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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疯子和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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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慈郎怔愣地看着伊集院。

    他们身高差只有七公分, 但此刻逆着病房灯光的伊集院似乎比真实身材要高大许多,他的视野全部被伊集院占据,除了伊集院他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伊集院没有说话。

    偷听被抓的羞愧感, 浮出满脑袋繁杂思绪的水面,慈郎意识到自己应该解释,他垂下眼眸, 视线奇怪地落到了伊集院的小腿上, 慌乱道:“我、我的手机……在病房里,床头柜上……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

    那冷漠的声线,一如往常地不曾对他有任何责备。

    慈郎忽然感到非常心酸,却解释不清这心酸的来由,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让他几乎想要掉泪, 话都说不出来。

    伊集院关上病房门,向外走了两步,慈郎垂着脑袋, 跟着伊集院小腿的动作, 也移动了两步。

    伊集院和臣:“我要去看我大哥, 然后让竹屋助理送他回家。你……要再进去看看弓弦吗?”

    听到伊集院弓弦的名字,慈郎心底骤然涌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下意识后退半步。

    出于对伊集院爱屋及乌的心理,他愿意去理解一个被父亲排斥的小女孩,但无论如何, 利用老管家对亡故孙女的爱, 对慈郎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她毕竟不是伊集院和臣,这不是慈郎一时半会儿就能毫无障碍地接受的情况。

    他抬起头想解释, 才看见伊集院收回的手。

    !

    伊集院刚才是想触摸他吗?而他刚好躲开了?

    慈郎立刻抓住伊集院收回的那只手,握在手里,慌忙地说:“我不是在躲你,我没看见你的手。”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听上去像是弥补的借口。

    怎么办?

    “我真的不是,”慈郎着急起来。

    竹屋助理此时匆匆赶来汇报:“都处理好了。”

    “嗯,”伊集院应了一声,然后吩咐竹屋助理去病房里把慈郎的手机和钱包拿出来。

    感觉像是被伊集院忽视了,慈郎心慌不已,抓着伊集院手的手无意识攥紧

    了,几乎有些仓皇地呼唤:“伊集院。”

    好在,伊集院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连语气都柔和起来:“你是愿意在这里门口座椅上等我,还是到楼下去喝罐热饮?最后这部分处理完毕,就可以回家了。”

    慈郎瞬间就安心了一点,尽管内心惶惑繁杂的思绪并没有褪去阴影,他一点都不想和伊集院分开,但既然处理完伊集院大哥就可以一起回家,那他当然不会给男友拖后腿。

    不舍地放开伊集院的手,慈郎从竹屋助理手中接过手机和钱包,谢过对方,然后努力对伊集院笑了一下:“那,我去楼下喝罐热饮等你。”

    “好。”

    慈郎走出去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伊集院,得到伊集院的注意,笑着挥了挥手,才又向电梯走去。

    直到慈郎进入电梯,听见电梯运转的声音,伊集院才向另一侧管理层专用的电梯走去,竹屋助理沉默地跟着院长,不敢说话。

    私立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内,伊集院真一郎此时的状态,用糟糕都不足以形容,颓丧得一塌糊涂。

    就连伊集院和臣走进来,都没有引起他太多注意,整个人像是彻底放弃了。

    伊集院和臣轻声命令竹屋助理:“报告。”

    “是,”竹屋助理对着手中的文件夹讲解起来,“通过监控确认,刚才急诊大厅内的所有人员,都已签署保密协议。协议条款经过设计,能最大限度保证真一郎桑的权益,而且描述用语极为模糊,反过来,无法成为证实今晚事件存在的证据。或许无法阻止私下流言扩散,但不会成为明面上的公开丑闻。大宅中的情况,也已被前任家主控制住。”

    闻言,伊集院真一郎明显振作起来。

    竹屋助理继续道:“由于当时已有在场人士报警,以保护未成年隐私为由,我们向警方争取到了明日上午微服过来询问情况的让步,到时候,一切还得看弓弦大小姐的陈述内容。真一郎桑,请您做好准备。”

