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暗潮
是夜，封季好在睡梦中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缓缓起身侧耳，门外脚步声不减反增。
封季好只是莞尔，这才第二天夜晚，有些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封季好庆幸自己歇息前早已将门窗提前锁好，谅外面那人也不敢直接闯进来，打草惊蛇。
不过既然他都听到有人来了，那住在对门的宋彧理应比他更谨慎，有状况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封季好安心许多，如今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了印证他内心的猜测，姑且先和外面的人碰一碰吧。
“嗯？”
封季好这边才想好对策，门外踩着木地板发出的脚步声却早已远去。
走了？
封季好躲在门前听了半晌，待确定走廊无人后他才将门锁打开，缓缓探出头。
走廊漆黑一片，也没人点灯或许是提前被吹灭了，细碎的月光透过木雕的窗户打在栏杆上，安静而诡异。
“当心！”
还未等封季好反应，便被一人压在身下，一枚明晃晃的飞镖从他们身上划过，若是不躲，那飞镖此时已经穿过封季好的胸膛了。
这时透过月光，封季好才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正是宋彧，他惊魂未定，还未等宋彧开口，见宋彧从他身上起来，往靴筒内摸出匕首后朝着那准备逃跑的黑衣人追去。
“封公子，你没事吧？”楼里的小厮和梁秋尘听到动静姗姗来迟。
梁秋尘赶忙上前将摔倒在地的封季好扶了起来，而封季好一直凝视着前方的窗户，救了他的宋彧早已追着那贼人从窗户那儿跳出去，不知所踪。
“封公子，你可有哪里受伤？”梁秋尘关切道。
封季好摇了摇头，谢绝了小厮的搀扶，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灰尘。
此时外面的房顶上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不久后见宋彧手里提着一人回到了楼中大堂。
宋彧将手上拎着的黑衣人往梁秋尘面前一丢，那贼人头戴黑色面罩看不清面容，不过他似乎受了伤，瘫在地上蜷缩身子好一阵嘤咛。
宋彧俯下身将那人的面罩拽了下来，面罩下是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至少封季好不认得此人。
“原来是你！”梁秋尘大喝道。
看来他们是认识了。封季好没吭声，与宋彧对视了一眼让他到自己身旁来，悄声问他，“你刚才与他打斗，没伤着吧？”
宋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好着呢。随后他们一同静静看着这一出好戏。
“你已经害死了舒夙，怎得好意思再来打扰我春宵楼？”梁秋尘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那人冷哼，不屑呸了一声，怒骂道:“那小妮子明明就是自杀的，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哄的她找不着调了还愿意帮我杀人，那是她的福气。梁秋尘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可别被他骗了。”
最后那一句明显是对着封季好与宋彧说的，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边了，封季好不免斟酌起贼人的话。
若据这人所言，花魁舒夙死于自杀，但是在她死之前，又听她情夫的话杀了另一个人，谁将他们的头换下来了呢，难不成是梁秋尘？怪哉。
“为何你要残忍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封季好质问道。
“你管我？爷就是乐意这么干，让她长得一脸狐媚子样儿勾引人。倒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这面具地下的小脸儿也不错吧…怎的，也是这楼里陪酒的小倌？”那人直直盯着封季好，嘿嘿一笑。
宋彧闻言双手攥拳，想前去给他补一刀但被封季好拦了下来，索性作罢。
封季好没有被他的话激怒，转头朝梁秋尘望去，说:“还有一个凶手我估计他不会来了，可以放宽心，梁秋楼主决定如何处置这贼人？”
“哼，这有什么好想的，自然是让这杀人凶手以命偿命。”
“好，反正都是楼主说的算，凶手已经抓到一个，那我们先告辞了，一日后的花魁演出我们会再次造访。”
梁秋尘吩咐丫鬟送封季好等人出去，等离开春宵楼以后。
封季好好似解脱了一般，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面对着宋彧倒着走路，“我考考你，你可知他为何要杀我们两个只是来做客的陌路人？”
“简单，他们是一伙的，只有我们是局外人，这梁秋尘布了一个好局。”宋彧爽快答到。
封季好有些意外，好奇宋彧是怎么得出这番结论，和他想的八九不离十，难不成他是蒙的？于是他又问:“那么劳烦宋救命恩人，详细说说？”
“前几日，我同你一道去查看尸体的时候，我发现那花魁的手上有茧，位置在手掌上部分与拇指食指中央，很明显那死去的花魁会用刀，一介青楼女子怎么会用刀，怎么会武功。”
“光有这点还不够，还有麽？不过他们肯定猜不到唯一的变数居然是你能将那想要杀我们的人抓到，哈哈。”
“今夜门外的脚步声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们想要你的命，因为唯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不过有一个疑点我一直想不明白。”
封季好挑眉，“但说无妨。”
宋彧:“为何他们要杀人。”
封季好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仿佛在风里飘荡，宋彧也停下怔怔望着他清澈的双眸，听他说道，“我也不确定估摸着明天真相就能大白了吧，但我知道现在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会如实回答你，你想知道什么？”
宋彧移目绕过封季好继续往前门走着，封季好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后背，好一阵宋彧才开口:“时候不早了，少爷先回去休息吧，这个问题先攒着，以后我想到了再问也不迟。”
封季好马上追上他说:“怎的堂堂七尺男儿怎能玩赖？”
宋彧觉得既好笑又无奈，耸肩不以为然道:“我们做交易之前，你可没说不许欠着啊，如何算玩赖？”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封季好自知理亏自然也不与宋彧多计较，他们的行李还放在先前定的客栈里，赶紧回去看看，不要被不懂事的小厮扔了去。
这平阳之旅估摸着还有事情会发生，封季好看着陪他一同走的宋彧，心想原来有个朋友也不错。
他今日也算是见到了宋彧的本事，他不用担心自己只会轻功被心怀不轨之人追杀而倒霉了。
封季好只恨自己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习武的时候也是投机取巧，阁中那么多武功秘籍他没学没看，他愣是只学会了一个轻功，还是专门用来逃课的。
悔不改当初啊。
封季好忽然想起今日想要杀他的那人口中的话，原来花楼里不止有姑娘，男子也是有的。
不知不觉中，封季好越想越出神，这男子和男子怎么做啊？
宋彧有些奇怪的看着走神的封季好，他眼疾手快伸手拉过险些撞上前面柱子的封季好，“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差点撞上。”
回过神来的封季好壮在宋彧结实的胸膛上，他连连推开宋彧跑上了客栈二楼，随意丢下一句:“无事，我困了，我们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