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第238章

    乾元六年，珍懿皇后小产失子，乾元帝大怒，彻查六宫，却只道是德妃所为，将其打入冷宫。珍懿皇后心知德妃不是罪魁祸首，但乾元帝却只认为她悲伤过度。万般痛苦之下，珍懿皇后关闭了永宁宫的大门，不再与六宫中人来往，连乾元帝想要见她一面，都困难至极。

    次年六月，纯元皇后崩逝，娴贵妃朱氏摄理六宫，昭成太后召见了珍懿皇后。

    烛火摇曳，美人面容清冷，弹幕上一片夸赞她美貌的言语。太后身边的竹息入内，恭敬道：“太后，徐太嫔去了。”

    太后神色淡淡，只道：“去的时候，可还安详吗？”

    竹息看了珍懿皇后一眼，轻声道：“说是，不甘病死，眼珠子都瞪大了呢。”

    珍懿皇后一怔，只听见太后道：“俞太妃也是狠心，先帝都去了，还是不肯放过徐太嫔。不过是先帝从前在时，抢过她几次恩宠罢了，仗着自己位分比她高，便折磨了她这么多年……也罢，人死如灯灭。且叫人收拾了去吧。”竹息俯身退下，她看向珍懿皇后，“徐太嫔从前很得宠的，便如同之前的你一般。可这宫里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在一个人彻底死去之前，没有能断定她的结局是什么。宠妃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在你之前，有很多人得宠，她们也曾风光无限、花团锦簇，但一旦失宠，便会被人踩到泥里，再也——翻不了身。好一些的，便自己死了，更有甚者，不光自己不得善终，还要带累家族……皇帝的宠爱和看重，才是后宫中的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一个人若想做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宠爱，无异于痴人说梦——明蓁，你可能明白？”

    珍懿皇后似是有些动容，她看了一眼太后，想起了自己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孩子，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她垂眸，恭顺道：“臣妾明白，多谢太后教导。”不管是为了平衡后宫，还是单纯地不喜欢娴贵妃，太后的话都没有错，她若想要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那就必须得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否则，便只能如同徐太嫔一般，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重新踏入后宫争斗的珍懿皇后重新获得了乾元帝的注目，她的恩宠更胜往日。三月盛恩，宠冠六宫，她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便是后来继承大统的成启帝周予洐。

    纪明和弹幕后面的星际公民一起，看遍了珍懿皇后的一生，她在太平行宫养育成启帝长大，又重入后宫。乾元帝自始至终都待她很好，擒拿汝南王的那一夜，他们环抱着彼此，不离不弃，风雨同舟。生辰之时，他们共赏海棠，凤凰于飞。在紫奥城的日日夜夜，纵使不在一起，也依旧想着对方。

    直到乾元十七年，珍懿皇后有孕，生下了昭华帝姬周澹雅，便是后来的周国长公主。

    ——“昭昭福薄命浅，不得与明郎长相厮守……”

    “日后，予洐和澹雅，便交托于明郎了……”

    “明郎，忘了我……”

    怀里的人体温渐渐散去，玄凌怔在原地，眼神空洞，他想哭，却又怎么也流不出泪来。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听见乾元帝痛彻心扉的嘶吼声，弹幕集体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现在真的相信他很爱珍懿皇后了。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正史记载，珍懿皇后去世之后，乾元帝泣血椎心而病，命以帝崩之礼为珍懿皇后治丧。辍朝三月，一年不御正殿。民间俱为皇后举哀，若有国丧之期犯禁者，株连满门，夷三族。”

    “珍懿皇后死了，真的无异于剜了他的心啊。”

    弹幕又恢复了沉默，就连纪明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乾元帝是真的很爱珍懿皇后啊。”不然，怎么会痛到这般地步？

    珍懿皇后死后，乾元帝看似没什么异常，除了变得更阴晴不定了些，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看着乾元帝因为珍懿皇后饶恕犯有大罪的夏晟，看着乾元帝亲自送女儿周国公主出嫁，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远去——所有人都在唏嘘，在青史留名的一代帝王，竟也会有这般孤独的一日吗？

    乾元三十四年，乾元帝病危，在他死前的那段日子里，他愈发思念珍懿皇后，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开始搜寻全国上下的方士和道士入宫，不求青春永驻，不求百病皆消，他之所求，不过是想要再见珍懿皇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