    刚振作起的精神迅速漏了气,伊集院真一郎苦笑着说:“还准备什么?她算计了那么久,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弄死我。”

    “她不会,”伊集院和臣淡然断言。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连理由都没有说,伊集院真一郎的眼中就又出现了希望。

    然而伊集院和臣话锋一转:“就算她会,也是你身为家长却对子女动手有错在先。”

    没有狡辩的余地,伊集院真一郎哑口无言。

    伊集院和臣冷漠道:“你现在回大宅休息,明天早晨,以伊集院私立医院院长该有的样子,照常上班。这是你仅有的责任和义务,不要让我失望。”

    他是以家主身份说话,伊集院真一郎只能重重点头应道:“是。”

    “竹屋,你……”伊集院和臣的指示还没说完,忽然停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竹屋助理小声提醒:“董事长?”

    沉默片刻,伊集院和臣语气一如寻常,冷静地命令道:“我送兄长回大宅,你下去接望月,送他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竹屋助理心头巨震,下意识低声唤道:“董事长?”

    伊集院和臣看他一眼,于是不必伊集院和臣再多说一个字,竹屋助理领命而去。

    沉浸在悲观中的伊集院真一郎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谈,直到伊集院和臣不耐烦地提醒他“走了”,才跟着弟弟向外走去。

    从保镖手里接过车钥匙,伊集院和臣进入驾驶座,把伊集院真一郎吓了一跳:“你送我?”

    没有回答这句废话,伊集院和臣发动车子,向院外驶去。

    手中握着温热的红豆汤罐子,慈郎一直没有打开喝。

    他不太想喝,只想伊集院快点回来。

    但出现在慈郎面前的,却只有竹屋助理。

    慈郎偏过头,看向竹屋助理身后,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人。

    伊集院呢?

    竹屋助理礼貌地说:“实在抱歉,院长送他兄长回大宅,只能由我来送您。望月先生,您想去哪?”

    等待过程中又蔓延开的不安,在此刻完全搅乱了慈郎的思维,他明明听到了竹屋助理的话,也亲眼验证了无人的走廊,却下意识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伊集院在哪里?”

    竹屋助理看了眼手

    表,耐心地答道:“此刻应该还在前往大宅的路上。”

    然后竹屋助理又问了一遍:“望月先生,您想去哪?我可以送您去您此刻想去的任何地方,这是院长的命令。”

    “这是什么意思,”慈郎一时有些愤怒,又非常的悲伤,他不想对只是尽职尽责的竹屋助理发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竹屋助理礼貌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要冷静,慈郎告诫自己。

    慈郎做了个深呼吸,思索片刻,问竹屋助理:“任何地方,包括回家,对吧?”

    闻言,竹屋助理礼节性的笑容加深了,回答的语气也多了分温度:“您说得对。”

    “那我要回家,”慈郎垂下眼眸,掩饰住内心的难过,“我回家等他。”

    “我明白了,请跟我来。”

    伊集院真一郎打破了车中的沉默。

    他无法掩饰话语中的嫉妒:“弓弦很维护你。”

    “她维护的不是我,是她自己。”他的弟弟却冷漠地回答,“她和我是一样的,你在她面前攻击我,无论是不是出于关心她的目的,都会被她理解为你同样是在攻击她。”

    伊集院真一郎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愤怒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心情不好的伊集院和臣抬杠似的回答:“我一定要怎样?”

    身处人生低谷的伊集院真一郎,流露出了真实的痛苦:“我知道你能看清楚!无所不能的伊集院和臣!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心怀嫉妒的不满小人,我知道!但你没必要每一次都表现得这么直白,你为什么就不能骗骗我,明明只要你随和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还可以相处,像小时候那样……我曾经试着接受你,我不是没有试过,你知道的。”

    伊集院和臣冷静地回答:“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伊集院和臣近乎残忍地剖析道:“你是父亲喜欢的儿子,是听话的长子,但是他完全接受你吗?他不喜欢你失败的婚姻,即使他知道那个女人不爱你。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你痛苦吗?”

