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皓宇的到访
俞童坐在出租车上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过的景物。街边的绿植依然一片繁茂的样子，但是自高处飘落的黄叶还是给这个秋日的傍晚增添了一丝萧瑟，夕阳已几乎看不见，天边只余几朵厚厚的乌云不停聚拢又散开。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那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风雨欲来的黄昏，她在街角的书店里，看着外面的天气，担忧大雨会在她要等的少年到来之前落下，于是她匆匆借了书店里的伞去迎接他，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时光已久远，早就该遗忘，她也以为已经遗忘，但是在脆弱来袭的瞬间，还是被这段记忆淹没了。
俞童蓦地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打断回忆，内心重新变得坚定。
……
而另一边的病房里，马晓波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老大江皓宇的脸色。
只见江皓宇拖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又左手敲了敲床头的桌子，没好气地说：“行了，我来不是训你的，是有别的事找你。”
马晓波松了一口气，又听江皓宇说到：“当时调查曲哲的时候，你核实过他父母的死因吗？”
马晓波愣了一下，没想到江皓宇问的是有关曲哲的事，不过他还是皱眉思索了一下就回说：“他不是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吗？我没有核查他父母的死亡证明，但我跟属地派出所联系过，他父母的户籍在很久以前就以意外身故的原因注销了。”
“那就是说你并没看到曲哲父母的死亡证明？”
“没有。”马晓波摇摇头，“难道老大你怀疑曲哲的父母……？不过不对啊，他们要是活着为什么不现身啊，更何况他们出事时曲哲还未成年，明明活着却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孤儿可不是正常父母能做出来的事……”
“嗯，我现在也只是怀疑，你别管了，先好好休息吧。”江皓宇说着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老大，俞队的事……”
马晓波殷切地看着江皓宇，希望他能出手帮俞童解决当下的麻烦。
但出乎意料的是，过了好一会儿江皓宇才淡淡地开口：“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不好插手这件事。”
江皓宇脸上冷漠的态度让马晓波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沮丧，他没精打采地低下头，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俞童回到住处后，内心里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她的胸口仿佛闷着一口气，不吐不快，但却找不到出口，让她心情不由产生了一股焦躁。
于是她干脆躺上床强迫自己睡觉，原本以为会不着，不想她很快就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叮咚——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传进耳朵里，俞童半梦半醒间一直以为是梦里的声音，但隔了一会儿门铃声又继续响了起来，才终于意识到是真的有人在按她的门铃……
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身影，她顿了一会，缓缓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宛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的江皓宇！
外面下雨了……而且雨量还不小……俞童心里想着，开口却问：“江队长，这么晚了有事吗？”
江皓宇就像是没有察觉出她语气里刻意保持的距离，依然像往日里那般打了一个招呼就侧身从她身旁进了门。
俞童盯着他走过后地面留下的一串水渍，挑了挑眉头。
江皓宇进门后就径直坐在了客厅的一张木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虽然一旁的沙发看上去更舒服，但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样子，要是真敢往沙发上坐，肯定马上就会被轰出门！
俞童能看出江皓宇身上透出的疲惫，不止他，重案组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想到这，原本心里产生的那点闷气也消散了。
关上门，俞童去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江皓宇，“擦一擦吧。”
江皓宇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突兀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一见到我就会把我赶出去呢……”没想到还会招待他一条毛巾。
俞童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江皓宇快速地擦了几下头发，就把毛巾放在一边，“我刚从医院过来，马晓波那小子虽然躺在病床上，但知道了你被调查的事，愧疚得差点抬不起头，一心想让我帮你，看我态度冷淡，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这不关他的事。”
“呵——，真应该让他亲耳听到这句话！”
想到医院里的马晓波，江皓宇一阵无语，不过就是想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态度稍微冷漠了一点，他就怀疑自己要针对俞童……果然还是不能对马晓波的脑回路抱太大期望
江皓宇嘘了一口气，不再说马晓波的事，转而说起了今晚来的目的，“你被调查的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从现在的线索看跟那个曲哲……”江皓宇说到曲哲时停顿了一下，特意观察了俞童的脸色，看她面色如常，才又继续说，“我怀疑跟曲哲失踪有关，而曲哲的失踪肯定跟他牵扯的案子脱不了关系，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曲哲案切入，查清楚他身上的秘密，就能洗脱你的嫌疑。”
江皓宇说完他的分析，等着看俞童的反应，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俞童一直没出声，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觉得怎么样？”还是江皓宇忍不住又开口追问。
“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我被调离重案组，你这个副组长转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江皓宇一怔，原有的热情也僵在了脸上，像是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跟俞童对视了一会，最终收回目光，表情也淡下来。
“虽然只共事了短短的几个月，但我看得出来你有这个野心，也有能力，呵——”
俞童最后的那一声“呵”终于打破了江皓宇的心理防线，他猛地站起来，转头就走。
直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俞童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能心软！她再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