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秋暝
小东的这个秋天却是收获满满，拿到了人生第一个全国少年组的冠军。
比赛的最后一个赛点，对手是上一届的卫冕冠军刘泷，一位英俊的少年，长久以来，在乒坛青少年领域一直处于制霸的地位。场上的球迷可以分为三大阵营，最大的一拨是对刘泷的颜值的喜爱多于球技的女孩们。小东属于天生生的好，做不做运动员都会是人群中一眼能注意到的美貌，而刘泷属于后天的训练培养出来的阳光英朗之气，相比小东脸上的稚嫩，此时的他更有邻家大哥哥的男子魅力。当然还有很多热爱乒乓球以男士占多数的真球迷，从技术角度也是占刘泷一方，因为刘泷的打法代表国家乒坛未来的走向，是明日之星。相比之下小东的球迷还占少数，但很让人意外的是，年龄结构跨度很大，且更加热情，似乎随着比赛的进程小东的球迷也在长，之前林兮和窦豆说起这事，窦豆说应该是因为综艺节目《我们的假期》的播放，使的节目里小演员的粉丝群体开始聚集，而刚好小东定期出镜比赛，让他的粉丝有了固定的应援地，从新闻角度分析，这让小东在所有参演综艺的小演员中有个更多的关注度，而在眼球经济的娱乐圈，这点很重要。
窦豆的分析，让林兮觉的窦豆之前对中国粉丝经济的研究也并不是浪费新闻新闻资源，或许就像窦豆自己说的，她对粉丝群体的研究是国内第一人，说不定真的可以另辟蹊径走向成功也说不准。
再看小东的粉丝群体有和他年岁相当的小孩，跟着监护人来到球场挥舞着小旗；还有很多中年女士并没有带孩子，亲自联拉着横幅来应援；更有些些年龄和林兮差不多，大声的喊着‘加油小东，姐姐支持你’之类的话语直把吓了小东一跳，因为他真正的姐姐此时并不在球场内。
场上的竞争到达白热化时，林兮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和周围的氛围显的格格不入，她离开了座位，向馆外走去，经常打招呼的工作人员问道：“不等着看结果吗，就剩一个球了。”
林兮笑了笑：“尽力就行。”
早上进入场馆时，天空包裹着低压压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秋雨已绵延了一天，空气格外清新，秋高气爽带着微寒灌入心脾，林兮抬眼，是一棵参天的金黄梧桐，此刻正漫落下碎金的秋叶在雨后微凉的街道，那是林兮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秋天。
比赛场馆里，一个青年无奈仰天长吼一声，对失之交臂的金牌捶足顿胸，他是上届金牌的获得者，并且蝉联三年从未失守，这是他进入青年组的最后一场少年组的比赛，没想到被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叼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金牌。不过很快他的不甘淹没在全场的掌声之中，没有人太关注第二名，即使他赢了很多年。
场馆里爆发出的掌声，告诉林兮冠军诞生了。她等在那颗梧桐树下，无论小东赢也好，不赢也好，对她来说小东都是小东，她所欢喜的是从场馆大门奔向她时那个明媚的小小少年。很多喜悦，不需要告诉身边的人，你到底有多开心，只要一起回的是同一个家，就是最隆重的庆祝。
“项东！”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林兮和小东，是刘泷。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失败的神色，在他看来，金牌本该是他的，只是自己大意被小东捡到了。
“恭喜你。”
“也恭喜你，承让了。”小东的神色淡定。
“我居然忘了，当年得到这块金牌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大。果然，后生可畏，但没想到是我自己轻敌。”
“也未必。”小东目光如炯的看着对方：“听说你就要去国家一队，真可惜没机会和你再切磋。”
“不会。”刘泷走上前来，微微低头迎着小东的目光，“我在国家队等你，你是我选定的对手，赛场上一定会再见。”说完，径直从二人身边走过，只留下相对而笑的姐弟。
……
巡回赛之后，是难得的休假，小东要赶紧回到学校上课，对于一个学生加运动员来说，最宝贵的是时间。而对于林兮来说，和完成学业同样重要的是，养好小东，照顾好这个小“家”。巡回赛的奖金有十万，扣除各种费用，到手一半，苏染交待林兮，这是未来五个月的生活费，算是把小东彻底交给了林兮，她现在开始有更重要的事。
林兮按着手机里计算器，扣除房租和可以预测到的生活费用，剩下的钱，不知道可不可以应付小东春季训练赛季的费用，所以还是得省。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划掉自己工资的支出，因为扣除五个月两万五给自己，就真的不剩什么，只要自己和小东的生活能够应付过去，全当自己找了个包吃包住的工作。之前南滨给林兮争取的各种福利待遇，交代她做好自己工作的同时要保证自己权益的话，早就被林兮通通抛到脑后，她现在想的是，怎么省钱还能吃好喝好。
时间就这样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每天赶车赶回的脚步和林兮天天的精打细算里匆匆而过。
天气开始转冷，这天临近放学，班主任转告小东，他姐姐来电说今天不能来学校接他，嘱咐他不要乱跑，直接回家。
‘姐姐很少不来接我，而且今天下午她的课表上也没有课，去干什么去了’，小东抱着公交车的栏杆，压着小脸蛋思索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排在自己自己之上。不会是去约会了吧！正在满心担忧的时候，忽然发觉满车的人都在笑，小东寻着众人的目光看向窗外，一个姑娘反手拖着半车白菜像企鹅一样在路边走着，那不是自己姐姐吗？
“叔叔，我要下车！”
……
“对不起呀小东，今天没去接你。”林兮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小东，疲惫的有些抱歉。
