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RUA二十下！
“！”突然听到这话，莉亚反而有些无措起来，“你干什么，忽然间这么讲……”
“就是觉得应该说一声。”卢卡眉头紧蹙，心里头满是愧疚。
说起来，当年退婚时，他甚至没有亲自去现场给出一个理由，正经给莉亚一个交代，或者是一个道歉。
想到这个，卢卡便情不自禁再次道：“真的，很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莉亚既因卢卡的道歉得到些许宽慰，又不想承认，心中动摇，目光游移，语气发虚，“不喜欢我就退婚，再合理不过了。”
卢卡一听，第一时间抬起眼，略显着急地说：“我要澄清一点。”
“……什么？”
“我之所以退婚，最大的原因是我不喜欢这种别人强加给我的婚约，并不是针对你个人。”卢卡直视着莉亚，神情认真地道。
莉亚微怔，心感意外地问：“不是因为我魔力弱？”
“如果是由于这个原因的话，我将婚约对象换成你姐妹不就好了，没必要彻底取消。”顿了顿，卢卡又说，“我跟那些人可不同，我认为喜欢一个人的话，魔力强弱根本不是需要在乎的问题。”
莉亚愣了片刻，随后撇开视线，小声嘀咕：“……但你确实不喜欢我。”
卢卡噎了一下，苦恼地抓抓后脑勺，支吾：“这个……当时的确说不上喜欢，可是……”
男生半天没说出下面的话，莉亚疑惑：“可是什么？”
卢卡却猛地摇摇头：“没什么。”
莉亚：“？”
“时间不早了，回房睡觉吧！”卢卡一边像在掩饰什么似的高声说，一边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
莉亚心道一句莫名其妙，撇撇嘴角，转身离开。
女生走后，她身上沐浴皂的香气却依旧残留在空气之中。卢卡轻嗅着那股好闻的味道，眯眼凝望着莉亚方才站的地方，轻声喃喃：“可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他的心也不一样了。
翌日上午，莉亚打理完院子，收拾了一下，独自往城堡外走。
怎知她刚走出前院大门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痛呼。
“哎呀！”
莉亚一惊，回过头，就见卢卡捂着自己的脖子半跪在了门口。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莉亚连忙小跑到他面前，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卢卡难受地嚷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亚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说：“项圈上有限制你离开城堡的咒文。”
“什么？！”不出所料，卢卡十分生气，又开始扯那个项圈，怒道，“我摸到里面有咒文，但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咒文！你们也太过分了！”
“也没有很过分吧。万一你跑出去叫人来杀黑狼，那可就完了。”莉亚不服气地说明必要性。
“那我现在保证过不会那样做了，这个项圈能解下来了吗？”
莉亚犹豫，问他：“……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缘无故地要走出大门，怎么想都很可疑。
察觉到莉亚狐疑的目光，卢卡先是气愤不甘地瞪她一眼，接着又忽地变得不自在起来，反问：“你又干嘛一个人出去？”
莉亚不许他岔开话题：“是我先问你的。”
“……”卢卡纠结一阵，不得不坦白，“我就是见你一个人出去，怕你会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想着跟你一起去。”
莉亚没想到答案竟会是这样。
她考虑须臾，瞅了眼卢卡身后，确认没人后，她跟卢卡说：“明天就是芬里尔先生的生日，我想做把梳子当礼物送给他，现在出去找适合的木材。”
听说莉亚要送东西给黑狼，卢卡当即皱起了眉。他努力忽略胸中的不快，问：“那个执事不跟你一起去？”
“他要准备明天的生日晚会。”莉亚回答。
卢卡在不爽与担心之间左右摇摆，最后还是不放心让莉亚一个人去，说道：“让我跟你去吧。山林里不安全。”
“——好吧。”莉亚思量一会儿，答应了。毕竟一直困着他也不太好。
项圈的钥匙就是由莉亚保管着，所以她当场就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钥匙，解开了项圈。
终于脱离项圈的束缚，卢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他痛快地转了转脖子和肩膀，兴致勃勃地招呼一声：“出发吧！”
他话音刚落，两人就骤然听见黑狼的声音在后面不远处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卢卡吓了一跳，倏地回过头。
