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没人清白(2)
“我们怀疑沧坊市存在一个网络贩毒组织,并在两年前开始着手调查,包括网络上以及线下我们都安排了专人进行追踪调查,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光头亮’只是一个外号,目前还不知道他真实姓名叫什么。
“根据我们安插在光头亮那里的线人报上来的情况看,光头亮这个人在沧坊市的贩毒组织中有一定的地位,但这个人一直很警觉,一般不参与到具体的交易中,这次钱松买走的冰毒也不是直接从光头亮那里买走的,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弟负责的。”江皓宇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说,“今天上午我带人打算把光头亮先控制起来,但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被他逃了。”
盯了两年的人就这样被他逃了,江皓宇不免有些受打击,现在他还在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知道钱松买走了多少冰毒吗?”俞童问。
“大约200克到300克,具体的重量还不清楚。”
但钱松的书包里并没有发现那些冰毒。而且听到江皓宇说到的冰毒的分量,让俞童想起了钱松书包里的那个空文具盒。
到现在为止,这个案子的牵扯越来越多,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竟然跟警察监控的重要毒贩有了联系,那他的死亡,也因此有了很多的可能性……
“曹波四个人现在关押在哪里?”俞童问。
“人现在都关在看守所,曹波和黄琪体内检出了大麻成分,已经通知了他们的监护人来做笔录。钱晓峰家中只有一个常年生病的母亲,上门的民警还没有告诉她真实的情况。朱丽娜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现在家中只有祖父母,已经通知了他们。”石超汇报说。
四个人的家庭情况各不相同,又各有各的复杂。
像曹波的父母至今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儿子会吸毒,即使曹波的检验报告给他们看过,他们也坚决不相信。
而黄琪的妈妈,她在看守所见到自己女儿的第一面就上去打了一巴掌……
至于钱晓峰,他是至今都没有监护人去认领。
朱丽娜的情况看上去比钱晓峰好点,但她家里只有祖父母,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听到消息的时候血压都升高了很多。
“从现在开始,把他们四个人分开关押,不要让他们之间有任何交流,也暂停监护人对他们的保释程序。”俞童想了下,以他们四个人的情况肯定也不能扣留很久,于是又说:“最起码四十八小时内不允许保释。”
“是,我这就交代下去。”石超应道。
“毒贩光头亮那头继续调查,如果发现什么线索也不要放过。”俞童对江皓宇说。
另外她又看着其他人说:“对曹波、钱晓峰、朱丽娜、黄琪四个人也要做一个全面的调查,包括家庭情况,他们跟钱松的往来记录,重点是有没有金钱方面的往来,另外还要调查他们是否有其他复杂的社会关系等。”
既然这个案子有可能很复杂,俞童决定用排除法,先确定曹波、钱晓峰、朱丽娜、黄琪他们四个人跟钱松的死是否有关系。而且,她总觉得这五个人的关系很怪异。
第二天,俞童到了看守所,先单独见了黄琪。
黄琪看上去比那天晚上沉默了很多,她左脸上还有些红肿,应该就是石超说的,被她妈妈打的。
俞童看了一眼那个巴掌印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她翻开面前的文件夹,说:“黄琪,我们有几个问题,请你配合调查。”
“……”
黄琪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余童的话一样的继续沉默,但俞童知道她听到了,依然继续问:“姓名?”
“……”
“年龄?”
“……”
“除了前天晚上,你上次跟曹波、钱松、朱丽娜他们聚在一起玩是什么时候?”
“……”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对面的黄琪似是打算一直保持沉默,始终没开口回应。
俞童合上面前的文件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是想哭,我可以等你哭完再问。”
她现在坐在这,就不再是父母羽翼下的小孩子了,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独自面对、承担。
“……凭什么是我哭!该哭的是他们!等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吸毒的女儿,不管他们以后再如何在人前伪装,别人也只会在背后嘲笑他们教女无方,做人失败!”黄琪气愤的哭喊着说完这一番话,面上是自暴自弃般的解脱。
俞童:“……”
才十八岁的孩子,似乎就已经积攒了天大的委屈和怨气。
“你吸毒就是为了报复你父母?那你自己呢?你今年才十八岁,你把自己的人生放在什么位置?”俞童是真的想知道,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十八岁,不是八岁没有辨别是非的年纪,她居然怨恨自己的父母到不惜堵上自己的人生……她真的明白人生是什么吗?
