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牛肉干
胤礽听不大懂，但是隐约明白了自己不能叫姨母，叫姨母对她、对自己、甚至对汗阿玛都不好。
委委屈屈看着姨母认真的眼神，胤礽还是点了头，把话都记下来，打算回头问问汗阿玛。是不是如此，若真的如此，他就不叫了，起码不在人前叫了！
胤礽点了头，明萱就不再说了。身后秋嬷嬷早在明萱跟太子谈心的时候，就让春妮站在门前，不许外面有人。
“姨……你为什么不……不化……化妆？”通过明萱解释，胤礽也明白了凌嬷嬷没有变成大妖怪，不过是因为落泪化了妆。看着明萱白净的脸，胤礽好奇道。
明萱心想年纪轻轻，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又不想争宠，哪里用的上什么胭脂水粉？
但话不能这么说，明萱思考了一下，不想解释她不喜欢这些含量不透明的化妆品，解释了必然会引起宫中动荡，宫妃贵妇们都用的东西，自己却嫌弃，不是找事吗？
更何况打扮那么美做什么？万一吸引了康大猪蹄子的注意可就不好了。毕竟明萱自我感觉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可也不能说实话，宫妃对皇上没有意思，也是大不敬，于是踌躇间，突然想起太皇太后也没怎么化妆，便看着胤礽道：“因为你！”
甩锅，我是专业的！
“因为保成？”刚好御膳房又重新送了饺子过来，胤礽边吃边疑惑道。
明萱摸摸他的小脸儿道：“因为你总爱我楼楼抱抱，我害怕胭脂水粉沾到你身上脸上，这些东西最容易被人做手脚，且你皮肤娇嫩，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不适的东西？不信你去问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就没有化妆？”
胤礽闻言有些感动，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看着她的脸，想到当日初初见到姨母的时候，她还是化着妆，此时虽然素着脸，但是胤礽却觉得非常漂亮。
于是认真道：“你很漂亮，比其他的娘娘上了妆都漂亮！”只比皇额娘差一点点。
“殿下这么会说话？日后一定很会哄媳妇儿！”明萱眉开眼笑道。
胤礽才想说自己才不会哄媳妇，媳妇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他是太子，才不用哄人，但看着姨母一脸愉悦的笑容，没有说话，只专心吃自己的饺子。
除了姨母，还有乌库玛嬷跟苏麻玛嬷没有在抱自己的时候上妆。
想到这里，胤礽心中又有些难过，凌嬷嬷从前最爱抱自己，常说自己是她的天。可她却总是上着妆，果然……这个喜欢并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多吧？
吃完饺子，胤礽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不顾明萱的反对，直接躺倒了明萱身边，闭上眼睛午睡！
蹬鼻子上脸？明萱看着小家伙秒睡的模样，咬牙切齿了一番，到底还是抵不过困意，也爬了上去睡觉。
“主子今日跟太子说的那番话，恐有不妥？秋嬷嬷一直让奴婢站在门口，可吓坏奴婢了，了。”明萱醒来的时候，胤礽已经走了，春妮帮她梳妆的时候，低声道。
明萱打了个哈欠，开口道：“我心里有数，当时身边只有秋嬷嬷跟你贴身伺候，秋嬷嬷是太皇太后的人，素来妥帖，你我也信得过。”
“主子……奴婢便是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春妮闻言有些感动道。
明萱看着镜中的春妮激动地眼睛都红了，开口道：“今日确实是我冒失了，太子毕竟是太子，哪里用得着我来关心呢？”
“太子跟您很亲近。”春妮连忙道。
明萱心中苦笑，也就是因为小孩子这一片赤诚，她才会心软，否则……
说实话她对太子好，也并非完全能纯粹，有太子做挡箭牌，暂时能够不参与后宫的纷争。但是正因为是实话，更不能给任何人说。
“主子，太皇太后请您过去说话。”明萱刚梳妆好，秋嬷嬷就开口道。
明萱迟疑了一下，就让春妮帮自己擦些胭脂，涂了嘴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紧过去了。
“听说你们今儿个下地了？怎么想到下地玩儿？”太皇太后很和蔼，等明萱行礼之后，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轻声问。
明萱眨眨眼睛，有些羞愧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不过是瞎玩。”
“挺好的，之前保成还跟我说，一开始他以为你是在种草，后来瞧着跟他汗阿玛说的麦苗有些像……没想成最后是韭菜。”太皇太后闻言，反而笑道。
明萱连忙回道：“奴婢从前也不认识，太子殿下聪慧伶俐，说一遍基本上都能记下！”
