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番外：和臣视角[上]
番外：和臣视角[上]
雨下得很大。
不可能到天台去吃午餐。
伊集院倒不介意去学校餐厅用餐, 毕竟他只是喜欢独处，并不是社交苦手，更不属于被排挤的底层, 他很清楚自己在校园社会中的地位, 以他的成绩家世, 追捧和畏惧都在意料之中。
诚实说, 这所初中, 唯一一个圈内同学只是西园寺家的长女而已, 而撇开身世, 也没有资质优秀到亮眼的贫门逸才, 他没有用心展开社交的必要, 适当应付就是他的最佳策略。
不至于让人觉得过于冷漠，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好接近。
伊集院带着司机送来的便当走进餐厅时，立刻吸引了几乎所有注意, 包括在他进来之前, 被女生们团团包围的校草望月慈郎。
“啊啊啊lucky！那位少爷今天竟然来餐厅吃饭！”“那个便当盒是高级货吧？呜啊看起来就超贵”等惊喜的窃窃私语，整体听着像是一大群蜜蜂嗡鸣。
趁着女生们几乎都在看伊集院，没再看自己，望月慈郎对伊集院露出了一个“下雨不能一起吃饭好遗憾啊”的神情。
伊集院简单回了他一个眼神。
于是立刻收到了望月慈郎“你这个人好冷淡”的控诉神情。
有时候伊集院非常好奇, 这位校草到底知不知道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狗狗一般的神情, 根本就是在对他撒娇啊？
伊集院挑了下眉心, 不动声色地特意经过那边, 像是突然注意一位可爱系女生的发卡，他驻足停步，有些疏离地称赞道：“是金毛犬吗？很可爱。”
很显然，伊集院反常的“搭讪”行为，吸引了又一轮集体注意。
那位女生紧张得满脸通红, 声音尖细得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语速急切：“是、是的！竟然能一眼认出品种，不愧是伊集院君，您也是犬派吗？您也养狗吗？”
“我是猫派，只是最近刚巧阅读了一些犬类知识。狗虽然亲和，对我来说有些黏人了。”
伊
集院回答的态度还颇为亲切，虽然随后他就点头离开了，那位女生和她朋友们还是都兴奋得很夸张，好像发生了什么绝无仅有的大事件。
原本被她们包围着的望月慈郎，被伊集院故意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当众说他“黏人”，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去瞪伊集院，只好咬着筷子生闷气。
伊集院坐下用餐，虽然新任生徒会长及其他一些人很快就聚拢了过来，但在闲谈间隙，伊集院扫了眼那个仿佛耷拉着耳朵的背影，心情颇为愉快。
新任生徒会长，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想必是看出了伊集院心情不错，所以用一种颇有内涵的语气猜测道：“没想到伊集院君也会去注意女生呢，不过确实个可爱的孩子，各方面也都不错~”
于是男生们都露出了很懂的神情，现在坐在伊集院身边的，是生徒会干部们和几个重要体育社团的部长，尤其是部长们，在校内受欢迎的程度大概仅次于校草，据传闻是都有过经验，对这方面的话题很热衷。
伊集院今天不想聊这个话题，语气平和，但蓄意找了远比初中生层次高明的理由来搪塞，然后还开了个玩笑：“我注意的是金毛的图案，最近祖父的养生投资那边有些相关事项要处理。你要是喜欢那孩子，比起打探无辜路过的我，不如现在过去搭话？”
话题被伊集院抛了回来，而且容易被诱导的其他男生都在起哄，生徒会长连连告饶，主动想换话题，却被其他男生继续堵嘴起哄，闹了半天，差点被推到女生那边餐桌去，心知只有伊集院能镇场，生徒会长近乎请求地看向伊集院，试图换话题，匆忙又尴尬地问：“伊集院君家里养狗了么？”
伊集院看够了戏，无所谓地好心答道：“现在不会养。喂狗的人太多，它会分不清主人。”
这下子，其他男生都好奇起来了，听不懂，“还有这种说法？”“有人帮忙喂狗还不好吗？”“狗不会分不清主人的吧。”
生徒会长倒是听懂了，连连啧叹：“啧啧啧，伊集院君，你这是个抖s啊，嘛
，虽然不能说又那么惊讶。”
听到青春期男生在意的关键词汇，其他男生更好奇了，“怎么讲怎么讲？”“s和m的那个s？”这样骚动起来，伊集院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收好便当盒告辞了。
第二天中午，伊集院走到天台上时，望月慈郎已经坐在那等，他一看到伊集院，就气呼呼地反击道：“我才不黏人呢！”
哈。
伊集院简直要被他逗笑了。
伊集院坐下，先拧开冰茶的瓶盖，才故作冷淡道：“如果没记错，我说的是金毛犬黏人，怎么，你是金毛犬？”
“……你这人！”
明明是反击，却又跳进了圈套，望月慈郎憋屈得不行，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两个眼睛不高兴地看着伊集院，露出牙，咬了一大口面包，像是在咬伊集院的肉似的。
伊集院喝了口冰茶。
望月是被公认为校草的男生，拥有美型帅气的面容，即使做出张口大咬这种动作都不难看。眼睛尤为美丽出色，睫毛修长，眼神却像金毛大狗一般温驯清澈，仿佛能看穿人心。
更糟糕的是，伊集院很清楚，从他出现的第一秒开始，望月慈郎的视线，就再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那双眼睛追逐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追在主人脚后跟的幼犬。
他可以用一句话就让那双眼睛阳光灿烂，也可以用一句话就让那双眼睛委屈兮兮。
伊集院知道他可以这么做，他一直在这么做，并且想继续这么做下去。
他简直像是对望月慈郎上瘾。
这很不寻常。
因为掌控他人的反应，对伊集院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是他的“天赋”，操纵他人，让他人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生活方式，是他几乎在每一天、每一场对话中都在做的事情，只不过有程度差别。
但他对望月慈郎所做的，与那些不同，根本不同。
他几乎不曾操纵望月慈郎的行为，他只是逗弄望月慈郎的情
绪。
事实上，尽管他刻意表现冷淡以占据上风，真论起实际行动，除了一开始强硬要求在天台见面，大多数时间，在他故意让望月慈郎请求、撒娇很多次后，都是他对望月慈郎妥协。
而且这并不是战略性的妥协，他不是为了示弱，也不是为了谋求合作，不是，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东西，不是为了达成任何目的。
他就只是，妥协了。
简直就像，他只是因为望月慈郎请求他、对他撒娇，他就去做了那些事。他甚至心情愉快，没有被激怒，没有不耐烦。
倒不是说望月慈郎是在依赖他的好处，事实上，望月慈郎想做的都不是大事，只是些傻乎乎的行为或话题。但那些都是伊集院本人绝对不会去做的行为，而若是其他人想谈论那些话题，伊集院就算必须加入谈话，他能保证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真实的。
伊集院明确地察觉，望月慈郎实质上是个不愿麻烦他人的人，若真的是需要时间精力去做的行为，或者真正需要帮助，望月慈郎反而只会独自烦恼，不会轻易对人说。
然而这种时候，反而是伊集院自己看似不情愿地主动去帮忙。
在望月慈郎出现之前，伊集院甚至不知道自己竟还具备这么做的能力。
他毕竟是个天生的精神病态，理论上，他确实不具备这种能力。
这种例外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望月慈郎如此信赖他，像是不设防的大狗信任它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像是两个人在瞒着全校谈恋爱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