声忽大忽小,一边说着谁家媳妇干活厉害,一会儿又说谁家媳妇性格泼辣,再一下又跳到大家纷纷唠着婆媳相处之道,聊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何芝芝一边吃瓜一边掐菜,倒也乐呵,不知不觉就有了满满一扎,她扯了一根旁边的野草将野菜绑起来,码放在菜篮子里。
&34;这是什么菜,怪眼熟的……&34;何芝芝皱着眉头盯着手中拔起来的菜,忽然眼前一亮,&34;这就是枸杞菜吧?&34;
枸杞啊!连根拔回去种吧!
何芝芝立马伸手,将这株枸杞连根拔起,甩了甩泥巴,就放到了篮子里。
“芝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
正摘得渐入佳境,一个妹子站在了何芝芝面前。
何芝芝抬头看,这姑娘大约与她同龄,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淡粉色粗布衣,手上挎着篮子,长得倒是细眉细眼的。
她很有巧思,现在的女娃娃一般都戴绢花,但她的双环髻上却特立独行的装饰着两根红绳,一副秀气的模样。
不知为何,在看她的时候,何芝芝的内心突然出现一股厌恶的感觉,恨不得让她马上起身踹她两脚,但何芝芝自诩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这个女孩看起来和原身有些亲近,一时之间并没有轻易搭话。
李翠芬见何芝芝冷着脸看她,硬挤出一抹笑容:“我是翠芬呀,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