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约定
换完衣裳的乞丐简直是改头换面。他本就壮实，身姿有型，不禁让人觉得他这要是换上些贵点的服饰佩戴上配饰，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富有人家的公子哥。
真是个养眼的俊俏美人儿！封季好如此想着。
“果真是饿了好些天。你慢点吃，别噎着。”
封季好就坐他边上，目睹了他一口气吃了五碗饭才停下，之后等他又将桌上的菜全部吃了，还打了个饱嗝，才笑吟吟问他:“吃饱了吧？还未来得及询问阁下姓名。在下封季好，字羌言，四季安好的季好。你别不说话啊？你别真是个哑的吧。”
无论说什么封季好都是不信的，如此俊郎男儿怎能是哑巴？简直暴殄天物。
“宋彧，无字。”乞丐果真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却厚重有力，“你…为何帮我？”
封季好一愣，好笑道:“不是你向我求救的？若是我会意错了，你就当我见不惯欺凌决定打抱不平。怎的，我不仅救了你还请你吃饭，这桌上的五碗饭，六盘菜你当我喂了谁？”
宋彧顿悟，的确是他自己透过窗户向这位青年求救，可他心底并不指望看热闹的人能来助他。
他望着封季好掰扯着手指和他盘算吃食银两，也没有打断他，只是等人停下嘴后，才开口:“多谢……救命恩人。”
封季好耸耸肩，感谢他倒是不怎么需要也不打算让人偿还，他抱臂回道:“哪里话，我闯荡江湖多年，惯不得欺软怕硬之人！该出手时绝不袖手旁观。”
闻言宋彧又是沉默。
折腾了一下午，外头天已经黑了，封季好点上了房间内的油灯照明。
他今天正午只要了一间上房，再多的他口袋里的银子都不够花的，他估摸着过两天到了下一个城时，还要找着活干挣点盘缠和饭钱。
“你今夜就在这儿歇息吧，那里有身干净的衣服你且先换着。等明儿天亮了你换上该去哪就回哪去吧？”封季好无事便坐在窗户旁边的木椅上望月亮。
自从封季好受不了他大哥的安排与教导，主动要求离开禁阁，他便独行至今，不再与任何人接触，时至今日他还不打算改变现状，一个人至少自在。
油灯微亮照在封季好的脸上，宋彧打量起这人，看不见上半张脸是什么模样，只有狐面，花纹显得他与狐狸一样……媚。
不知为何，宋彧首先想到了媚这词，那人面具下应当也是个俏郎君吧。
青年皮肤很白，个头也只比他矮一个头。封季好嘴唇是红润的，他给自己洗澡的时候，宋彧感受到封季好的手上茧是也不少的。
“你望我作甚？”封季好感受到宋彧热烈的目光，大方的朝他看去，“怎的？用我走过去给你瞧瞧不？”
偷看被抓个正着的宋彧连忙低头，额顶稍长的碎发遮住了他大半张面，一看便知主人好久未曾打理才如此凌乱。
宋彧似乎想起了什么遗忘的事，又低低说了句:“你为何会有禁令？你真是那儿的人？”
“喔。你说这物，我随便取了块像样的木头亲手雕的，不错吧？”封季好笑着，“禁阁里尊贵的大人怎么会和我这种乡野之辈打交道？”
禁令是封季好偷偷带出来的，怎么能随意告诉陌生人这是真品？他还寻思着某天是不是真的要去个赝品放身上。
宋彧不吭声了，皱着眉想说什么，硬是憋了回去。
封季好又说:“无事，禁阁如此高贵，定是注意不到我这等小人物，耍点小手段骗那些人刚好。”
宋彧点了点头，撩起袖子去铺床，手臂上是今儿下午挨鞭子的伤痕，如今已经泛抢了青紫。
封季好看见后这才反应过来宋彧替他挡鞭子开着，那狰狞的伤口他先前仔细看过了幸好没有伤到骨头，用药敷上几日便可痊愈，只可惜他没那个闲银子去药房抓药了。
夜深了，封季好将窗子关上，宋彧早早躺上了床榻睡在了里头，特意留了一大半的位置给封季好。
快入冬了，还没有到碳火备上的时候，夜里头睡觉光盖一层被褥还是有些凉的。
封季好俯身吹灭了油灯，房间暗了下来，他躺上了床盖好了被褥，里头被宋彧提前捂的暖暖的一点也不凉。
床大小有限，宋彧为了给封季好腾位置是侧着身子被朝里头睡的，他不在乎自己被挤。
