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你而归（11）
这一年，楚曦变成了京城人口中所谓的老姑娘。
但她却丝毫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她并不急于形式上的一场婚事，纵使爹娘偶有催促但依旧选择了尊重。
她的谢褚豪情满志，驰骋于沙场中英勇无畏，这样的雄鹰不该被束缚于京城这一方天地。
他是最出众的武将，从最初的护军参领直至成为最年轻的小将军，手下拥兵十万，挥手便是万军呼应。
一旦边境来犯，他需即刻带军出征，上阵沙场，为守卫国土与百姓抛头颅洒热血。
每一次胜仗他都会将战报与家书一同令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皇帝收到的是战报，而楚曦收到的是家书。
“小姐！谢小将军的信到了！”碧荷急匆匆地跑进门。
楚曦一喜，立即起身出门，正巧谢褚的亲卫林昊也到了。
“可是胜了？”楚曦急忙问道。
“胜了！”林昊笑着回道，“楚小姐每一次还是如此心急，还未等看信便先问胜了没有。”
楚曦松了口气，眉眼弯弯笑起来，“自然，信是要慢慢看的。”
“真羡慕楚小姐与我们将军的感情啊。”
“只是写信与收信，怎么便看得出我们间的感情了呢？”楚曦笑道。心中不以为然。
林昊扬眉爽朗一笑，“楚小姐不知，我从一开始便跟在将军身旁出生入死，可是每一回将军战后皆是先写家书而后才是战报。”
“他倒是个有良心的。”楚曦打趣着，心头却觉得暖暖的。
“不止如此呢！我们行军打仗，平日里风餐露宿，夜里便总爱喝点酒暖暖身子，上回将军喝多提起他第一回饮酒便醉了，背着喜欢的姑娘回府，姑娘平安送了回去，自己却醉倒在街角。若非是府中下人夜间寻到他，恐怕就要冻死在那个秋天了。”林昊颇为骄傲说道，“我们将军，虽然嘴笨，但实际上心里在意的很。”
楚曦心中一揪，“这样吗”
“他对小姐的心思，十万将士皆可证明。”
待林昊离开后，楚曦独自坐在屋子里拆开了信封。
展信如面：
大漠的风沙很大，我忽然想起，若是你在，定会喜欢这里的大漠孤烟，说不准还会将沙土堆成堡垒。
距你收信之日，还有四日我便会同大军归城。
珍重身体。
信尾的谢褚二字写的笔锋有力，潇洒流畅。
大漠孤烟，楚曦想起的只有诗中描写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她转念又想到谢褚站立于大漠风沙之中，身披金甲，手持长剑而立，独自望着落日之景。
“快些回来吧——”她默默将信件重新封好，放进自己的匣子中。
匣子内已经安静待着五封信件。
他如今是天下的英雄，不再是站在她身后的少年了。
她为谢褚而骄傲，同时也为他而忧心。
楚曦揪住系统，“辣鸡，任务如今进展到哪里了？”
系统傲娇的哼了一声，“不要叫我辣鸡。不然我就不告诉你进展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楚曦眸光一暗，“是啊，他成了与刀光剑影作伴的谢小将军，早已远离了那风光无限的宰相之位。”
她虽不解为何故事明明没有出现分毫的转变，谢褚却走上了另一条人生之路，但似乎万般之中，唯有她是唯一变数。
“这样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她再次问向“辣鸡”，“我可不可以用评分换我在这一世陪他过完一生？！”
系统一脸的呆萌无知，“宿主，我也不清楚。但规则又没有提过关于何时离开这件事，说不定你可以过完这一生呢？！”
楚曦的眼眸再次亮了起来，“真的吗？”
四日后，楚曦早早便来到了城墙之上。
风卷起她火红色的裙摆，她紧紧抓住墙壁，心中激动而欣喜。
“小姐，你来得太早了，谢小将军还未到呢。”碧荷见她这副样子笑道。
“你不懂。”楚曦望着远方，唇边带笑，“我从等他这一刻开始，便是开心的。”
“小姐，你这样子，很少见。”碧荷感慨道。
“为什么？”她不解。
“虽然小姐从小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是心里想的什么，旁人都猜不出来，开心还是难过，喜欢还是讨厌，好像都很淡。”碧荷从小随她一起长大，只比她大了四岁，所以什么都看得清楚。
“可是，如今这样明目张胆的表达欣喜，是第一回。”碧荷欣慰道，“小姐这样，可真好。”
楚曦转头看向她，发髻上的步摇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笑着说，“是啊，真好。”
“不过”碧荷接着担忧的说道，“小姐你还是先下了城墙吧，这里高，风太大，你身子不好。”
楚曦的耳朵一动，“碧荷，你听。”
