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黎家的新年
黎燊家过年要闭门谢客的。
因为他奶奶“出国”了。
闻着家里焚香的味道，黎燊不屑地笑了笑，大人们都自以为是，骗骗小黎桑也就罢了，跟他说什么“出国”？去天国了吧！
想起离开的奶奶，他也叹了口气，希望她和妈妈在另一个世界也新年快乐吧。
不过黎燊不能去程言安家串串门，玩儿电脑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半长的头发。
手碰上了两个硬物，他动作一顿，赶忙卸了下来，拿在手上看着。
是冉冉那个小不点儿送给他的卡子。
漂亮又细致的花纹在光线下闪闪发光，他爱惜地在手里捧了捧，又重新整理好头发别了回去。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一定很热闹吧！
不过，热闹是他们的，他只有无聊。
听着大人们虽不能串门，却各自打着电话拜年，黎燊叹了口气，他和小伙伴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也拥有自己的手机交流通信呢？
八岁啊，还是太小了！
看了看旁边一脸认真翻着书的四岁妹妹，他走过去问：“你干嘛呢？”
黎桑一脸认真，指着书上的在海里游的一长条说道：“哥哥，你知道吗？海龙也是爸爸生小宝宝的动物！我终于找到了！等开学了我就告诉暖融融去！”
“是冉融融好吧！都过了半年了，你怎么还叫不对？笨死了。”
“呸呸呸，快收回去，大过年的不能说那个字，你这个晦气的哥哥！”
“你个小丫头说谁晦气呢？这都跟谁学的啊，不学点儿好的！”
“不是你说的嘛！”
兄妹俩在屋里吵架，外面的黎家老爷子黎炳国笑了，和小儿子黎苍说：“那俩小兄妹现在感情这么好了？还是跟着你这个当爸爸的好啊。当初黎燊那个小家伙因为他妈妈的事有两三年没理过黎桑，后来一说话就夹枪带炮的，不过咱家黎桑小姑娘性格是真的不错，从没往心里去过。”
黎家大伯，黎苍的哥哥说：“就是黎燊那小子有点麻烦，心里有什么事都不说，说出的话也别别扭扭的，每天都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呢，还小小年纪就留长头发，像什么样子！”
黎苏一开始可能也只是说说担心的事，后来越说越激动，被旁边的妻子拍了一下才停下来。
黎苍眯了眯眼，有些不悦地说道：“他是个很好的孩子，说话别别扭扭却心地善良，小小年纪就知道努力学习，这学期成绩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的，至于留头发，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黎苏见弟弟不高兴，也是有些尴尬：“我就是怕他自己瞎玩儿，交些不好的朋友，不务正业。算了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儿子，我不多管闲事了，还讨人嫌…”
黎老爷子看着这对兄弟也是叹了口气：“你们大过年的都消停点儿啊，今天可不兴说各自的不是。”
老伴儿走了以后，他就被日子过得不错的大儿子接到了城里。
退休后离开了战友们，今年老伴儿也不在了，儿子们都忙，之前在身边的孙子孙女也回到了他们的父亲身边，虽然日子越过越好，可是怎么感觉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越来越孤独呢？
叮铃铃～
一阵铃声响起，老人家戴上老花镜，看了看身旁座机的来电显示，是自己熟悉的号码，他开心地接起。
“喂！老伙计，新年好啊！”
老人家打电话总是声音很大，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清楚。
在房间里的黎燊一听就知道是谁打电话来了。
和爷爷关系最铁的战友，年轻时一起上过战场，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吴伯川。
黎炳国听着电话那边吴伯川也变得有些沧桑的声音还是精神满满的样子：“哎，老黎啊，新年好！你最近怎么样啊？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吧，什么时候你带着孩子到京市来玩儿啊，咱们再一起去看看老战友们！”
“你老吴日子过得美美的还想我去打扰你？我可不去招你家席瑾的嫌弃。”黎炳国调侃他。
“唉，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家小燊都长大了吧？上次见他还是个三岁小孩儿呢，精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孩子们都挺好的。之前你家那个三岁小丫头也八岁…今年就九岁了吧？”
“我家的都是臭小子，那是席瑾她妹妹家的小外孙女，哎对了，绒绒那小家伙是不是跟她妈妈去灵市住了？”
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吴伯川突然问了个问题，黎炳国一愣，就听见那边席瑾说道：“是啊，她妈妈给她找了个挺高级的私立小学上二年级呢！”
“哦！对对对，”吴伯川这才又回来跟黎炳国说话，“老黎啊，那小家伙上二年级了，你家小燊也是二年级对吧？”
“是啊，哎我还记得那个小丫头，叫绒绒是吧，当时和小燊玩儿得还挺好的。”
“是啊，一晃孙子孙女们都上小学了…”
屋里的黎燊被迫听着爷爷大嗓门的电话声，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还以为是听错了。
看了眼同样被那声“融融”给吸引的黎桑，黎燊问她：“你听见爷爷说的了吧？”
黎桑愣愣地点点头：“他也认识可爱暖融融？是不是因为看了电视？”
“你好好看书吧。”
他起身出了房间，想去听听爷爷他们在说什么。
他刚一出来就被同样刚出房间的堂哥黎雧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黎雧是个高高壮壮的大胖子，初中生，平时对他和黎桑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眼瞎吗？怎么走路都不看着点儿？”黎雧二话不说，先责备黎燊。
黎燊不高兴地“啧”了一声：“你那么胖我能看不见？明明是你眼神不好撞到我了！”
“你说谁胖呢？我撞到你是你活该！”黎雧蛮不讲理地说道。
黎燊讽刺地笑了：“胖还不让人说了？看来你也挺嫌弃自己的哈哈！”
他的嘲笑惹怒了黎雧，黎雧伸出手就去抓黎燊的衣领。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制止了他粗暴的动作，黎苍教育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还有你们俩，都是自家兄弟说话那么冲做什么？”
黎雧挣脱开黎苍的手，目光躲闪地“哼”了一声，咕哝道：“他刚才把我撞到了还没跟我道歉呢！”
黎苏打完电话走过来听见，便说道：“那黎燊快给你哥哥道个歉不就完事儿了嘛！”
黎燊听了这话冲他吼道：“是你儿子撞到了我，你怎么不让他道歉？”
黎苏皱皱眉，十分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大伯说话呢？这么没有教养！”
此时家里人都放下了手中正忙着的事情，围了过来，黎桑也害怕地躲在爸爸身后。
“这是怎么了？”黎炳国挂了电话，过来询问。
黎苏妻子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就见自家儿子黎雧揉着自己的手腕，站在一旁，赶紧过去瞧。
见黎燊还要和黎苏争论，黎苍拉住了他。
眼神注视着不敢直视他的黎雧，说：“你是大孩子了，刚才是谁撞的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有判断。”
又转过头对一旁一脸桀骜的黎燊道：“你虽小，但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是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不要以为做了什么糊弄过别人就没事了，自己先对自己诚实吧！”
他抬起头看向黎苏：“哥，我谢谢你最近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小燊没教养是我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苍打断他的话，对父亲说：“爸，今天我就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您，您想去我那里住几天也随时欢迎。”
说罢便拉着黎燊和黎桑走了。
黎炳国从他们刚才的话里品出了味道，再看眼前这对夫妻对他那大胖孙子的维护和纵容，唯有叹息。
该说的他都说过了，还不就是那回事。
孩子们都大了，他也老喽。
失望地一个人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还有妻子遗像能听他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