因为有旁人在，封季好没有脱下面具索性仰面躺在床上，他听到身旁的人呼吸有明显的规律，一听便知他还没有睡着，碰巧他此时却没有什么睡意，轻轻开口道:“宋兄，你睡着了吗？”
“没。”宋彧答得很快，“恩人何事？”
“别这么叫，恩人这称呼怪别扭的，这样好了，你往后直接唤我季好也成。你今年多大了？”封季好问。
宋彧:“二十有三。”
封季好今年十八，他十六就出来闯荡了，如今都已经两年过去了，他不经感慨过得好快，这么掐指算下来，留给他玩的时间好像也不多了。
“你莫要嫌我麻烦，你怎么会差点饿死在街头？我看你会武功应当混的也不差，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做事？”封季好有些困意上头，打了个哈欠，他闭上眼睛，嘴里的问题却不停。
宋彧沉默了会，回他:“家道中落，无处可去，日后……暂未想好。”
没有回复，封季好没了声。
宋彧尽量使自己翻身的动作小点声，别吵着刚睡着的人。他面朝着封季好，看青年熟睡了，听见呼吸平稳，有些无奈。
如此放松警惕，看上去不像是个习武之人，那么他先前说的伪造禁阁唬人的令牌也是真的。
宋彧被封季好脸上的面具吸引了，他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将这狐面摘下来，看看下面到底藏了怎样的光景，可他终是将这份冲动压了下来，躺平身子同样闭着眼睡了去。
封季好嘴角挂着一丝弧度，心想宋彧没有摘他的面具人品倒是不错，安心就着宋彧睡觉的姿势侧身闭眸。
翌日，阳光洒在了封季好的眼睛上叫醒了他，他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夜睡他旁边的宋彧不见了踪影，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还在先松了口气。
他是何时起床的？封季好居然一丝印象都没，如此放松警惕乃是大忌。
宋彧刚进房门就对上了封季好瞪着他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封季好没继续给他眼神，同样的也不管他，直接下了床穿戴好衣物去洗漱。
宋彧见他起来了，便吩咐店小二上早点，等封季好回来就可以吃上热乎的粥与糕点了。
“昨夜我睡的快，没听清楚，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封季好咬着筷子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宋彧却直直站起了身，走到封季好面前单膝下跪，将他的右手平放在胸口上启示:“往后，我宋彧愿跟随封季好，绝不违抗封季好的吩咐，直到你赶我走为止。”
封季好吃惊地看着宋彧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这架势真如将士向主子献忠，碰巧宋彧眉眼，行动举止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将领风范。
如此忠诚的誓言倒是真让封季好有点心动，只是上位者对忠心耿耿下属的那种感动，封季好上次收小弟还是在学堂里，他有些动摇，身边多个会武功的小跟班也不错，他想了想后打断宋彧，道:“不用往后，我只需要你陪我八年就够了，就你卖身我八年，八年以后你便想去哪就去哪，我便不再管你。”
“八年？”宋彧疑惑。
封季好点了点头肯定:“八年。”
宋彧:“好。”
封季好喊宋彧回去坐，顺便他收了小弟心情大好一口气喝好干净了碗里的白粥。他感叹这趟绵城果真没有白来，收到了这么养眼又会武功的小跟班，也是圆满了，他是时候该离开这地儿，去下一个地方玩乐。
“宋彧，替我收拾一下行礼。我们今日便启程，去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