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稀世惊才惹人妒
“下一个,叶弦歌!”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穿过躁动的人群直达叶弦歌的耳膜,将她从方才的思绪中强行拉回。
“我,我我在这儿!”
身材娇小的少女挤开推搡的众人,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扑了出来,淡绿色的浮荷短衫有些发皱,及腰的长发凌乱不堪,刘海儿也被汗水粘在了额前。
考官见叶弦歌一副落魄模样,极不情愿地将桌上的“浮灵珠”推到叶弦歌面前。
“把手放上去。”
叶弦歌闻言未动,只是扑朔着那双略显无辜的水灵灵的大眼。
“把手放上去。”
那考官以为是方才人声嘈杂使得这小姑娘没有听清,便又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
可叶弦歌依旧没有遵从他的意思将手乖乖地放在浮灵珠上,而是有些局促地绞着肩头散落的发丝,糯糯道:
“我叫叶弦歌,今年只十二岁,家中无父母,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
考官抚额,无边的怒气在炎炎夏日的发酵下开始疯狂徘徊于心理崩塌的边缘。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只见那考官猛地睁眼,直冲着叶弦歌喊道:
“让你把手放在上面,你这丫头听不懂人话么?!”
叶弦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喊得直发懵,还没来得及反应,柔弱无骨的小手便被那个暴躁的考官一把拽了过去,直接按在了浮灵珠上。
周围的人的闭上了嘴巴,屏息凝神盯着那颗浮灵珠,生怕错过它一丝一毫的变化。
一时间,偌大的校练场只有灼热的夏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只见那浮灵珠微微震动,几束白光便从叶弦歌指间迸出,以她为中心翻涌出的强大气波带动热浪向四周打去,宛若一阵强风刮过,四下狼藉。
刺目的白光只是一瞬便让不少弟子眼冒金星,半天缓不过神儿来。考官更是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依旧是一脸蒙圈的少女。
“这,这是——稀世灵根!”
考官这一声惊叹,惹得周遭的人纷纷向叶弦歌投来艳羡的目光,空气里啧啧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丫头是何方圣神?竟然是个稀世灵根!”
“这小姑娘灵根娘生胎带,后期只要筑个基就可以扶摇直上咯!”
叶弦歌小脸微红,略有尴尬地缓缓将手从浮灵珠上抽回。
“快把杨亿师兄叫来,就说咱们無清宗捡到宝了,让他来瞧瞧!”
考官趁着人人们议论的空当急忙吩咐了立侍在旁的两个杂役弟子,那眼中流露出的激动和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仿佛这稀世灵根是从他身上测出来似的。
不出一会儿,杨亿便随那两名弟子匆匆而至,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烟花之地的女子的脂粉味。
“你这厮也不说清楚。”杨亿面色微愠,“到底是捡到了什么宝,竟这么着急把我叫到这几百年不开一次的校练场?!”
那考官赔着笑,指了指身旁不知所措的叶弦歌,道:
“这小丫头是百年一遇的稀世灵根”
杨亿闻言,大步走到叶弦歌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她周遭的光线,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极不安分地游走。
叶弦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突然,杨亿抬手在她的眉心一探,吓得她连连后退,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鹿。
“嘁。”
只听得杨亿轻蔑地笑了一声,双手环胸侧头望向那考官,道:
“白让老子高兴一场。这小丫头片子只有三岁孩童的灵识,就算有稀世灵根也是暴殄天物你们几个以后长点脑子,这种傻子收进無清宗,你是怕我们無清宗废物不够多么?!”
考官一听哪还了得,连连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眼神示意左右弟子将叶弦歌赶出去。
那几名弟子领命,摩拳擦掌向叶弦歌走去,周围的人也都似看场笑话,津津有味地对着她评头论足。
叶弦歌见势不妙,瑟索着蜷在树荫里,朦胧的大眼闪着点点泪光。
其中一个大汉正欲向叶弦歌打去,却被一个声音喝住:
“住手!”
一个身着桃色水纹短衫,佩着白玉流苏裙的妙龄女子从人群中飞身而出,翩然落地。如瀑的墨发随风而散,发后的翠玉桃花簪的小穗轻轻晃动,一双美目写满了担忧。
她俯身轻轻扶起叶弦歌,柔声安慰了几句后才上前向杨亿等人行了一礼。
“小女子乃玄月宗右侍叶予歌,家妹自幼痴傻,还望各位海涵。”
“小事小事。”
杨亿一见美人便两眼放光,故作绅士道:
“早闻叶小姐大名,今日得见实是杨某人三生有幸既然令妹肯赏脸来我無清宗,哪有不收的道理?”
说罢,他朝后挥挥手示意,将叶弦歌记录在新收弟子名册。
叶予歌莞尔一笑,蹲下身来摸着叶弦歌毛茸茸的脑袋叮嘱了些许事情,便为她梳整了头发,才站起身来,目送她和几名無清宗弟子进入石门。
见此场景,不少人心怀不满,怨气中生。
“这分明是走了后门,我们这些苦练多年的人还比不上一个傻子了么?!”
“又白白占了一个名额,下次無清宗招收弟子还不知是猴年马月呢!”
杨亿听得这闲言碎语心中甚是不悦,正欲在佳人面前一展威望,却被叶予歌拦了下来。
“随他们去说吧”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杨亿心中纵有万般不满也只好吞入腹中,摆出一副谦和的笑来。
“都听叶小姐的。不知叶小姐可否赏脸与我共赴清溪泛舟?”
