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流星赶月（八）“你要是能做到，我就……
“那个……我改天再来。”苏琳脚尖想外想走, 被陆行云一伸手拦住，“改什么天，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请进。”
苏琳深吸了口，看着病房里活阎王似顾晖, 脸『色』苍白点点头。
陆行云将门关, “咔哒”一声将她惊弓之鸟似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头哆嗦着将双手交握, 来来回回咽了几次唾沫一下子就哭了。
顾晖和陆珩姜面无表, 陆行云一脸玩味也没伸手，就宁星意一下子从椅子弹起来，“喂有话就说别哭啊。”
苏琳险些要给他跪下, 这么一哄她哭得更厉害了。
“咔哒”一声轻响，苏琳看到一把枪就这么指着她额心, 顾晖冷淡声线不耐非常：“哭够了吗？”
苏琳眼泪跟装了开关似一下子停了，胆战心惊点头。
“有话就说。”
苏琳“扑通”一声跪在宁星意脚边，“我跟道歉，是我害了爸妈，但我不是故意，我真没有办我也很怕不听他会把我撤职, 我不容易才拿到那份工作我不丢。”
宁星意脑子里“嗡”一声, 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痛哭流涕给他讲述自己如何被『逼』迫修改资料助纣虐，仿佛她也是个受害者。
苏琳仓皇道歉，她已经知道证人先后死亡, 恐怕下一个就是她，华复要掩盖真相一定会杀她灭口！
顾晖搁在桌手绷紧，青筋毕现。
宁星意下颌肌肉抽动, 精神体在他脚边若隐若现，他哑着嗓子问：“了保住工作，就断送了两条人命？”
苏琳捂着脸哭：“我没有办，华复说如我不按他说做他就把我从塔里驱逐，当时爸爸已经去卧底，拿到了很多资料本来捣毁那个地下交易组织，可他们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有塔里人保驾护航。”
宁星意重复道：“我说，就因保住工作断送那么多人命？出卖这一次死不光是我爸妈！还有无数个卧底在里头同袍！还有那些被挖了腺体无辜哨兵和向导！”
宁星意声音冷冽隐含哭腔，陆珩姜侧眸看了他一眼，顾晖也抬起头，病房里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听见。
苏琳一个劲哭，嘴里不断重复她也没有办。
宁星意眼睛赤红，猛地转过身伸手抹了一把，“来问。”
陆珩姜看向苏琳：“说华复指使修改资料，那手有没有证据？我查过资料，当年除了卫朔之外先后有九学生从塔里退学，七位牺牲了，一位重伤后恢复身份在塔里工作，还有一位前几天被害。他们线只有一个人，但作记录者应该有件留存，华复应该不会让留到现在。”
苏琳忙说：“我有备份！”
她摘下耳环，从里头取出一个芯片双手递来：“我这十几年每天都戴着，每一天我都睡不，我梦到他们找我偿命，问我什么害他，我真很痛苦。”
宁星意双拳攥紧，生怕一个忍不住就会跟她动手。
苏琳像是要把恐惧全都抒发出来，倒豆子般道：“华复怕他勾结地下组织事暴『露』就狠心出卖了他们，陈韬觊觎弗奈早就想要除掉卫朔，那个唯一幸存者就是陈韬，我知道全都告诉们了，这些证据加我一定够扳倒他们！”
陆珩姜问他：“给宁潋送『药』人，是不是？”
宁星意猛地转过身，看到苏琳点头时精神体一下子蹿了出来，獠牙几乎咬她脖子。
苏琳被吓得发抖，哨兵对向导压制力也让她恐慌，“是、是我，我换了男、男装去找她，我想让他们远离危险，只要他以后不会觉醒就不会有危险。”
陆珩姜：“是他不觉醒，就不会有危险吧？”
苏琳被他戳穿，惨白脸颊一下子升起红痕，尴尬地别过头默认，这一偏头就和一只虎视眈眈白鹤四目相对。
她跌坐在地，那白鹤倏地又散了。
苏琳哀求道：“我真不想死，我有孩子还有父母要照顾真不死，们救救我！”
顾晖指尖在枪点点，苏琳恐惧直攀脑门，就在他拿起来要扣下扳机那一秒被宁星意阻止了，“别杀她。”
顾晖蹙眉道：“不杀还想感化她？我没那么耐『性』。”
宁星意说：“她应该在所有人注视下被枪决，背叛者与出卖者都应该被永远写进律里，给她一枪反而宜她了。”
苏琳瘫坐地，宁星意蹲下身看着她，“凭什么觉得做了这事我还原谅？如我杀了爸妈和孩子，原谅我吗？”
“我……”苏琳张了张口，忽笑了，从只是扯扯嘴角到癫狂仅有短短几秒钟时间，她满脸是泪笑着，全没有考核那天优雅。
她做坏事却又要残留一丝良心，不明白做一个恶人，反倒要饱受良心谴责，却又没那个勇做个满身伤口人。
宁星意站起身看向顾晖：“找个人保护她。”
陆行云说：“我带她出去吧，歇会，再折腾一会要猝死了。”
顾晖迟疑几秒，点了头。
陆珩姜接入苏琳交出晶片，又翻了一遍顾晖手所有资料，“华复在很多年前就因伤从塔里离职，目前在长盛贸易做安全主任，而且现在人长居国外就算动用哨兵管理局也左右不了。”
