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从前怎么就想不通呢？
解药入腹，云清瑶体内的剧痛渐渐平息了下来，力气也开始慢慢恢复，过了片刻，她已经能够自己站起身来。
“清瑶，解药我只准备了一颗，这个男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廖泽宇忽然指着躺在地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柴姓男子说道，“可需要我再亲手替他炼制一颗？”
“从前清瑶势单力孤，不得不托庇于此人。”云清瑶刚想回答需要，忽然瞥见廖泽宇眼中的寒光，心头一凛，连忙改口道：“如今我已经是廖兄的人了，又怎能再随意亲近其他男子，何况他对你如此无礼，不如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姑、姑娘，你说什么！”柴姓男子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守护了云清瑶一路，对她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爱到了骨子里，最后居然只得到了“自生自灭”的待遇。
云清瑶亲热地挽住廖泽宇的臂膀，将粉嫩的脸蛋靠在他肩头，对于柴姓男子的质问恍若未闻。
“明白了么？”廖泽宇突然手臂用力，将缠在自己身上的云清瑶一把推开，对着柴姓男子冷笑道，“她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女人，不值得任何人为之付出真心。”
柴姓男子眼神一黯，并不回答，面色却已阴沉到了极点。
“廖、廖兄……”云清瑶被推得踉跄跌倒，吃惊地抬头看他。
不等廖泽宇回答，她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痒，忍不住伸手摸了两下。
岂料这一摸之下，脸上的瘙痒感竟是成倍增长，一发而不可收拾。
“若是被同一个人欺骗两次。”只听廖泽宇喃喃自语道，“岂非显得我太过愚蠢？”
此时的云清瑶却再也没有心思听他说话，脸上的瘙痒犹如万蚁钻心，令她完全无法忍受，不得不拼命伸手抓挠。
每抓一下，都会让她获得短暂的舒爽，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十倍百倍的痒感。
“啊，啊！”
她口中发出阵阵惨叫，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继续抓挠着脸颊，泪水混杂着血液滚滚而下。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脸上的皮肉正在被指甲不断撕裂，剥落，白嫩的双掌早已被血肉沾满，变作血淋淋的一片。
“这、这……”
柴姓男子不禁目瞪口呆，过度惊愕之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利用自己的美貌。”
望着不停摧残自己的云清瑶，廖泽宇一脸平静，“却不知失去了这副好皮囊之后，你还能不能像从前那般迷惑人心。”
说罢，他翩然转身，踩着坚定得步伐回到姬萧然身边，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满足了么？”姬萧然轻声问道。
“怎么可能？”廖泽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暗神殿’一日不除，我就永远不会满足。”
“想要除掉‘暗神殿’，谈何容易？”姬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回去好好醉一场，后面的路还很长。”
“好。”
“晚上要不要找个女人陪你？”
“不需要，除了师妹，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了。”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不需要！”
“哎……”
……
“怎么回事？”
望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红发郭长老，叶星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个‘暗神殿’的年轻人每次站在地上，都会灵力大增。”老郭满脸通红，羞愧不已，“我大意了，被他钻了空子。”
“他人呢？”叶星辰一边放开神识，一边沉声问道。
“跑、跑了。”老郭更是无地自容。
“站在地上，就会灵力大增？”叶星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莫非是传说中的‘厚土之身’？”
……
“咳、咳！放我下来吧！”
被自家兄长提在手中的萧无情连咳数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样？”
萧问剑扶着他靠在一颗大树旁边，冷冷地问道，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我不成了。”萧无情的语调异常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
“我回去取解药。”萧问剑转身欲走。
“你现在回去，不过是送死罢了。”萧无情艰难地摇了摇头，“况且，我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
萧问剑浑身一颤，眼角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晶莹。
“你是在哭么？”萧无情居然笑了起来，“堂堂萧问剑居然会为了我而哭，真是死得太值了。”
“我没哭。”萧问剑冷冷地答道，“你不能死，我只懂杀人，想要重振萧家，需要你这样的人。”
