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二队六队相对而立，负手站成两排，两个身影由远及近是季随望和他身后跟着的林衍。
林衍穿着之前的运动服，在两队人员的共同见证下回归了队伍。不过除了宋问夏没人知道由于一通逾矩的通话，他俩都收到了季随望温和的“提醒”。
他稍稍偏头看向看向宋问夏，却清楚地看到她对季随望的出现没有多余反应，脸上只有一如既往的自信和坦然——然后她的目光移动，碰上了他的视线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林衍翘了翘嘴角，流露出些许笑意。
很快，两队准备完毕，各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分散驻扎，两个小时之后，集训开始。
随着工作人员发出解散信号，尚贤宇带着六队的诸位快步离开了林衍的视线。
出于尚贤宇这几天对自己的防备不减，宋问夏紧随其后，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表示。
宋问夏一走，二队主心骨的职责自然就落到林衍和尤辞肩上了，两人指挥着队员寻找合适的阵地，又相互搭手把帐篷支好，这才围坐在篝火旁商量接下来的策略。
虽然宋问夏不在，但是二队的队员们也没有丧失斗志。
尤辞对汤亦远仍旧有些芥蒂，他时不时看看林衍，期待他会不会和宋问夏有些特别方面的默契，能够说点什么和自己对当下局势认知不同的话，或者赶紧发出下一步指令也行。
但是林衍一反常态，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安然地提笔在本子上速记些什么，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尤辞的焦急。
尤辞有些急切，回头看到的是同自己一样目光灼烈的沈觉等人和与世无争的汤亦远。此时此刻的尤辞才认识到，全队和林衍说得上话的除了宋问夏或许就只有许司哲了。
于是他又把期待的目光转向另一边，对着许司哲疯狂眨眼暗示，后者也很快会意，叹了口气，妥协似地站了起来向林衍走去。但是就在他距离林衍几步远的时候，林衍在本子里夹上书签还折了角，合上书页转手塞到了尤辞手里。
“这是我对当下局面制定的战略，你看一下。”
“不是，副队你”
说完简单的一句话，他就转身走开了，只留给了各位和宋问夏一样潇洒的背影。
尤辞一脸呆滞，拿着本子求助似的把目光转向许司哲，后者也只是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林衍是什么意思。
宋问夏也好，林衍也罢，两个人都把众人扔在云里雾里的迷惑中。
汤亦远就远远看着，完全没有上前和他们搭腔的兴趣。
尤辞翻开书，抽出书签，上面写着“按兵不动”四个字。
他把书签递给沈觉，示意他去把林衍的决定传达一下，自己则揣着本子钻进了帐篷里。
另一边的尚贤宇井井有条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任务，全然没有因为宋问夏五次三番的打断而生气，反而一直都在认真思考宋问夏提出的建议的可行性。
可以说是非常能忍耐了，对比之下，一边的路悦已经拳头硬了，人快要跳起来。
“既然这样，那么宋问夏和我外出，路悦留在营地。”
尚贤宇大手一挥，也不论路悦乐不乐意就定下了安排，他清楚路悦和宋问夏是无法和平共处在一个次元里的，但是他也不放心宋问夏一个人看守阵地，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的任务一定有猫腻。
他给了崔魏一个小小的眼神提示他留个心眼，后者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又把不高兴的程阙从睡袋里抱出来，讲了很多好话，卑微的尚队这才赢得安排的一致通过。
这一系列过程，宋问夏都始终站在一旁抱臂颇有趣味地微笑着。
等到逐渐远离阵地，她终于吐露了一句心声，“你这个队长还当得蛮幸苦的，又要调和队员间的关系，又要讨对象开心。”
尚贤宇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翻了个白眼。
尚贤宇：这还不是因为你！
但是宋问夏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看到了也不在乎——硬是又不依不饶地调侃了他几句才罢休。
三训因为是最后的集训，只有两个队伍，所以场地是前几训的十分之一，生怕两队碰不到头打不起来。
宋问夏一路看起来都专注于判断和找寻二队的踪迹，忘我地仿佛忘记了尚贤宇还在一旁。她反常的样子惹得尚贤宇反复确认和各种怀疑，短短的几分钟都快写出几本阴谋论了。
但是让他惊掉下巴的是宋问夏确实带着他找到了二队的驻扎地。
尚贤宇单手拎着枪支面对隔着山头，飘渺但又真实的二队帐篷在风中凌乱。他真的不知道宋问夏什么毛病，说她有问题又好像没有，说她没有又好像不可能。
不过她最后在距离二队阵地较远的地方提前止步。
尚贤宇还没来得及问她这样做的原因，就看到宋问夏轻飘飘地撇了他一眼，缓慢地就地以标准姿势趴倒，抽出了背上的狙击枪。
“来吧，”宋问夏眉头一挑，眼里闪现出难掩的挑衅，“看看谁的枪技更好。”
