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王氏禁足
薛姨妈瞧着薛蟠的冷静，便也知道了自己硬闹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可是她是他妈，还能被他拿捏了？
“你姨妈也是好心，宝钗在外抛头露面，本也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所为。她嫁到洛家已然是高攀，高嫁自然就要提前把该说的话说了。不然若是被退婚了，你哭都找不到调子。……”
薛蟠低着头伏在桌上，听着薛姨妈的这番谬论，不打断她说话已然是他最好的修养。
却不曾想，薛姨妈的这些温柔下藏着无限恶意的话却被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
“所以就因为你们的臆断，我活该被退亲？活该婚事受阻？活该让人低看一眼？还是说我这个女儿在你的心里天生下贱？我合该配个贩夫走卒？”
薛姨妈被宝钗的话怼的一时间有些失语，却也只是顿了一顿便反唇相讥道，“这不是没退吗？再者，你这么大年纪不成婚……”
薛蟠震怒之下直接把手旁的桌子拍裂，他冷冷笑道，“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回主院去！夫死从子，你的三纲五常学哪了？若是想让你姐姐安安稳稳的，那你就等宝钗婚嫁后和你的好姐姐一同回金陵。”
“若是你们再在宝钗的婚事上面给我搞出那些个污糟事儿，别怪我薛蟠翻脸不认人。”
“来人，送她回主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见她！”
薛姨妈被下人送回主院，薛蟠就抬头瞧见自家妹子伏在如画的肩上哭得肩头微颤。他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去怪谁。
过了好一阵儿宝钗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才面露羞怯的含笑道，“倒是连累哥哥了，同我一起受了她这恶心。”
薛蟠瞧着宝钗的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不知该怎么安慰，索性便也只按着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去。
“宝钗，哥哥知道你是个剔透的丫头。她是咱们的妈不假，可是有些话那是和隔年的屎尿一般恶心人，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若是没有你，我扛不到今日。你为了薛家在外行走，没有你就没有薛家的如今。哥哥嘴拙，但你放心，你的婚事哥哥一定竭尽所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宝钗其实本也不气，毕竟自己的家人都是个什么德行她也知道。她也知道自己的妈对他们兄妹二人都也算不上亲厚，但却没曾想哪个做娘的能狠心到要毁了自己女儿的姻缘。
只是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暖暖的。宝钗调皮一笑，面带调侃的道，“那我就全靠哥哥啦！”
宝钗眼珠转了几转后，突然开口问道，“哥，你知道咱妈为何这般做事儿吗？”
薛蟠对于这事儿也心里犯嘀咕，他有一段儿都怀疑自己不是薛姨妈亲生的。以他对宝钗的了解，自家妹子不会说没有准备的话，她能这么说，自然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人类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如同瓜田里的猹喜欢吃瓜一般喜欢各式各样的家长里短的八卦，真正的狠人对于自己的瓜更是具有极度的热情。
“怎么讲？”，薛蟠淡淡的问道。
宝钗浅笑着开口道，“这事儿我是听咱家的一个老嬷嬷说的，咱也就是权当个乐呵听就好了。”
毕竟这是老一辈儿的事情，他们也只能当作一个乐呵听听罢了。是的，自己家的乐呵。
按着宝钗听那个老嬷嬷所言，薛姨妈出嫁的时候，王家还是珠罗绮绣之户，在朝为官的子弟数不胜数。王家的女儿哪怕是庶女也是嫁的比一般人家的嫡出女儿要好上一些，薛姨妈家里将她许给了薛家，同是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人，薛姨妈年少期慕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的郎君是怎样的少年。
待字闺中的时候，她要嫁去的薛家在她看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却不曾想这薛家的爷们虽说是紫薇舍人的后人却无心官场，非要一门心思的做皇商。
这倒也不是说薛姨妈因为这个而心下不快，在她嫁到薛家后也同薛父过了一段夫唱妇随的日子。
他们婚姻的噩梦是从大抵是从薛姨妈怀了薛蟠开始的，在一次外出参宴的时候，薛父遇上了一个名叫筠连的瘦马。
薛姨妈怀有身孕，薛父纳妾其实也不算什么风流韵事。再者，薛姨妈长成的王家也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习惯。但，薛父在薛姨妈怀有身孕的时候曾给了她只她一人的承诺。
人的贪心都是无限的，人的贪念都也是无穷的。在薛父做出那般的承诺后，薛姨妈自然心底感动不已。巨大的落差是会把一个人逼疯的，薛姨妈没有恨不遵从诺言的薛父，也没有怨那个瘦马。
但她在一日日的自我折磨中，却开始厌恶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大抵是觉着没有腹中的薛蟠，薛父就不会带这么个小妖精回来。会让她拥有独一无二的爱情，这是她在感到薛家家世落差后唯一值得炫耀的地方了。
她的姐妹们有些嫁的比她好，但她们的后宅都也各式各样的麻烦，有婆婆往房里塞人的，有夫君无脑偏疼通房的，她清静的后院已然是现下她唯一的骄傲了。
其实，薛姨妈的这个思想，既明智又可悲，她明智在于知道筠连不过是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瘦马，所以她不怨她；可是她的悲哀又是她都知道筠连的无辜，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何其无辜。
但薛蟠还是幸运的，他是个男孩儿，他的出生给薛姨妈在薛家带来了无上荣光。靠着儿子，薛姨妈也在薛家立起来了。她不怪怨筠连，不代表她能容下筠连。
据宝钗所见的那个老嬷嬷所言，当时府里的连姨娘是一尸两命。也是因为这个事儿，薛父和薛姨妈有了不可逆转的矛盾。
也正是这个时候薛姨妈怀了宝钗，这事儿才也没有闹大。当然，便是闹大了，他也不可能真因为一个瘦马出身的侍妾给自己的正房太太太大的难堪。
后来便是宝钗和薛蟠小时候的事情，他们都也知道。在薛父去世后，本来按着薛父的安排是能保薛家产业到薛蟠陈年的。
谁知家里出了乱子，当时薛姨妈给京中来信想寻贾家庇佑，王夫人开出的条件是要薛家的一半产业，薛蟠不同意，又寻了岳麓帮助，兄妹二人几年时间才将薛家稳定下来。
听完宝钗的叙述，薛蟠和宝钗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薛蟠才开口道，“这些话听个热闹便好，……，这毕竟是爹的事儿。”
薛蟠不知该说什么，但也事实应当确实如此，不然怎么解释他妈这些疯魔一般的行事呢？
宝钗瞧着自己哥哥明显不好的脸色，几次尝试开口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又想才开口道，“哥，我说这些这是想让你知道。她和咱们都也不一心，你莫要因为一时心软，日后出了些让你追悔莫及的事儿。”
“今天她能放任姨妈这般明目张胆的毁我的婚事，便早已说明了她压根不在乎我这个女儿。当年我们没有应下贾家的婚事，姨妈必然心怀不满，她又哪里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宝钗不由得自嘲一笑，开口道，“我终究也是外嫁女罢了，哥哥永远是我的哥哥，但这个黑白不分的妈，我薛宝钗认不起了。”
说罢，宝钗便起身带着莺儿离开了。薛蟠心知宝钗是会错了他的意思，但今日之事也的确是宝钗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