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断死言生
时逢大唐盛世，长安又作为帝都，可谓极尽热闹繁华。
文人墨客挥袖如云，达官显贵碰玉成歌，淑女名媛嫣笑满春，就连平民百姓也乐在奔波。
在这种人气鼎盛的地方，很少会有妖怪作孽，但麻烦的是非因果，却是只多不少。
……
刚进城，法海的目光便被一处地摊吸引。
小小的地摊，生意不温不火，摊主是个渔夫，摊上摆着些鱼虾海鲜，旁边一鼎缸里有十几条鲜活的金色鲤鱼，一个买菜的妇人正在询价。
法海目光落在那一缸金鲤上，神色有些诧异。
“怎么，看这肥美的金鲤口馋了，想要开个荤？想吃就买呗，反正你这假和尚行凶杀人、欺男霸女、坑蒙拐骗的事儿干的多了，不差这一顿荤腥。”
小青逮住机会就冷嘲热讽，不错过任何怼法海的机会。
另一边，摆摊的渔人和买菜的妇人正热火朝天地讨价还价。
“一两银子一尾？你怎么不去抢，西街一两能买一箩筐了！我看就值一钱，爱卖不卖。”
“哎呀，您这就不懂行了，我这是稀有品种，您看这鲜肥的鱼肉，这泛光色泽……”
妇人一副我不听我要走的架势，渔人赶忙拉住，
“七折，看您有眼缘，我给您打个七折，真不能再低了，我这锦鲤真不一般，不信您买一条试试，不仅味道鲜美，还能让人耳聪明目，消暑解乏……”
这渔人估计是个书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妇人被说的有些动心了，又是一番唇枪舌战的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半两的价格卖出去一条。
渔人名叫张稍，是个落第的书生，现在已经放弃科考专门打渔为生。
等妇人提着鱼走远，张稍就兴高采烈地嘀咕起来：“哎嘿嘿，傻不拉叽的死肥婆，半两银子买一条鱼？好久没遇上这么傻的肥羊了。”
“是，半两银子就把自己拿命换来的宝物给卖了，也从未见过这么慷慨的渔人。”
张稍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法海走上前来。
“和尚也来买鱼吗，十两银子一条，您可别嫌贵，我这鱼……”
张稍刚想吹牛扯淡呢，法海接过他的话柄道：
“你这鱼是泾河锦鲤，乃是泾河气运所化，凡人若是吃了，一条能九窍玲珑，两条能延年益寿。衰人吃了能消灾解难，商人吃了能财源广进，考生吃了能金榜题名。”
张稍吃惊地张着嘴哑口无言，
好家伙，是他卖鱼还是我卖鱼，这和尚怎么比我还能吹呢？！
换做别人估计已经把法海当闹事儿的了，而吃多了锦鲤的张稍远比常人机灵的多，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张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弯，向法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大师，这鱼真有那种神奇的功效？”
“出家人不打妄语，你这缸里的鱼皆是泾河水脉的气运所化，每一条都是无价之宝。”
自己的鱼被说是无价之宝，张稍不但没有一点喜色，反而满脸惊惧。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真如大师所言，这，这是要我的命啊！”
张稍胆子小，这事儿仔细一琢磨，差点就给吓尿了。
法海重新打量了一眼张稍，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孺子可教，贫僧此番正是要来提醒你，窃取水脉气运，可是和整个水族乃至龙王为敌，你恐怕就要大祸临头。”
“圣僧救我，圣僧救我呀！”张稍咚的一声就咚的就跪在法海面前
“小人张稍只是一介落第书生，自甘纵情于山水，从未敢贪权慕贵，
不是什么大善大恶之人，偶有贪图小利，却也从不行凶作恶，自问人生无愧，为何要遭此劫难，求圣僧救我呀！”
法海笑了。
“你能有此觉悟，这些锦鲤倒也没有错付与人。放心吧，你只需要把这些锦鲤的来历告诉我，我自会给你化解此劫。”
张稍感激涕零地给法海说起来龙去脉，
这事儿说来简单，
长安城西门街上有个算命先生，是个人神，每天张稍送这个算命先生一条金鲤鱼，这个先生就会告诉他一个适合捕鱼的方位，
张稍去算命先生指定的方位捕鱼，每次都能捕到十几条金鲤鱼，每次都满载而归。
法海听完微微皱起眉头。
张稍一个凡人，能将泾河水脉的气运钓上来，必然是被那个算命先生施了法术。
可那个算命先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窃取泾河水族的气运，迫害整个泾河水族呢？就不怕泾河龙王找来他麻烦吗？
法海察觉到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
稍作推衍后法海看向张稍，
“我乃法海，你若信得过我，便放心卖鱼，泾河龙王那里我会给你摆平，只是不要再见那个算命先生。”
长安往来的人多，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张稍也听过一些有关法海的传言，立刻恭维起来。
“原来是法海佛祖，多谢佛祖，多谢佛祖，小人家境贫寒又身无长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锦鲤就都孝敬给佛祖吧！”
张稍很上道，不过法海拒绝了。
“你要报答我，就将这些锦鲤都卖出去吧，能让这世间多几个不那么愚蠢的凡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
长安西城的大街，有一处格外显眼的门店，门外挂着三面旗帜，其上赫然写着：
过去未来，如观月镜。
家兴家败，鉴若神明。
知凶定吉，断死言生。
阔气的门匾大招牌上，更是张扬刻了九个大字：神算先生袁守诚是也！
法海还是第一次见把自己名字挂招牌上的，整个就跟那招摇过市的暴发户似的，
偏偏店里店外都挤满了人，
这就说明，这家店主并不只是狂妄，而是真有几分本事。
“天意不可测，天机不可泄，我倒要看看是何方高人，如此狂妄自大，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