“人生?我早觉得这人生没意思了!他们生了我,却不愿意花时间好好养我,只会在我犯错的时候出现充当父母的角色,我凭什么就一定要配合他们当个听话的傀儡。”
黄琪的家境在外人眼中并不差,可能比一般人还要好,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事业成功的人,在外人眼中算是很体面的成功人士。但,可能是他们太专注于“成功”了,以至于一直以来忽略了自己唯一的女儿的感受。
黄琪的情绪一直很激动,这种状态下并不适合问话,就算她回答了,其中也可能包含一些赌气的成分,所以俞童就一直等着她情绪平复。
俞童一直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时,黄琪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挪了挪坐姿。
“我还要在这里坐多久?”终于,黄琪忍不住先出声问。
“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结束。”俞童语气平淡地回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黄琪愣了愣,语气犹疑地问:“……你要问什么?”
“你现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
见她点头,俞童继续说:“那我们从头开始,你的名字、年龄、职业?”
“我叫黄琪,18岁,现在是高三的学生。”
“认识钱松吗?”
“认识,他是我隔壁班的。”黄琪点头。
“9月12号那天,也就是上周四,你见到过钱松吗?”
“见过,下午我们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
“体育课之后呢?你还有没有见过他?”
这次,黄琪摇摇头,她确实是体育课之后就没再见过钱松了。下课前她还问他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出发去喜相逢,但他拒绝了,他说还有别的事。
俞童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没有发现撒谎的迹象,于是她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给钱松下安眠药?”
“什么……我没有!”黄琪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给钱松下安眠药?”她气急地质问俞童,过了一会她又似乎自己反应过来,追问道:“钱松出什么事了?你们找到他了吗?”
这两天她一直被关在看守所,与外界隔绝,后来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还不知道钱松到底找到没有。
“钱松死了。”俞童轻声说。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黄琪慌乱地说。此时的她看上去才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子,而不是刚开始那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他的尸体在他父母的同意下刚解剖完,现在法医应该正帮他缝回去……”
“呕……”
没等俞童说完,黄琪就受不了地面朝旁边的地面呕吐起来。
等黄琪吐完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满脸,俞童才开通了对外的通话器,让他们派个清洁工过来清洗地板。
俞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黄琪,问她:“还想吐吗?我可以让清洁工晚点进来。”
“你…为什么这么冷血?“黄琪嘴唇颤抖地“质问”俞童。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亲眼看过他被开膛破肚的样子。他今年跟你一样大,才十八岁,你是说自己觉得活得没意思了,那他呢?你觉得他想不想死?”
黄琪猛地抽泣了一声,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失声痛哭起来。
“我,嗝,我没给他下药。”她哭得开始打嗝,同时不忘否认俞童说她给钱松下安眠药的事。
“但有人看到体育课下课前,在操场上,你递了一瓶水给钱松,我们已经找到了被钱松扔掉的瓶子,并从瓶子里检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黄琪怔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俞童。
俞童又问了一遍她为什么给钱松下安眠药,黄琪慌乱地摇头,嘴里说着“不是“”我没有”。
“钱松可能就是因为安眠药发作才不小心从桥上栽到河里的。”俞童又补了一句。
黄琪再次哭出了声。“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有安眠药……是,是曹波拿水给我的,让我送给钱松喝……”
俞童:“……曹波拿水给你前有说什么吗?”
黄琪摇头,他当时没说什么,上体育课大家都流了很多汗,以前也有过一个人买水请其他人喝的情况,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多想。
“你们以前聚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抽的大麻吗?有没有碰过别的毒品?”俞童紧接着换了一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