莉亚则是一边暗道糟糕一边慢慢回过身。她本打算瞒着黑狼做准备，好给他一个惊喜的，现在这是要泡汤了？
黑狼看看卢卡的脖子，又看看莉亚手中拿着的项圈，眉间微蹙，问：“你们要出去？”
莉亚迟疑又含糊地“嗯”了声。
都怪卢卡叫住她，搞得被黑狼发现了！
莉亚越想越气，不满地斜睨卢卡一眼。卢卡接收到她的眼神攻击，一脸无奈地耸耸肩。
芬里尔默默瞧着他们的互动，眸色微黯，说：“我也一起去吧。”
莉亚还想再挣扎一下，急忙拒绝：“不用！有卢卡陪我去就行！”
黑狼闻言一怔，一时没再说话。
“没错，有我就行了！”卢卡得意洋洋地朝黑狼扬扬下巴，然后兴高采烈地对莉亚说，“我们走吧！”
莉亚点点头，瞄了黑狼两眼，狠狠心，转身往前走。
然而走了十几步之后，她终究没忍住，回过了头。
黑狼仍伫立在门口处，定定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双眼中蕴着明显的失落，连头顶的大耳朵都显得蔫蔫的，活像一只意识到自己被遗弃却依然选择听话等在原地的小可怜。
莉亚压根招架不住这种模样，立马停下了脚步。踟蹰没几秒，她便毅然决然回身跑回到黑狼面前。
“芬里尔先生也一起来吧！”莉亚笑着邀请。
芬里尔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嗯。”
三人一同走进树林。
卢卡起初有点不高兴黑狼还是跟来了，但他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发现莉亚在复杂的山林路上照样步履矫健，于是问她：“你怎么好像很习惯走这些林路？”
莉亚想了想，答道：“可能是因为我一路找来这里的时候进过不少树林吧。”
“真的？”卢卡好奇起来，“罗圣树林去过吗？塞姆林去过吗？露亚丛林呢？阿莫山林呢？”
“都去过。不过都没逗留多久，没找到线索就离开了。”
卢卡愈发有兴趣，原本走在后面的他加快脚步凑到莉亚身边，又问：“罗圣树林的神殿你有进去看吗？”
“有。阿莫山林的遗迹还有露亚丛林的巨树群我都有去看过。”莉亚回忆着那段旅途，说，“露亚的特产水果挺好吃的。”
卢卡立时连连点头：“对对对！一吃难忘！”
停顿片晌，他又对莉亚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经验的，以后你跟我一起去冒险吧！”
莉亚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旅行冒险，不过旅途中能见识到各种新事物的确颇有意思。
所以她也没有彻底拒绝：“有机会再说吧。”
卢卡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嘻嘻笑了两声，欣喜地道：“我发觉我们有挺多共通点的诶，都喜欢旅行，也都喜欢动物。”
莉亚默然两秒，准备回他一句“你想多了，这算什么多”，却有一个大黑影忽然从后挤进她与卢卡之间，堵住了她的话头。
两人都吃了一惊。卢卡对狼形态的黑狼仍旧有阴影，立即后退两大步。莉亚则是望着在顶她手的大黑狼，呆住了。
“芬里尔先生？”怎么又来求摸摸了？
莉亚不解，可黑狼一声不吭，只不停用头蹭她。莉亚下意识想要安抚住他，于是轻笑着rua起了他的头，也没心思再跟卢卡聊天了。
卢卡见状，迅速反应过来，不悦地盯着打扰他好事的黑狼。
黑狼眯眼享受着莉亚的抚摸，敏锐地感受到身后的瞪视。他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冰蓝的眸子对上卢卡的眼睛。
他的眼神说不上特别有攻击性，却沉沉地压了过来，使人不由得一怵，心生畏惧。
卢卡忽而意识到，尽管黑狼身上的许多罪行是假的，但他带给人的恐惧感并不是。
唯有在面对莉亚时，黑狼才会收起他的尖牙利爪，给予她所有柔情。
中午时分，找到合适木料的莉亚和两人回到了城堡。
黑狼终于问起：“你找这些木材做什么？”
莉亚只好慌忙扯个借口搪塞过去：“后院有些地方我还想再修缮一下。”
黑狼无言地点点头。
之后一整天，莉亚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专心制作梳子。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赶工，莉亚最终在第二天下午成功做出一把完全符合她设计的梳子。
她用之前准备好的木盒子将梳子装起来，然后来到厨房。
雷温也正在为晚上做最后的准备。
莉亚看着少年从炉子里拿出一个小蛋糕，惊奇不已：“你把蛋糕做出来了？！”
“只是像蛋糕而已。”雷温说。
莉亚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发现跟一般的蛋糕不太一样。她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秘密。”雷温淡淡道，继而上下打量莉亚两眼，“比起关心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先打理一下你自己？”