    被刺激的伊集院真一郎

    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痛苦的,每一个人,在发现他的父母无法接受真实的他时,都会痛苦的,哥哥。即使是我和弓弦这样,天生感情匮乏的人。”伊集院和臣平静地说,“虚假的一团和气的家庭,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因为看得清楚。我看得清你曾经尝试过,我铭记于心。但同样的,我也看得清你最终放弃了。”

    伊集院真一郎的怒火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般化为无形,他的神情从被戳破的尴尬,慢慢变得无比复杂。

    尤其当他察觉到,说出这番的伊集院和臣,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也没有任何波动。

    他既心生怜悯,又不免心生排斥。

    他的弟弟,那比他英俊的容貌,与他一样带着不明显的混血特征。

    “我恨那个英国女人,”伊集院真一郎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不是这样遗传性的缺陷,他会拥有一个正常的弟弟,他们会一直像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相处——还不太会走路的可爱弟弟,柔软的手被他牵在掌心,他耐心地带着他学习走路,他一心期待着弟弟长大,幻想着他们可以一起去马场骑马、一起出国旅行,他想做一个好哥哥,为弟弟做一个榜样,被弟弟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们或许会吵架,但最终会和好。

    或许他可以再试试……

    伊集院和臣却说:“说这个没有意义。”

    弟弟一如既往的冷漠,很快打消了他一时生出的温情。

    此时,伊集院真一郎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和臣不会是他理想中的弟弟,他也做不了那个理想中的好哥哥。

    车子驶入伊集院大宅,停了下来。

    伊集院和臣显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温情的余烬,让伊集院真一郎不禁提议:“不如今晚就在家住吧?”

    “不了,”伊集院和臣客气道,“我还是回家。”

    他的弟弟已经不把这里当作是家了。

    伊集院真一郎想到如今待在弟弟身边的那个男人,出于自

    己都不了解的心态,语气微妙地问:“那个望月慈郎,他就能接受你吗?”

    原本懒得回答的伊集院和臣,看着大宅外墙的装饰灯,意外地想说说话:“他,或许看上去是那样,但实际上,是个爱恨都非常浓烈极端的人,只是他很善良,即使被父母遗弃了,也没有恨他们。”

    “初三时我离开他,那时候我还不够理智,高一某天,我忍不住去他的学校找他。他像是不认识我,很平常地从我身边经过,甚至还友好地帮我捡起了掉下地的文件。我以为他是生气,故意而为。直到去年相遇我才发现,他根本不记得有这件事。”

    说到这里,伊集院和臣的神色,是伊集院真一郎前所未见的柔和,伊集院和臣甚至勾起了嘴角,那笑容是不容错认的温柔:“也就是说,他恨离开他的我,恨到能够自己欺骗自己,恨到对我见面不识的地步。可这也就意味着,在我离开他之前,他已经爱上我了。”

    疯子。

    伊集院真一郎望着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温柔的弟弟,望着夸耀一般说起那个同样不正常的男人的弟弟,内心的怜悯,一时都到了马上就要落泪的地步。

    到底是疯到什么程度,才让这样两个不正常的人,对彼此视若珍宝。

    “和臣……”伊集院真一郎欲言又止,他想他该阻止这种和发疯没什么两样的行为,疯子和疯子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可是他说不出口。

    回视大哥怜悯的眼神,伊集院和臣冷漠道:“你该下车了。”

    僵持片刻后,最终,伊集院真一郎下了车,他关上车门,看着他弟弟驾车离开。

    直到车子完全驶出视线,他还看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随后,他才转身向大宅走去。

    慈郎坐在玄关。

    他抱着膝盖,头搭在叠起的小臂上。

    他在等伊集院回家。

    慈郎难过地在心底计划着,他要对伊集院解释清楚,他要伊集院明白,他真的没有躲开他的手,然后他要伊集院为一个人走掉道歉,必须要

    抱着他道歉,否则他就要生气了,他真的要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猫猫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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