“保成喜欢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知道吧？”太皇太后突然扭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明萱。
明萱心中一紧，恭敬道：“奴婢知道。”
“从你一开始进宫对太子不多看一眼的态度，我料想你原本并不打算跟太子过多接触。可是保成缠着你，你就心软了，所以才会有今日对他说的那番肺腑之言。”太皇太后盯着明萱头发上的发簪，感慨道。
明萱抿抿嘴，知道瞒不过，于是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宫的是奴婢？之前奴婢跟人定过亲，突然就没了，便有些害怕。进宫前嫡额娘、阿玛又说了许多话，奴婢就更害怕了。”
说到这里，明萱抬头小心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表情松弛了许多。顿时知道这些过往并非赫舍里家掩饰就能瞒得住的，自己选择坦白其实没走错。
便继续道：“奴婢自知自己平庸至及，宫中选奴婢进宫必定有照顾太子的原因。可那是一国储君，大清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太子。奴婢只是粗粗识了些字，能看懂几个话本子而已。不会做文章更不会做事，也没照顾过人，对着太子，奴婢连多说一个字，都怕说错了，影响不好。”
“因此你给保成说什么之后，都让他去问皇帝？”太皇太后理解这种感觉。
皇太极当初走了，自己也曾惶恐不安，就怕教不好福临，只能让那些人来教导，结果教来教去，落得个母子离心。
“奴婢生在后宅，长在后宅，对外面的了解最多不过是出门上香路上扫了几眼。见识如此浅薄，怎么敢影响太子？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陪太子用用膳，借着他对奴婢的这份耐心，想让他多吃些身心有益的食物，再多，奴婢就什么都做不到了。皇上那般英勇神武，聪慧异常，无所不能，必然能够给太子解惑。给予正确的指引！”这些回答，明萱早早就准备好了，并私下演练过无数遍，不管是言语跟表情都拿捏的很到位。
她连自己都管不过来，还管太子，又不是住海边，管那么宽做什么？
“那你怎么给太子说自己跟家里都靠不住？”太皇太后又问。他对这个更好奇。
明萱一顿，自己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吧？连忙解释：“树有参差，人有贤愚，物有良秀……太子一片赤诚之心，奴婢不想骗他。没谁是一成不变的？包括奴才，过些年，年岁涨了，阅历增了，想法是不是跟现在不同了？奴婢自己都不知道。这世上真心对太子好，没有算计，能够真心依靠的只有皇上。”
才怪！历史书上废太子的不是就康熙？但是太子如今年幼，可不能从小就教的对康熙生了间隙，那样估计还不如历史书记载呢！
太皇太后信这是真话，突然笑了，赫舍里家跟姓曹那个侍卫勾结，把这丫头送进宫，是幸也是不幸，这孩子好啊！眼睛透亮，看的明白！
“我知道你是好的，皇上前朝事忙，暂时顾不上后宫之事，但你不用拍，宫里许多地方风景都不错，你都可以去转转，不必把自己憋在永寿宫里。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说罢！还给她拿了许多好吃的，奶茶、酸奶疙瘩、肉松、牛羊肉干等。明萱也没客气，一一品尝之后，挑了自己喜欢的肉干吃的不亦乐乎。
听着太皇太后一番解释，明萱赶紧谢恩，并带着一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轻声且坚定道：“奴婢知道，不欺人，但也不能让人欺。”
太皇太后点点头，笑道：“嗯！可不能给人欺负了，保成可是会担心的。没事儿多来我这里坐坐，我没什么忌讳，下个月我给你介绍一个爽利的姑娘认识，你们好生来往。”
明萱不傻，怎么会拒绝太皇太后这么明显的坑儿？两人又说了一起子话，明萱还称赞了苏麻嬷嬷处事周到，忠顺赤城！
然后才抱着一大堆的赏赐跟满满一下子的牛肉干，迈着轻快步子离开。
太皇太后见她轻快的步伐，忍不住失笑摇头，扭头跟苏麻喇姑感慨：“赫舍里家的姑娘没想到都是这般通透，芳儿如此，这丫头亦如此！”
这丫头比芳儿更少了对家族的牵绊，对玄烨跟太子都是好事。
玄烨瞧着对着孩子并非无心，若是能借机让娜布其跟她交好，兴许就…………能有宠，再次诞下留有满蒙血液的子嗣！再不济也能让娜布其交好保成，日后……
苏麻喇姑便笑道：“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咱们家？”主子喜欢她就喜欢。
“那倒是！”太皇太后闻言得意道。不是个搅事儿的，长得漂亮却不妖娆，光是给太子解释自己不化妆的原因，就让她很高兴。活到这把年纪，就喜欢跟小辈们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