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错
竹室里的两人已经有了任务，还差杨士心一人。
见顾清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杨士心急忙摆摆手求饶道：“我不会管理店铺的，真要让我做，我只会给您搞砸！”
“我没有三头六臂，既会炼丹制盘又会炼器制符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拜托你帮我打理店铺。”顾清羽轻声解释着。
“这，这样啊。也，也好。”
听到不用自己管理店铺，杨士心心中一松的同时也失落起来。
他与庞统李平不同，是个小修仙家族出来的孩子。生出来测有三灵根，就被带入内门筑基伯父的门下，成为内门弟子。
有个血缘亲长在，修炼资源不缺，他也从来没为杂事上心过。真让他帮忙，他只会帮倒忙，反而误了顾小师叔的事。
可不需他做事了，杨士心又反倒怨自己太没用，帮不上忙。
见这娃娃脸的俊秀青年，强忍失落的笑容。顾清羽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欲向你借道机缘。”
“机缘？”三人疑惑。
顾清羽伸手点着落在地上的一块黑色令牌，隔空取物，将它拿在手里。
“这是，”杨士心疑惑，这东西是方才小师叔让他们坐下时，他匆忙把灵石之类的东西塞回封腰时落下的。东西是他的，他眼熟。可这么块小东西也叫机缘？
顾清羽将玉牌摊在桌上，运起灵气。银白色的灵气从她指间没入黑色令牌中，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小师叔，这东西？”
“我若猜的没错，这应该是某处秘境的钥匙。至于是哪里的秘境，什么秘境，我也不清楚。或许，可以问问我师父。不过，我心里有种预感，这东西不简单！”
顾清羽平静的看着杨士心，直言道：“这是一场机缘，你愿送我吗。”
少女黑亮的眼睛清澈无比，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杨士心，心绪慢慢平稳下来。
他没有胡乱答应，而是认真思考后问：“小师叔知道这是什么境界的秘境？”
“我不知，但最起码是筑基以上甚至金丹期修为的秘境。”
“这样啊！”杨士心脸上露出笑容：“那这就不是我的机缘，是小师叔你的。”
“我的？”顾清羽疑惑，分明是她向杨士心借机缘，怎么就是她的了。
“小师叔，咱们小山界可没有秘境这种东西。就算有，以我的能力也最多筑基。筑基后，我也不可能离开小山界去外面的大世界。这块令牌是我当初在小摊上淘东西，见令牌花纹复杂，那摊主送我的。
试炼森林里，若不是小师叔救我们，这块令牌只会埋在那片沼泽地里，永不见天日。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恰巧掉出来，恰巧被小师叔发现，又恰巧让小师叔认出它来。
所以，这不是我的机缘，这本就是小师叔你的机缘。”
杨士心心情平静，机缘这东西不是想要就有，也不是想留就能留下。像那摊主，也有练气八层的修为。令牌在他手中，还不是当添头送了出去。
不是自己的不强求，杨士心豁达的想。
顾清羽握着令牌，她想了想没有推辞。正如杨士心所说，小山界没有秘境，小山界外的秘境千千万，谁又知道这块令牌是哪块秘境的钥匙。或许，这机缘也不一定是顾清羽的。
见顾清羽收了令牌，杨士心心中愉悦，他想他总算能帮到点顾小师叔了。正高兴时，他听着顾小师叔说：“你拜师了吗？”
“啊？”杨士心一愣，不理解顾清羽这样问是何意。
庞统与李平这两个局外人看得清醒。瞬间明白过来，急急的帮还在呆愣的杨士心道：“杨师弟还没拜师。他只是被自己伯父引入内门，还有拜师呢！”
顾清羽摸着下巴思索着道：“我还没有筑基，不能收徒。我让师父收你做记名弟子。若你能让师父满意的话，也可能成为正式弟子。”
庞统李平还以为是顾清羽有意收徒。像她这种双灵根资质的师叔，完全可以先把人收成记名弟子。等她筑基了再改玉碟，成为正式弟子，这已是机缘。却没成想，更大的机缘还在后头。
成为静虚真人，金丹中期修士的记名弟子，这可真是……
“杨师弟，还不快谢谢顾师叔！啊，不，快谢谢顾师姐！”李平拍拍还晕呼呼的杨士心，将他叫醒。
这次是真的属于他的机缘来了。
“谢，谢顾师叔，不，顾师姐！”
一场谢宴，吃得众人宾至如归。
是夜，风凉。
顾清羽徘徊在师父的寝殿外，这个时间金丹真人不用睡觉，也是在打坐休息。
没有什么事的话，是不应该过来打扰的。
但，顾清羽心中不安。
她抱着顾宝宝，摸着它圆溜溜的脑袋，轻轻的来回走动。她说：“宝宝，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宝宝亲昵的用蛇信子舔着顾清羽的手指，发出嘶嘶的蛇鸣声。
寝殿的玉门打开，吱呀一声。
温如墨披着件松散的白色外衫出现在玉石台阶上。墨一般的乌发披散下来，在夜风中飘扬，洁白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仿若仙宫的仙人霁临。