“盛情难却,小女子自不会推辞。”
杨亿闻言大喜,忙吩咐一旁的弟子去清溪备一只舟来。
在人们忿忿不平的议论声中,二人置若罔闻,有说有笑地缓步离去。
入夜——
叶弦歌撇开厚重的刘海儿,将及腰的散发用一根红绳扎成清爽的单马尾,一身夜行衣透出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寒冽,一双血瞳衬得她白皙的小脸愈加苍白。
三更方至,偌大的無清宗便只有宵禁的钟声阵阵回响。
厚重,凄凉
叶弦歌将桌上的灯芯掐灭,推窗翻身而出,动作极轻,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
少女身形敏捷,疾步穿过岗哨,直奔向無清宗的禁地——古灵玄森。
“哎我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从那边过去了?”
一名巡逻弟子揉揉眼睛,用胳膊肘戳了戳同伴狐疑道。
“这哪有什么黑影,估计是你这几天休息不好,眼花看错了。”
同伴睡眼惺忪,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
“自三年前夜未央伏诛,这天下可就出奇的太平。”
那巡逻弟子闻言觉得在理,心中却还是有隐隐不安,回头又向那阴婺的树林望了望才放下心来与同伴并肩而去。
树后。
叶弦歌半蹲下声来,展开手中的字条,借着月光细细看了一遍:
今夜三更后到古灵玄森,有一份大礼等着小妹妹你亲自来拆。
她刚将字条收入腰间,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便直达耳际:
“呦呵,小妹妹胆子还挺大啊~”
叶弦歌闻言抬眸,撞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無清宗弟子常服的高挑少女,她的身后还有两女一男三名弟子,应当是她的跟班。
“敢问这位姐姐,礼在何处?”
“噗嗤——”
那领头的少女闻言竟捂嘴笑了起来,“大师姐说得果然没错,这丫头怕是傻得不轻三更约她来禁地还真当是为她送礼来了!”
那三个跟班也都毫不客气地笑起来,反正面对着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稀世灵根又能怎样?还不是个傻子
叶弦歌低下头来,拍了拍衣摆的灰尘扶树起身,道:
“不知诸位是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痴傻了?”
领头的少女闻言一怔,心中警觉,另三名跟班见头子不语也都纷纷噤了声。
叶弦歌双手环胸依在一旁的树干,树影婆娑直映在她白瓷般的小脸上,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痴傻的怕是你们这群可怜虫吧?兵傻傻一个,将傻傻一窝——林茹昔日那么机灵的一个人,竟然会以为一个仅有三岁灵识的小孩儿可以认得字条上的字,甚至可以为了所谓的礼物深夜只身前来禁地么?她也太高估了小孩气的勇气和礼物的诱惑力了吧?”
“你,你你竟然知道师姐的名字?!”那领头的女子惊呼。
“没错。”叶弦歌唇角轻勾,接着道:
“我不仅知道你们大师姐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你叫郑如织,是六年前入门的弟子~”
郑如织闻言虽然心下慌乱,但毕竟是入山门六年的老弟子,拔出半寸剑身,强装镇定地回道:
“知道名字又能怎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姑奶奶我今日必定叫你有来无回!”
“如织姐”
一个小跟班上前拉住领头少女的衣角犹豫了几秒,道:
“这丫头装傻必有其目的,她尚且能在杨亿师兄面前隐瞒灵识,可见其功力远在咱们之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罢”
郑如织回首朝那女弟子狠狠一瞪,甩开她拉在自己衣角的手,切齿道:
“杨亿师兄可是無清宗未来的副掌门,他怎么可能探错?这丫头就是想诈一诈我们罢了,她又能有几分真本事再说,大师姐要我们杀了这丫头来取灵根炼丹,我们又岂能空手而归?”
那女弟子被怼得无话可说,自觉惭愧,便垂首不再多言。
叶弦歌此时依旧依旧倚在树干,嘴里不知何时刁了一根狗尾巴草,偏开头不去看他们的“内部纷争”,逍遥自在得很。
郑如织教训完跟班,转身见叶弦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便觉得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大踏步上前抬手捏住叶弦歌的下巴迫使她正面自己。
血瞳
趁着郑如织发愣的空当,叶弦歌反手将其胳膊向里压去,接着旋身一脚直击其小腹!
伴着“喀嚓”的清脆骨裂声,郑如织被打入几米远外的泥坑之中,那情形简直不是一个“狼狈”可以形容的。
事发突然,几个跟班吓得杵在原地宛若木桩,背后仿佛出了一层冷汗,将衣衫黏在脊背,如有芒刺。
叶弦歌活动了一下手腕,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的郑如织挣扎着将脑袋从泥潭里“拔”出来,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魔鬼
三个跟班看看郑如织,再看看叶弦歌,心中不由得升起两个字来形容此时的叶某人。
“你你和夜未央有什么关系?!”
只见郑如织胡乱抹开脸上的污泥,跌跌撞撞地捂着小腹起身,指着叶弦歌喊道。
在场的另三人闻“夜未央”三字色变,惊恐地眼神毫无遗漏地表达出他们所有的心理活动。
一阵凉风穿过树林,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枝条在风的带动下恣意招摇晃动着,地上的树影也愈加狰狞可怖。
“夜未央么”
叶弦歌血色的眸子微眯,纤长的手指慵懒地撩起额前散落的发丝,任月光倾泻在她如玉的面庞,轻笑一声,道:
“你们,还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