碧荷细细地听着，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小姐，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有战马的声音。”她站立城墙，向外遥望。
碧荷看着，很快，远处黄沙卷积，数匹战马并列而驰，铁蹄之声与战马嘶吼之声响彻天际。
“是真的！”
“来了！大军胜仗而归！”百姓们也欢呼起来，夹道而迎。
“我们的谢小将军凯旋！”
“皇上万岁！小将军千岁！”
楚曦望着城墙之外的大军。
为首的小将军少年意气，剑眉星目，发上系红带，在猎猎风中飘扬，与城墙上舞动的红裙遥遥相应。
她笑起来，而至城墙的小将军也勒马，仰头看来，十万大军齐齐呼喊，铿锵有力。
这雄壮的场景，每一次都能够震动她的心弦。
她的谢褚，平安而归。
楚曦飞快地顺着台阶跑下，火红色衣裙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
她在人群中，同百姓一同呼喊着谢褚的名字。
“谢褚！”
“谢褚！”
“谢褚！”
她的眼睛亮亮的，大声呼喊着，仿佛每一声呼喊都增添一分力量，万民之力，汇聚在京城的上空，荡气回肠。
“小将军生得真好看啊，斯斯文文得仿佛书生一般却又不失男子气概！”有人感慨道。
“你可莫要肖想了，人家谢小将军早已有未婚妻了。”身旁的人笑道，“哪个京城的人未见过小将军与娇娘共骑白马？虽然那女子的面容未能看清，不过一定是个美人。”
“对啊。听闻他们二人青梅竹马，相携长大，如此的感情，当真是羡煞我等。”
“是啊是啊，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若是小将军还未定亲，我一定要嫁给他！！！”
“痴人说梦！想要成为将军夫人，还需先伴他成为将军才行！”
楚曦听着他们的言论，不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原来古今中外大家都喜欢的一件事就是磕cp呐。
“快看！”
“小将军停下来了！”
谢褚勒紧缰绳，衣袍一挥，停马而下走向人群，人群避让开，尽头竟只剩下呆站着的红衣少女。
少年将军解下披风，将少女兜了个满怀。
“好久不见啊，小谢褚。”楚曦笑意盈盈，披风大到垂到她的脚踝处。
叱咤沙场的小将军冷峻的眉眼在此刻仿若融化的冰河，唇角扬起，“两月。”
楚曦望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百姓们都看着呢——”
谢褚温柔笑开，“让他们看着。”
他牵起她的手，带领她穿过人群，来到大军面前，黑压压的将士身骑战马立于城墙之外，气势磅礴。
忽然将士们齐声高呼一声，吓了她一惊。
她戳了戳谢褚的手臂，低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同你问好。”
谢褚的声音温和，似乎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落在楚曦的耳中，却是激动万分。“他们认得我？”
“或许有人不认得。不过——”
谢褚将两人牵着的手抬起，语气中难得染上几许骄傲，“一定认得我。”
楚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小将军能否低调些许？”
“好了。我还需入宫觐见皇上，你该回去了。”他轻柔摸摸她的发顶。
“嗯。”
这家伙如今好高，她已经需要用力抬起下巴仰视他了。
“裹紧披风，你身子不好，莫要着凉。”谢褚将罩在她身上的披风认真地系好带子。
自从那次晕倒后，楚曦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时常会咳嗽个不停，遍寻名医也找不到缘由，故此大家都对她小心翼翼得很。
“知道啦。”
她看着少年跨步上马，挥了挥手，“快去吧，唠叨鬼。”
楚曦转身离开，碧荷从远处走过来跟上。
谁知没有多远，她便又开始激烈的咳起来，碧荷急忙为她顺气。
“小姐，你没事吧？！”碧荷紧张万分。
楚曦终于好了些，摇摇头，“我没事。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知道吗？”
“可是小姐”
“别让他们担心。”她手中攥着谢褚为自己披上的披风，内心平静而温馨。
“我会没事的。”
她已经拥有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还有少年明目张胆的偏爱，她甚至找不到任何不去热爱的理由。
所以，她会拼尽全力，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