顾清羽呆呆的看着他。
温如墨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他轻轻的问：“羽儿，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找为师吗？”
他早就知道顾清羽过来了，还以为羽儿会像往常一样，推开他的大门，然后追问他一些关于剑法啊阵法啊等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像小时候在花见台上，小小的一团，对什么都好奇。
等了会，不见羽儿进来，反而在殿外徘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温如墨这才担心的走了出来。
顾清羽回过神来，她眼神飘忽的看向自己脚下的影子。
她有些不安，有些害怕，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父亲责罚。
她轻声说道：“我做了一件事。在做之时，我没有发现它是一件错事。”
温如墨走过来，轻抚她的头顶，温柔的问：“做错什么了。”
“我替师父收了一个记名弟子，没有经过师父同意就收了，是我擅作主张。
很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
顾清羽直言不讳的提起自己犯的错。但说完，她眉头紧锁，语气闷闷的。
“我想要杨士心的令牌，那令牌我感觉对我有用，我就要了。我拿了杨士心的东西，要给他补偿。就想到师父，想让师父收他做记名弟子，补偿一二。”
“这件事安排的妥当啊！羽儿得了令牌，杨士心有为师护持，我又多了一个徒弟。”温如墨温声着道。
“这不对，师父没有想要收徒的意愿。是我做错了。”她急急反驳，声音渐显微弱。
温如墨轻笑出声，他双手捏着顾清羽还带有婴儿肥的小脸，让她抬头看自己。
“那羽儿告诉为师，你想补偿杨士心，自己又没办法时，为什么只想到为师？不是灵虚师伯，不是紫虚师叔，也不是你那三位师兄。”
温如墨一个一个的报出其他人的名字来，顾清羽小脸一皱，道：“我为什么要找他们？”
温如墨：“那为何是为师？”
顾清羽不假思索：“你是师父啊！”
“呵呵呵。”温如墨笑的开心，他说：“你看，你都叫我师父了，还和我计较这些。羽儿，修仙界的师父，是比生身父母还要紧密的存在。懵懂稚子求助父亲，这怎么能说是做错事。我只希望，羽儿能更加依赖我一些。”
父亲……爸爸……
记忆中，那个把自己抱在怀里，一遍一遍教她读书的男人……
“可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谁可以替别人做决定。”顾清羽有些固执的道。
“那羽儿打算怎么办，允诺过的事不可随意反悔！你打算让杨士心那孩子空欢喜一场？”温如墨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脸。
夜风袭来，顾清羽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竹香，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平稳起来。
她推开温如墨在她脸上作乱的手，一言不发的卷起裙摆，系在腰间。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温如墨也愣了一下。
“羽儿，你？”
“我去跑山道，”顾清羽扎紧裙摆，补充道：“百遍。”
温如墨掩唇一笑，他算是明白顾清羽想做什么。他道：“这是给我赔礼？”
“嗯。”顾清羽眼睛亮亮的点头。
温如墨抬头看了下天空，月光皎洁。他心情甚好的道：“如此月景，不如我对月弹奏，顺便接下你的道歉。”
天璇峰有一处山道，数万台阶铺成，是顾清羽每日清晨锻炼的地方。她平时也会卸下灵力跑个十遍左右，却从来没有百遍过。
修士引气入体，灵气洗髓经脉，但也没完全脱离□□凡胎。顾清羽跑到一半的时候，脸就有些微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温如墨坐在山道最顶端的一处空白石阶上，他对月弹琴，心境甚佳。
当顾清羽跑上来时，他就招招手，把她叫过来，轻轻的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几次下来，顾清羽已经会在跑上来时，自觉走到温如墨面前，由师父为自己擦拭汗珠。
顾清羽做错事了，她只知道自己做错了，却不明白，这正是她开始完全信赖一个人的表现。
孩子天生信赖父母，所以他们能肆意的向父母索取爱意。这有错吗？或许对旁人是错的，但父母愿意被自己的孩子索取一切爱意。
温如墨，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