莉亚听后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沾满了木屑，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先去洗洗。”
待她梳洗打扮好，换上一条小礼裙，时间已经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
莉亚先去了找卢卡。
她敲响关着的房门，等了半分多钟，卢卡才慢吞吞地打开门。
“你要来参加生日晚会吗？”莉亚问他。
卢卡不知为何呆住了好一阵子，直到莉亚再重复了一遍，他才撇开视线，闷声问道：“我一定要去吗？”
莉亚回答：“不是一定，但你来的话会更好。”既然要庆祝，自然希望能热闹些。
卢卡沉吟片时，说：“我去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莉亚警惕地问。
卢卡却道：“还没想好，想到再跟你说。”
莉亚蹙眉衡量了一下，说：“先说好，如果太离谱的话，我到时候有权拒绝。”
“行。”
一切准备就绪后，莉亚和卢卡等在了餐厅，雷温一如往常那样上楼通知黑狼晚饭已准备好。
过了十分钟，莉亚在餐厅里听见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
她不禁紧张起来，心跳微微加速，拉着卢卡一起躲到门后，并在黑狼推门走进来的那一刻将抓满手的花瓣洒向他。
对上黑狼略带诧异的眼，莉亚笑意盈盈地祝贺：“芬里尔先生，祝你生日快乐！”
莉亚今晚穿了一条鲜艳的大红色小礼裙，映得她犹如于雪中初盛的桃花，粉嫩润泽，明艳动人。
芬里尔顿时被她俏丽的笑颜迷住了眼，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女生说了什么。
他愣愣地眨了下眸：“生日？”
“对呀！芬里尔先生你果然不记得了。”莉亚无奈地笑笑，又拿出她准备的礼物，双手递到黑狼面前，再次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芬里尔先生！”
芬里尔呆望着莉亚手中的木盒子，终于清晰想起，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接下莉亚的礼物，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与感动，令他声音不稳：“谢谢——”
“要打开看看吗？”莉亚提议。
黑狼依言打开盖子，就见盒中放着一把木质梳子。梳子上雕着简单但精美的花纹，与木头本身的纹理浑然一体，结合成一幅别具心思的雕刻画，如同一件上乘的艺术品。
芬里尔一看就感觉喜爱得不得了，忍不住细细欣赏。
见黑狼低头盯着梳子不说话，莉亚有些忐忑，不禁问他：“喜欢吗？”
黑狼立即点点头，轻笑道：“很喜欢。”
“那就好！”莉亚喜悦不已，又招呼黑狼落座，“我们先坐下吧！”
莉亚和黑狼一起去到桌边，坐下来才发现卢卡仍旧闷声不吭地伫立在门口。莉亚心觉奇怪，朝他招招手，男生这才慢悠悠地走来。
三人坐下后，雷温开始端上食物。
这回雷温依然好似变魔术一样做出了一顿美味又丰盛的晚餐，四十分钟后，东西吃得差不多了，莉亚悄悄示意雷温将蛋糕拿上来。
接着，她又偷偷在桌下轻踢了坐她隔壁的卢卡一脚。
晚饭期间，莉亚一直努力活跃气氛，黑狼由始至终都显得很高兴，但是卢卡却全程一声不响，态度冷淡，只在不停喝酒。
莉亚压着声音对他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就不能表现得开心点吗？”
卢卡又喝了口酒，撇撇嘴角：“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又不是我生日。”
“那你生日的时候会想见到有个人在你餐桌上摆臭脸吗？！”莉亚恼道。
“……”卢卡没再顶嘴。
“总之等下你给我笑着说几句祝贺的话！”
卢卡沉默半晌，不耐烦地应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不一会儿，雷温用小推车将蛋糕推了进来。
莉亚给蛋糕装点上几支小蜡烛，继而兴高采烈地把它捧到了黑狼面前：“芬里尔先生，来许个愿吧！”
放下蛋糕，她先祝贺道：“祝芬里尔先生心想事成！”
说完，莉亚给卢卡使了个眼色。
卢卡暗暗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勾起嘴角，对黑狼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们。”黑狼道了声谢，然后默默在心里许了个愿，吹熄了蜡烛。
莉亚当即鼓起掌来。
芬里尔看着她，笑意愈发加深。
明明是只有四个人的生日晚宴，却被她烘托得足够热闹。
其实，在十三岁以后，他就没再如此纯粹地庆祝过生日。
毕竟他是第一王子，早早就需要肩负重任，庆祝生日更多是为了制造社交场合，而不是庆祝本身。前来祝贺他的人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因而即便过去出席的人比今晚多得多，也不及今晚快乐。