“没关系姐姐，我已经很大了，不会有人拐我。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白菜。”小东指着林兮身后板车上的白菜山，很不解的问，这就是姐姐重要的事吗？
“姐姐也不知道。”林兮很无语，她放学回来，本想先去市场买些晚上用的食材，结果被市场门口抢购白菜的大妈成功带节奏，也买了一百斤，等到师傅把‘白菜山’指给她看时，她小心翼翼试探的问可不可以不要了，贩菜师傅很干脆的拒绝了她，但表示自己的小板车可以借给她用，并帮着把白菜堆在了车上。
“因为咱们在北方，北方冬天就是要买这么多白菜的。”林兮给自己找理由以摆脱自己很蠢的可能性。小东很相信的点了点头，从后边帮着推白菜车。
“那我这个冬天一定好好吃白菜。”
两个人像蚂蚁运送大米一样把百十来棵白菜从楼梯运送到阳台，小车变的轻盈多了，林兮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她可储存了一冬天的白菜呢！简单休息之后，欢快的推车往市场送去，小东调皮的跳了上来。
“当心摔倒！”
“不会的。”小东一手抓着栏杆，央者姐姐快推，林兮小跑起来，小东觉的这个车比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还有趣，坐起来像飞一样。
“姐姐，你站上去，我推你。”小东跳下车，让林兮去试试。
“我才不玩这个呢。”虽然嘴上这么说，林兮还是不由的站了上去。
“不行，我太重了，小东你推不动我。”
小东不说话，鼓着奶腮用力，小车‘呼’的加速，比林兮推的快的多，吓的林兮两只手抓着栏杆，两人一路笑声的往市场去。
那堆白菜，小东真的有在认真的吃，林兮从网上想到了各种做法，北城白菜墩、白菜炖粉条、白菜包饭、醋溜白菜、辣炝白菜、白菜粥……
无论谁来家里做客，走的时候，林兮都很客气的送两个白菜给人家。至于宫阅跟她抱怨，上次送她的白菜放在后备箱里给忘记了，结果时间长一腐烂，弄的满车白菜味，花了三百大洋才祛除；窦豆表示她不要，他们家里还有几百斤等着她回家一起消灭；也就只有书立每次来玩走的时候抱一颗白菜回家；厉斐每次来和林兮谈小东签约的问题时也会收获白菜两颗。
“小林，我明白你担心小东作为运动员和学生，得保证训练和学习的时间，但是你看，很多很多运动员都会拍这种成长记录片，并且之前都是官方媒体在做，说明并没有影响运动成绩。”
再次来到林兮和小东的家，厉斐一来是处理小东之前拍摄《我们的假期》的片酬问题，现在的sd公司借助着综艺节目的成功，已经从濒临倒闭的困境中缓了过来，进入平稳运行，虽然离正常盈利还有一定距离，但厉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支付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无偿帮自己录制综艺的小东和林兮。第二件事是希望签下拍摄小东的成长纪录片的授权合同。这是他思索了很久不放弃和小东经济往来的办法。随着综艺的上线，伴随着小东比赛的节节胜利，他的粉丝反馈情况是最好的，即便他中途退出，粉丝更觉惋惜，反而是所有演员中人气最高者，公司自然不能放弃这个利润增长点，也让厉斐更相信，这个他亲自发觉的第一个孩子，未来会继续带给他机遇。
而林兮则是厉斐成功路上永远的绊脚石，他和小东监护人谈过，对方表示在北城小东一切的工作生活学习安排，都授权给林兮，这是多大的信任能把孩子托付给别人。也是厉斐多大的阻力呀。
“咱们之前谈好，拍摄完我那辆车的使用权归你，也正好是部商务车，每天你接送小东来回的时候，摄影师和vj在车上就完成工作。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拍，重要节点或者是一季收录一次日常就可以，如果你还是怕干扰小东正常的训练学习，拍摄时常和更新级数我们都可以谈，保证不影响小东。”
“厉总，这个事情我们聊了很多次，一来小东进入国家队时间不长，目前还是二队成员，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进入国家一队，如果每天分心拍摄，训练质量保证不了，况且每天还要赶上学校课程的进度，见缝插针挤出的时间那里还能用来拍片子，可能最后小东和您都耽误精力。”
“运动员是条艰苦的路我知道，但是很多成名的运动员都拍摄过类似记录片，你先看看再做决定怎么样。”厉斐在林兮的电脑上搜索出最近最火的泳坛新星的纪录片，名为《冠军之路》。
记录片里，记载了新科奥运冠军田洋从十岁开始走上正式比赛泳池到最后登上世界泳坛之巅的成长历程。寒冬腊月里一个猛子一个猛子的往水里钻，还有旁边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母亲，可以看出记录片刚开始时那是一个脸庞还带着青春气息的女人，等到奥运颁奖典礼的时候已经两鬓泛白。
在后来的采访记录里，田洋母亲并没有接受任何访问，甚至没有一个正面的镜头。田洋的父亲在镜头前表示，孩子能有的今天是他的母亲牺牲了自己事业和半辈子的时间换来的。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陪伴他更多的是母亲，自己作为父亲更多的是在家专心赚钱，虽然也是辛苦，但比不上妻子陪着田洋熬过一天天的训练；天涯海角到处飞来飞去特训和比赛；在异国他乡照顾孩子饮食起居来的艰难。自己曾经陪训过几天，比上一天班来的累的多，他笑谈这份功劳，不能和自己的妻子抢。
记录片播完，虽然厉斐说的舌灿莲花，依旧打不动林兮，只是送了两颗白菜给他，收下了原本说好的汽车使用权。小东现在的生活确实需要一辆代步的汽车，来减轻每天奔波的疲惫，在车上还可以抓紧时间写写作业，或者休息片刻，并且这是小东靠自己的工作赚来的，用着也不亏心。至于其他的，林兮还是不答应。厉斐觉的，这个女孩，比他前妻都难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