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柔赤诚
“母后!”
有几人上前,拦住许泠玉的去路,脸色慌张的想要解释些什么。
“滚开!”许泠玉试着怀中的男孩体温变冷,心中着急,语气更是不善。
几人面上皆显出几分惊惧,许泠玉的狠戾在宫中是出了名的,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更何况是这几个少年孩童。
被她那不含一丝感情的目光看过来,只觉得浑身冰凉,不自觉便退开了。
担心喊太医过来,一来一回的途中,这孩子会撑不过去,所以许泠玉直接抱着这个孩子,一路向太医院疾行而去。
“太后娘娘?”
刚进太医院的门,便看到正打算出门的陈太医。
“快,这孩子感觉要撑不住了,有没有救命的药先吊着他的命!”许泠玉看了陈云逸一眼,一边继续向院内走去,一边着急的说道。
“我身上就有,先让他服一颗。”听到许泠玉的话,陈云逸不敢耽搁,急忙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
许泠玉停下脚步,等着陈云逸将药丸放在男童的嘴里,然后轻轻按摩着他的咽喉,看着他把药咽下去才松了口气。
“娘娘,这边有休息区,我带您过去,先把太子殿下安顿好,我看一下殿下的伤势,再对症下药。”
此刻太医院其他的太医也都看见了许泠玉,纷纷过来行礼,待许泠玉跟着陈云逸进了房间后,才议论纷纷。
“太后娘娘怎么抱着南阳国太子过来了?”
“看那太子的模样,伤势不轻,莫不是被太后娘娘打的?”
“这还用说吗,除了太后娘娘,谁还会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前几日刚把陛下折磨的差点没命,现在又对南阳国太子下手了,太后娘娘的手段真是越来越……”
话未说完,被身边的人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担心议论的太过会引火烧身。
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哪怕心中再愤懑又如何,总不能和权势地位都高他们一等的太后娘娘作对吧。
“怎么样?他没什么事吧?”许泠玉将男孩放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左手紧攥着自己的袖口,她尝试着掰开,但一个昏迷的孩子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愣是没有掰开。
“身上的伤口有些严重,还有中暑的迹象,不至于要命,但是身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陈云逸伸手替男孩把了下脉,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得出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结论。
“那就好,”见自己扯不开这个孩子的手,许泠玉索性也就坐在了床旁,对陈云逸道:“上次给陛下的那个药还有吗?有的话拿一盒过来,给他也涂上。为了防止突发情况,这段时间,这孩子就留在太医院,劳烦你们照顾了。”
陈云逸没想到太后娘娘竟会用上“劳烦”两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手道:“太后娘娘言重了,为医者本就该治病救人,哪里担得上劳烦二字。”
在陈云逸出门配药以后,许泠玉看着床上的男孩,听到刚刚陈云逸称呼他是太子殿下,才凭借着记忆想起来这人是谁。
当初东辰和西凰开战之后,西凰战败,将领失踪。北齐因为地处偏僻又隔着山脉,对东辰和西凰的战争并未多加关注,而南阳距离东辰和西凰距离相近,突逢天灾,民不聊生,见东辰打败了西凰,生怕下一个就殃及自己,马不停蹄的给东辰送来质子和无数珠宝求和。
这男孩,就是南阳送来的质子——南越宇。
为表诚意,南阳直接送来了他们的太子殿下。
看着这孩子的模样,比东睿渊还要小上不少,当初送来的时候,年纪应该更小。
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封为太子,甚至被送来别国当质子,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南阳推出来的一个炮灰太子。
若真的对他重视的话,南阳的皇帝尚且年轻,怎么会这么早就立了太子?无非是其他皇子争权的时候让他当靶子,别国需要质子的时候拿他当炮灰。
许泠玉心中想的透彻,对这个孩子不由多了几分怜悯,见他吃了保命的药,体温不再下降,却因为浑身疼痛而痛苦的呻吟,便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这个小太子的脑袋。
温柔的抚摸让南越宇呼吸渐渐平稳了许多,许泠玉放下抚摸他脑袋的手,改为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胸口,并且喉咙里轻声哼出了一些悦耳又温暖的小调。
随着许泠玉的小调渐起,南越宇因为疼痛而纠在一起的脸也渐渐放松,陷入了安宁的梦乡。
陈云逸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一个带着曼珠沙华花纹黄金面具的女子,身着华丽的衣裙,坐在床边,明明装扮让人觉得艳丽又危险,可偏偏,她周身的气场温暖又明亮。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嗓音温柔如水,轻拍着床上孩子的身体,有一瞬间,陈云逸觉得那人身上好像有光,照的他眼眸酸涩,心如鼓槌
“来了。”听到动静的许泠玉回头,见是陈云逸,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人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话,这是陈云逸第一次直视这人的面容,虽这人带着面具,但只看着眼睛,便觉得这人的容貌定然也是不同凡响的。
只是下一瞬,他便赶忙低下了头,脸颊连带着耳朵都泛起了微红。
陈云逸过来给南越宇上药,因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所以必须要掰开他紧攥住衣袖的手,检查手臂、手掌有没有受伤。
治病需要,这孩子好不容易睡的安稳些了,许泠玉不想打扰,便直接要来了匕首,割开了自己的袖口。
“我先走了,这孩子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通知我。”
见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许泠玉便起身准备离开,那几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小兔崽子,她还得去教训一番呢。
陈云逸赶忙起身,想要恭送一下太后娘娘,许泠玉挥了挥手,颇有些不耐烦道:“不用这些虚礼,我走了。”
在她走后,陈云逸看了她离开的方向许久,与太后娘娘的相处中,娘娘一直用的都是“我”这个称呼。
而且每句话,都像是普通聊天一样,半点没有用自己权利压人的意思。
他和太后娘娘相处的时间很少,加上这次一共也就两次,旁人所言,与他而言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切。
旁人都说,太后娘娘狠戾毒辣,肆意妄为。可这仅仅两次的见面,却让他觉得,太后娘娘虽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可实际上,赤诚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