“重振萧家？重振个屁！”萧无情突然大笑起来，“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家族兴旺，什么权势威名，统统都是虚妄罢了，就算真的当上皇帝，时候一到，还不是照样得翘辫子？”
萧问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这么简单的道理，从前怎么就想不通呢？”萧无情犹如回光返照，讲个不停，“开开心心当个风流萧二少多好，也不至于失去亲人，失去挚爱，乃至于英年早逝。”
萧问剑只是静静地聆听，并不出言打断。
“所以啊，等我死后，你也别想着什么报仇雪恨了。”萧无情兀自滔滔不绝，“好好找个老婆，生他十几个崽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才是正道……”
察觉到弟弟的气息越来越弱，萧问剑握剑的右手猛地一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你……”萧无情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微不可闻，“…雪菲，是我对不起你……”
约莫小半刻之后，萧问剑轻轻扶住已经没了呼吸的萧无情，让他平躺在地上，又在他渐渐冰凉的身躯表面盖满了泥沙和树叶。
“对不起，你的愿望，我做不到。”
凝视着弟弟的“坟墓”，他喃喃自语道，“我只能不断变强，直至所有萧家的仇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话音刚落，他的白色身影一闪而逝，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
姬萧然，廖泽宇和“凌霄圣地”众位长老都早已撤离江家主宅，萧家将士们的尸身，也都被清理干净。
四周空荡荡的，只余下柴姓男子和云清瑶二人。
也不知是不是姬萧然的刻意安排，那些补刀之人，竟似集体失明一般，愣是没有对他下手。
于是乎，在毒药作用下无法动弹的柴姓男子，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云清瑶在身旁一边痛苦哀嚎，一边用力抓扯自己的脸蛋。
而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竟然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柴、柴兄。”
终于停止了瘙痒的云清瑶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他轻声呼唤道。
然而，整整半个时辰不间断的嘶吼，早已让她的声带严重破损，本该如同黄莺歌唱般柔美动听的嗓音，却变得低沉而嘶哑，比公鸭嗓还要难听数倍。
而更让柴姓男子心惊肉跳的，却是云清瑶那张恐怖的脸。
不久前还粉嫩光洁，吹弹可破的绝美脸蛋，竟是血肉模糊，坑坑洼洼，如同恶鬼般狰狞扭曲，只是瞄上一眼，就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柴兄，救我！”
云清瑶努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去。
“别、别过来！”
望着那张逐渐靠近的丑恶嘴脸，柴姓男子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抗拒之意，本能地大声尖叫道，“你这丑婆娘，不要靠近我！”
“你、你说什么？”
从云清瑶那堪比月球表面的脸蛋上，已经很难看出表情，然而透过那双眼眸，却还是可以读出她心中的难以置信，“你喊我丑婆娘？”
“你这个恶毒的丑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柴姓男子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之意，“滚开，滚得越远越好！”
“你这个臭男人，竟敢骂我丑？”
云清瑶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突然目露凶光，用嘶哑的嗓音怒吼道，“你这个整天缠着老娘的跟屁虫，居然也敢嫌我丑？”
“噗！”
她猛地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对着柴姓男子的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你、你……”柴姓男子似乎没料到云清瑶会对自己下毒手，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努力挪动着嘴唇，“你这个丑、丑婆娘……”
“噗！”“噗！”“噗！”
云清瑶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右掌，再次狠狠扎了下去，一刀又一刀，片刻不停。
她眼中满是暴戾之色，手掌早已被鲜血染得赤红，也不知是自己的血多一些，还是对方的血多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口中发出刺耳的怪笑声，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早已没有声息的柴姓男子。
“该死的臭男人，呸！”
她漫无目的地踉跄而行，看似疯疯癫癫，却又似乎还带着些许意识。
路过一个水塘，她忽然想起了柴姓男子的言语，本能地低头照了照自己。
“这、这是……我？”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丑恶，犹如鬼怪的恐怖脸庞。
“啊！！！！！！”
嘶哑而凄厉的嗓音裂石穿云，冲破九霄，萦绕在天地之间，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