尚贤宇只是看了她一眼，面对她嚣张的行径，alpha的好胜心打破了他的思路，迫使他来不及用大脑思考宋问夏突如其来的挑战和反常的行为，直接用和她一样的姿势就地趴下。
他甚至特意扳直了腰板，证明自己的专业。
奈何宋问夏选择的狙击点实在是太远太刁钻了，尚贤宇努力眯起眼也只能依稀看到几个迷糊的、米粒大小的人影。
但是当他用余光微瞟宋问夏，她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九点钟方向。”
几乎是尚贤宇还在瞄准的空隙，她就迅速而决绝地开出了一枪。她的枪是消音的，尚贤宇紧张地从瞄准镜中寻找。
但是宋问夏的信心满满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
尚贤宇发现九点钟方向的人影依旧好好地站立着。
微风轻轻擦过他的耳旁，他缓缓抒出一口气，再次对宋问夏的立场判断摇摆不定。
虽然这一下似乎很有说服力地能证明自己是真的站在了六队这一边，但是像她这样出名的联邦老油条，宋问夏也笃定尚贤宇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就放下对她的猜忌。
尚贤宇听到身边的宋问夏不满又可惜地“啧”了一声，心中暗喜不止，但到底还是有队长的风度，收回了神稳住了心，对准瞄准镜中缓慢移动的人影，指尖几度颤抖，终于扣下了扳机。
超出他想象的，瞄准镜中的身影应声倒下了。
他站起来观察着极目远眺的宋问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还行吗？”
宋问夏点点头，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了佩服的笑容，感叹了一句，“比我强一些。”
在alpha之间的竞争中获胜并且对手还是联邦第一，纵然尚贤宇平时再自诩漠视输赢、高兴也不太外露，他这次也确实是感到愉快了不少。
宋问夏转身准备离去，丢下一句，“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了”，但是她看起来更像是落败而伤的背影让尚贤宇除了怀疑还稍稍有些担忧。
事实证明尚贤宇到底还是太有道德素养了。
宋问夏转身之后就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的手掌覆在枪身上反复摩擦，材质特殊的瞄准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出不同寻常的光泽。
今天这场戏，沈津泽功不可没。
伴随着余未的惊呼，林衍掀开帐篷帘子探出身来。躺倒在他眼前的就是动弹不得的汤亦远。
汤亦远此时此刻以狼狈的姿势被击倒在地，他的眼中有的是不甘和说不出口的满喉咙脏话，斜起眼睛瞪着离自己最近的肯言周。
尤辞的表情倒是平静得很，他捏着本子的一角，目光越过地上的汤亦远，和林衍无声地交接。
林衍也没什么好奇的，他向来都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如果说除了这点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相信他和宋问夏这短短几周产生的珍贵默契。
余未还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左右打量。
宋问夏跟着尚贤宇五步并作三步地往回走，期间还不忘装模做样地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追上来。
努力假装单纯的尚队也心无旁骛，一副专心拨开野草寻找回去方向的样子。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所图，演着演着没过几分钟也就找到了来时的小道。
屏幕里的日色像汹涌的潮汐涌入树林枝桠的缝隙，屏幕外的宋屿衡攥着一封纸质信函不发一言。
集训到了最后一训，很显然，又跳出了麻烦的人想干涉集训成果。
他似有所恼地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指示周围的人员继续跟踪观察情况，自己则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信件来自于复派和新派的中立代表，联邦军事委员代表——纪瀚宇。
复派和新派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块，这道理谁都懂，毕竟从古至今，无论再怎么对立的两者之间也会有不可避免的灰色链接，纪瀚宇就是链接其中的一环。
现在复派或许还认为让纪瀚宇来要求改变部分结果已经是自己的让步，但是事实昭著，联邦第一军校的集训一直以来都是由宋屿衡全权指导与组织，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哪里不是宋屿衡出的人和财。
往年这些老狐狸都没说过什么，今年倒是有了蠢蠢欲动的念头了。而且他们这一上来就只不是想分一杯羹，而是想把一锅羹都给他掀了。
宋屿衡劈柴烧火，结果到头来这羹还没熬熟透，倒有人想先喝几口了。
偏偏这一切的背后，联邦间微颤的天平还在提醒宋屿衡眼下平衡的不易，反复暗示着他这一锅羹还不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