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丹魔修
骚乱平静下来后，除了陇云峥，其他凡人都识趣的朝后退去。顾清羽这才放下一直举着的剑，安静的朝林陌杨旁边坐下。
顾青衡也长的个心眼，护卫着顾清羽，在她旁边坐下。也学着顾清羽，将灵剑握在手中，一刻不敢松开。
静坐不动的林陌杨，慢慢褪下自己的外衫，轻轻往顾清羽头上一罩，然后对顾青衡说：“青衡师弟，你心中肯定有很多想问的，你先问。”
外衫带着丹药的气息，稍微隔绝了些难闻的臭味。顾清羽这才明白师兄方才递给她手帕是何意。
她拢了拢外衫，罩的更紧一些。
那厢，顾青衡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措辞的问道：“他们叫你陇将军。你是定北军陇家的人？”
“仙师知道我们陇家？”陇云峥仔细打量顾青衡一眼。
“我姓顾。叫顾青衡，是北宁候府幼子。”
果然是十一年前，北宁候府那位测出灵根的小仙童。
陇云峥之前就发现这三位仙人都失了灵力，唯有眼前这一位最心神不宁，也十分关心王城发生的事。
“仙师是想问北宁候一家现在的情况吧。”
“你知道！他们现在。”顾青衡急切的道。
“我不知。”陇云峥打断他的话，“我是恰好回王城述职。回来的当天，异变就发生的。我甚至来不及进皇宫面见皇帝。”
陇云峥摇头，在顾青衡失望的眼神中继道：“不过，异变发生的那天，宫中正宴请朝臣。以定北候的权势，应该一家老小都入宫了。”
“宫墙高大威严，又是重兵把手。就算发生异变，定北候一家跟在陛下身边，应该暂时安全。”
“只是暂时的。宫中宫女太监众多，若真的有一部分突然变成死尸。”顾青衡不敢想象宴会当天的画面会有多混乱。
“你们没有请国师传信？”俗世的国师都是有修为的。清风派与四国之间的联系也是通过这些国师来做的。
“几位仙师修为肯定比国师更高吧！从你们踏入的一刻就无法使用灵力，更何况是国师们！”
顾青衡也是一时慌乱才没想到这点。他急切的问：“那信鸽呢，信鸽也不能传信出去？”
“所有活物都无法离开这座城，也无法进来。除了三位仙师。”
顾青衡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是顾清羽。
她看着他，轻轻道：“我来问。”
顾青衡也知道现在自己心绪不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退下。
“王城里活着的人除了你们，你还知道哪里有？”
陇云峥：“不知，但我们白天搜寻食物的时候，有发现过其他人搜寻粮食的痕迹。”
“在白天你们是怎么躲死尸的？”顾清羽问。
陇云峥：“不用躲。死尸惧怕阳光，只要被阳光照射，就会像燃烧一样消失殆尽。”
“那除了死尸，城中还有什么异变的生物。”
“一些树和藤蔓变异后，藤蔓会卷住所有能卷到的活物！不止人，活禽牲畜，甚至老鼠也不放过！而且，这种鬼东西的藤蔓越长越长，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广。”陇云峥就有弟兄被不知何时长过来的藤蔓卷住了身体，直接带走。
顾清羽心中已经有了点眉目。
“这圆塔是做什么用的。”
陇云峥：“保管孕珠。孕珠一颗价值十两，天下间所有男子想要怀上子嗣都要去官府报备，然后买上一颗。这比盐引还要暴利的东西，自然掌管在皇室手中。”
为了方便士兵把手，工部特意建成四面不透风的圆塔。还在圆塔四周铺上厚重的地砖，视野开阔，任何想要来偷孕珠的贼子也拿圆塔无法。
也正因为这些地砖，杜绝了可能会异变的植物，也救了众人一命！
“男子，怀孕？”外衫罩在头上的顾清羽掩不住声音中的诧异。
陇云峥一直跟着顾清羽的话走，现在听她语气有变，忍不住道：“仙子，是哪里有问题吗？”
“清羽六岁就拜入师门，她可能不了解这些。你无需多问。”顾青衡道。在顾清羽与陇云峥一问一答间，他似乎摸到了什么。被这一打岔，又没边了。
“清羽，你想到了什么？”
顾清羽压下心中的惊讶，缓缓地将想问的话道出：“这样的圆塔，王城里还有吗？”
“有五座，东城南城各置一座。其余三座皆在皇城内部。”陇云峥也摸到了些线索。“仙子是想说。”
“圆塔易守难攻，活着的人就算一开始没想到，但慢慢的总会朝圆塔聚拢。我爹爹他们，也很可能就在皇城的圆塔里！”被打断的思路总算连成线了，顾青衡激动的看向顾清羽。
陇云峥也眼睛微亮，他的确也猜测过别的圆塔里，可能还有活人。只是受限于城中遍布的妖物，寸步难行。
这位仙子几句话问下来，就了解的差不多！
“搜寻圆塔只能在天亮死尸躲起来时。你就是心急也只能等等。”顾清羽安抚地对顾青衡说。
刚知道爹爹们下落的顾青衡激动的就要站起来，他也明白这事只能等天亮。只好压着性子重新坐了下来。
“嗯，我知道的清羽。我不会冲动的。”
找到顾青衡父母下落的线索，他们此行也算有了一点进展。但最重要的是……那隔绝灵气的阵法！
“方才，我听你们的人说，只在十一年前见过仙人？测灵大会这么隆重，大部分人都会去看一看。最近一次，应该是在一年前才对。王城的异变也是一年前。”