更重要的是，他本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庆祝生日的机会了，莉亚又再次给予了他一个从未想过的惊喜。
蛋糕吃完后，晚会也落下帷幕。
莉亚上完洗手间，路过餐厅，却见卢卡仍坐在里头，一个人闷头喝酒。
她稍作考虑，走了进去。
“你怎么还在喝？”莉亚边走近他边问。
卢卡听见声音，转头望来，随后道：“来跟我喝点？”
莉亚想拒绝，可是留意到卢卡落寞的神情，她还是改变主意，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卢卡给她倒了一杯，然后朝她举起自己的酒杯。
莉亚也就拿起她的那杯，与他的碰了碰。
叮——
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在餐厅中回荡两秒。
卢卡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莉亚则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她侧眸瞧了卢卡两眼，见他两颊绯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醉了。
正当莉亚打算劝他别再喝的时候，卢卡忽而开口：“我的生日在八月，到时候你会给我准备晚会跟礼物吗？”
莉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了顿才回答：“你家给你的礼物和晚会肯定比我的豪华多了吧。”
谁知卢卡发起了脾气，粗声粗气地道：“我就想要你给我准备！”
莉亚心想莫名其妙，但她不想跟喝醉的人争论，于是模棱两可地说：“我会考虑考虑的。”
卢卡似乎还是不太满意，紧拧着眉，撅着嘴，不过也没再纠缠。
默然良久，男生又口齿不清地道：“克鲁夫陛下也给我庆祝过一次生日。还每年都会记得送我礼物。”
“……”莉亚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喝着酒没说话。
卢卡也没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他对我真的挺不错的……而且他一向表现得很善良很和蔼，还经常教导我做人要正直，要有正义的心，所以在看到那些魔法式时我也没怀疑。明明我只要再多想一下为什么他说那是禁术却还研究出那些魔法式，就会发现不对劲，但我没有……”
莉亚有点意外卢卡还没放下这件事。
可仔细想想，若是有一天，她十分尊敬、视为榜样的一个人被证实是个戴着正派面具的恶毒之人，她大概也不能轻易释怀吧。
莉亚叹息一声，沉吟片时，对卢卡道：“我讨厌克鲁夫，在我看来，他就是个不可饶恕的恶人。但我不认为你也要和我一样完全否认他，因为他对你产生的那些好影响也是真实存在的。”
“——”莉亚说完后，卢卡就好像被定住了似的，呆看着莉亚，久久没有说话。
莉亚抿了几口酒，瞟他几眼，见他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便问：“你就是为了这个喝闷酒？”
结果卢卡摇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
莉亚一头雾水。
此时卢卡推开酒杯，俯身趴在了餐桌上，朗声感叹一句：“我未婚妻真好。”
莉亚眉间一蹙，没好气道：“是‘前’未婚妻。”
“那就再订一次？”卢卡的头侧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一双蕴满水汽的浅琥珀色眸微眯，深深地看着莉亚，语气像在开玩笑，却又隐约藏着一丝局促。
“我拒绝。”莉亚不假思索地回道，“况且我这么弱，也已经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了，你们家不可能允许的。”
“没关系……他们管不了我的……我们……私奔……”
卢卡闭上了眼，说话声逐渐变得零落，最后彻底停住。
莉亚瞅着醉倒了的男生，突然感觉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会说要和她再订一次婚？
……哦，估计就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吧。
莉亚刚得出结论，就听见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黑狼端立在了门外。轻柔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令他威风的身姿也多了一分温和。
“芬里尔先生？”
黑狼缓步走进餐厅，他看了眼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男生，叫来雷温，让雷温将男生搬回房间去。
接着，他拿出莉亚今晚送给他的梳子，略带紧张地问莉亚：“你可以帮我梳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