宁星意听他和顾晖交换现有资料，分析怎才一击即中，忽一颗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宁哥……啊教官！”
顾晖抬眸扫了他一眼，凌初绷紧身子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吧。”
凌初挪进门，心翼翼将门关，声说：“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们说话。”
宁星意有些意外他怎么这么早过来，凌初把早餐放在桌，挠挠耳朵顾左右而言他：“我……没事呀，给们带了早饭，们吃过了吗？”
“没呢。”宁星意不当着他面讨论这些，招呼几人吃饭。
凌初憋不住话，声说：“我听见们说话了，们要抓什么人吗？我帮忙吗？们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会往外『乱』讲！”
宁星意：“瞎『操』心，帮什么忙。”
凌初抿抿唇，在心里沉『吟』了许久腾一下子站起身把旁边顾晖手里筷子碰掉了，手忙脚『乱』道歉给他拿了新。
“……靠去可爱死他？”顾晖问。
凌初脸颊通红，憋在一边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宁星意和陆珩姜虽都拿着筷子但也没怎么吃饭，他隐约明白有什么严重事。
从顾教官被调查，他和宁星意之间不同寻常关系，陆珩姜退出训练都显得很不正常，如他们三个加在一起都没有办解决事一定是大事。
他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朋友，很多人要么因叔叔而惧怕疏远他或者奉承他，要么会因他精神力弱而欺负瞧不起他。
宁星意不一，他从认识一天就对他，从来不会嫌他精神力弱。
“我先出去一下。”
凌初握着手机到医院窗户边，窗户有一条缝往里透风，估计是怕有危险所有窗户又都焊。
他低头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高度差产生视觉刺激让他有些心慌，手指掐住栏杆拨通了号码，那边接很慢。
每嘟一声凌初就紧张一分，他既怕他接又怕他不接，反复撕扯之下快要将他勇磨光了，嘟声突停了，接替是一声恭敬：“少爷有事吗？先生在开会。”
“我……”凌初迟疑了许久，对方很有耐心等着他，足足几分钟之后一道低沉男声问道：“在做什么？”
秘书说：“是少爷。”
凌初险些一激灵将电话挂了，屏息听着对面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不可察纵容与无奈：“怎么了？”
凌初回头看了一眼病房，没头没尾问他：“把长盛贸易买了吗？”
“？”
沉默充斥在话筒两端，凌初咬着嘴唇不说话，男人等不来下一句，只问他：“他们公司有人欺负了？”
“没有人欺负我，我就问不做到。”
男人无奈笑道：“我还没有强到那个地步，如要是以这个条件谈什么离开我之类大可不用，公司也不是给买双鞋买件衣服说买就买。”
凌初攥着手机沉默了很久，“要是做到，我就再也不离开了，想……标记也行。”
这次轮到对方沉默了。
凌初说：“做不到就算了，是我太强人所难，打扰了。”
“……”
男人在那头僵着，凌初看似没脾其实作要命，提要求连前因后也不说，贸让他买个公司，他恐怕连公司怎么运作都不知道。
一个资金链正常公司他连融资并购理由都没有，还有那句做到就再也不离开他了，这算什么？把自己卖给他了？
“凌初，我会答应不是因这个交换条件。在我眼里，是独一无无价之宝，区区一个破公司，不够买。”
男人将电话挂了，凌初心尖被震发麻，眼泪陡从眼眶里掉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忽看到一张纸巾，仓皇抬头看到了宁星意。
“没到需要时候，别跟叔叔交易。”
凌初接过纸巾蹭了下眼角，头一次固执道：“宁哥，我想帮，让我帮一次不？公司老板换了，员工自要调动，如再给他更大权利与利益恐怕这人不想回国都不成，加顾教官被停职调查，更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宁星意惊了：“们有钱人做事方这么粗暴吗？”
凌初：“……”
“可是凌初这话之前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听话，给叔叔打电话，收回刚才话，如我成功要建立在牺牲，我宁愿不要。”
凌初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刺眼完全没有办直视。
他现在打电话过去话也收回承诺，就算到时候他做到了自己也可以反悔，他……凌初突愣住。
“宁哥。”
“嗯。”
“也许我不是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