顾清羽无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剑，轻声道：“异变是发生在测灵大会前？还是测灵大会后？”
陇云峥诧异的道：“自然是测灵大会前！几位仙师不正是察觉到王城异样，才来检查的吗？”
“青衡。”顾清羽突然喊他。
“啊？”
“一年前的收徒大会有什么异常？”
顾青衡先是一愣，后是背脊渗出森森寒意，他嘴唇微动，道：“没有。没有异常。我只听师兄们讨论，今年的新弟子比往年还少，也没什么值得收入门下的弟子。”
他咬了咬嘴唇：“门派收徒，每十年一次。异变如果发生在测灵前，王城不能进入。那主持东秦国收徒的筑基境师兄，应该会把这异变告知掌门。
如果能进入，和我们一样也被隔绝了灵力，那他是怎么回去的？
回去后也没有关于此地的任何消息。”
顾青衡越说越心惊，他猜测着问：“清羽，你是想说这位师兄有异。是他设下这绝灵阵，还隐瞒了王城被封的消息？
可是驻扎在王城上空的云舟，上面不算凡人，修士也有十数人。光这一位筑基师兄，他能瞒的了这么多人！”
顾清羽冷声：“这位，恐怕早就不是我们的师兄，也不是筑基境修士。”
“什么！”顾青衡惊骇。
“绝灵阵，是失传许久的阵法。真要追究起来，这是十几万年前才有的阵法。”
顾清羽闭了闭眼睛，冷声道：“绝灵阵最广泛的用途，是魔修的驻地防御阵。
能布下让筑基境师兄都无法使用灵气的阵法，修为起码要更高一层的……金丹期魔修。”
“金丹魔修！”惊骇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青衡脸上扭曲起来。
全程参与的陇云峥不知道魔修是什么，端看这个叫顾青衡的仙君惊骇的模样，就知道是非常棘手的存在。可再棘手，放任这位仙君喊下去，魔修还没上门，死尸也要找上来。
所以，在顾青衡声音快要拨高的那一刹，陇云峥眼疾手快的用一块布捂住了他的嘴。
那真是一块臭的不能再臭的布。
别管顾青衡现在心中有多惊骇，也被这股臭气熏的作呕。
见这位仙人忙着干呕，陇云峥裂开嘴角，带点恶趣味的笑了。
陇云峥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将军，不是没脏过臭过。可也没像现在这样整整一年没洗澡。身上都结了一层污垢。这位北宁候府的小仙君既然来了，就一起同甘共苦好了！
笑过后，陇云峥正色起来，他有些担忧的问：“我听几位仙君的话，这位魔修很厉害。那，他会不会有同伙还在城中？”
顾清羽摇头：“这是一座没有魔修的驻地。从我们踏入绝灵阵开始，真有留守的魔修，就算修为再低，也能瞬间要了我们的命。”
干呕完也冷静下来的顾青衡，终于开始动动他的脑袋了。
“一座魔修的驻地，结果没有一个魔修。那这些魔修去哪了？那魔修肯定扮成了筑基师兄，那云舟上的人？”
“怕是都已经混入我们门派了。”顾清羽皱着眉头道。
“一个金丹期的魔修混入我们门派，肯定图谋不小。不行，我们要想办法传信给掌门，给师尊。”顾青衡定不下来，他说着又要站起。
这一次是林陌杨制止住了他。
“青衡。”林陌杨的声音是温和的，但听到他喊自己的顾青衡背脊一僵。
“乱了心神念清心诀就好，别在这添乱。”不轻不重的斥责，让顾青衡坐了下来。
“天还未亮，有什么等天亮了再做打算。现在，奔波了一夜，让清羽休息一下。”
顾青衡这才发现顾清羽脸色有些白。
消耗了一晚上的剑气，又推断出骇人的结论。顾清羽现在是有些精神不济，再加上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臭味，令她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顾青衡心中一阵愧疚，他从小就想做顾清羽的哥哥保护她。可不管他怎么修炼，修为总是差了清羽一步。现在来看，不止修为，智商上也被碾压。
他暗暗悔恨：就算不能保护清羽，也不该拖她后腿！
蜡烛存量不多，多燃一刻也是浪费，陇云峥问：“仙君要休息的话，那我把蜡烛灭了？”
“嗯。”林陌杨微微一点头。“青衡，你与清羽一晚上消耗不少。你们先休息，我来守夜。”
顾青衡顾清羽同意了这个提议。
没有灵力不能打坐，就算是修士，也要抓紧睡眠来恢复精力。
蜡烛灭去的那一刻，顾清羽朝窗口的方向挪了下。她知道窗户被棉被捂的严严实实，根本不透新鲜空气进来。
黑暗中，有一双手隔着外衫轻轻的按压在她头上。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躺这里。”清朗的声音压低的道。
是林师兄。
鼻尖淡淡的丹药味驱散了恶臭。顾清羽微微一顿，没有拒绝师兄的好意。她躺在地上，头枕着林陌杨的大腿，缓缓地入睡。
休息不好，就不能养足精神！白日里还要勘测阵法，找出阵眼破阵。需要做的事太多，思绪纷纷乱乱，再也容不下其他。
黑暗中，没有人看见，有人噙着嘴角，露出无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