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干饭要紧
对于沈珈仁的解释，沈茗夏不甚在意的冷哼了一声，没应声。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程梓阳，“你坐着好好吃你的吧，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花钱了。”
程梓阳刚想回应沈茗夏的话，一抬眼，他却是发现，他的对面，沈珈仁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仿佛要用那冰冷冒寒气的目光，把他给原地盯没了一样。
他张了张嘴巴，咽了口口水，将目光从沈珈仁那里缓慢的移回到自己的餐盘上，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珈仁遂将目光转向了程景煜，她温声轻道，“景煜，我们还是自己去打饭吧，别麻烦你哥了。”
程景煜显然不是很愿意自己去跑腿，但沈茗夏明显又是个硬茬子，生跟她对杠，轻易落不着好不说，免不了又要给同学们添新笑柄。
他于是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干脆顺着沈珈仁给的台阶下了，“不用了，我去吧，你坐在这里等着就好。”
程景煜站起身来，别人他无法肆无忌惮，但他到底还是心气难顺，他埋怨的瞪了程梓阳一眼，方才扭身离去。
程梓阳无辜的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对他的埋怨，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抓起筷子，继续埋头吃起了面前的饭。
每一份食物都是他挤着课余时间，披星戴月的自己赚来的。
所以，浪费可耻，干饭要紧。
沈茗夏皱眉看着程梓阳没心没肺的在对面干饭的样子，说实话，真的很想踹他一脚。
怎么能把好好的一个自己，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人，用成这副蠢样子？
或是沈茗夏的目光太过如有实质，程梓阳渐渐的越来越觉得头顶好像直冒凉气。
他愣愣的抬起头，就见沈茗夏正一脸不虞之色的盯着他看，他于是立刻自我检讨了一下，然后，他不太确定的，弱弱的小声问，“不可以吃吗？我真的饿了……”
沈茗夏抿唇微笑，干脆把还没吃的一个鸡蛋也推给程梓阳，“没，你多吃点。”
“你不吃吗？”
“我看你吃就饱了。”
沈茗夏的意思原本是，她看着程梓阳那副蠢笨的样子，不吃饭都饱了。
谁知，程梓阳的脸竟是“唰”的一下子，红的似热锅烫的一般，而且他还一副很害羞的样子，红着脸，腼腆非常的问道，“茗夏，你是在撩我吗？”
沈茗夏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崩裂，她手握成拳，眼看着魔掌就要祸祸挥向程梓阳，恰时，沈珈仁忽然在一旁开口道，“我早上……”
公主的声音又轻又小，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将这几个字，从嘴巴里艰难的挤了出来。
沈茗夏一秒恢复冰块脸，她警告的看了程梓阳一眼，继而将目光收回来，清冷的落到了，身旁高贵不染世俗的公主的身上，“沈大小姐真不打算挪下尊位吗？不觉得这样坐，很挤吗？”
沈茗夏如此明显的赶人，沈珈仁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说的话，还没有完整的表达出来，她哪能就这么甘心。“我……”
沈茗夏露出一副不耐烦再听下去的表情，“你是想为你早上说的话道歉？你觉得我会在乎吗，沈珈仁？”
沈珈仁被沈茗夏的一句话噎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半晌，她也有点生气了的呛声道，“明明是你先推的我，还不道歉，这一次，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沈茗夏冷笑一声，句句带刺，“那又如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坏人，你受不了，就别再老缠上来，惹人嫌。”
沈珈仁难以置信的，用一种充满着难过和悲伤的眼神看着沈茗夏，她怎么都无法相信，沈茗夏会用“缠上来”、“惹人嫌”这样伤人的字眼说她。
然而，沈茗夏的脸上，除了冷漠，便再无其他。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滞，有些东西，被“刺啦”一声，彻底从中间一分两半。
沈珈仁像是终于认清了什么一般，她嘲讽的笑着，含着泪点头，她绝望的看向沈茗夏，到底是不得不承认，“你这个人，其实就没有心。”
“是。”沈茗夏毫无迟疑，“我没有。”
沈珈仁不怒反笑，她缓缓抬高手，触碰到了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她的目光始终紧紧的锁着沈茗夏的眼睛，在确定，那里面真的如冰山雪潭一般，没有温度，也没有任何的活物之后——
她手一紧，狠狠的将耳坠从耳朵上拽了下来，扯红了耳朵也毫不在乎。
她将那粒耳坠捏在手里，攥了又攥，最后，她到底还是松开手，将它扔到了沈茗夏的面前。
她凉声道，“沈茗夏，其实一直以来，最会戳人心的，从来都是你，你别不承认。”
她轻轻的扯着唇角笑了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们从来没做过朋友。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话落，她起身，抹掉眼泪，快步跑开。
程景煜刚端着托盘过来，见沈珈仁不知什么原因跑出去了，他随手将托盘丢在桌子上，就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沈茗夏看着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的耳坠，并没有伸手去拿。
她的脑海里恍惚浮现出一些画面——一个分外惹人怜爱的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追在她的身后，俏声唤她“姐姐”，短短的小手伸到她的面前，要把手心里新买的珍珠耳坠，分她一个。
那好像是属于别人的记忆，虚无缥缈的被硬塞进了她的脑海里，她以为她早已将其遗忘沉没，但其实，只不过轻轻一拂，飞尘飘扬之下，有些东西，明明依旧鲜活而艳丽，透着致命的诱惑。
但那是她绝不可以再触碰的诱饵。
沈茗夏淡淡的一笑，她抬起头来，无奈的对着程梓阳耸肩，“看吧，早说让她别再缠着我，又哭了。”她木讷着脸，毫无所谓的道，“真麻烦。”
她低下头，拿起筷子，重新吃起了饭，然而吃了没两口，她又慢慢地停了下来。
托着筷子愣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程梓阳，拿筷子的那只手，大拇指的指甲，无意识的扣弄着食指的指腹，她语气有些较真的道，“做个坏人有什么不好？我本来就是一个坏人，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
程梓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面上的表情无比严肃，好像在很努力的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他端严肃穆的把一样东西托在手中，递到了沈茗夏的眼前。
“吃，鸡蛋给你。”
沈茗夏看撒比一样看着程梓阳。
见沈茗夏不吃，程梓阳不懂就问，“坏人不吃鸡蛋吗？那你吃什么，要吃我吗？”
“程梓阳！”沈茗夏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你今天死定了。”
眼看着情势急转直下，程梓阳好歹反应灵敏了回。
他拔腿就跑，在人渐渐散去的学生食堂里左窜右跳，嘴巴里大喊，“别！女侠饶命，我是真的关心你——啊……”
最后一个“啊”字，早已变成了痛苦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