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服务员替二人推开门, 乐声轰然入耳,江弈一只脚刚跨进去,“啪、啪、啪啪——”
黑暗陡然降临,音乐声也消失。
人群哗然, 一束白光突兀地打在门口二人身上, 刺目的白光让两人都不适地都眯了眯眼。
“欢迎今晚派对的主角!”被音响扩大无数倍的声音响彻皇品。
只听一声尖利的口哨穿透人群, 紧随着欢呼尖叫几乎要把耳膜刺破,江弈耳朵都鸣了一下。
旁边的服务员递给江弈一个麦克风, 并微笑示意。
江弈先去看了一眼纪九韶,他也没想到一进门会被这样“迎接”, 今晚这个派对虽然是他做东, 但他压根没安排过节目,十有八九是金老二的安排。
见纪九韶没有因为这夸张的阵仗转身就走, 江弈这才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对着舞池笑道:“今晚这么多人,各位都够给我江弈面子,不过有一点主持人说的不对, 今天这个party我只算半个主角。因为咱们今晚要庆祝两件事, 第一件呢,昨儿恰好是我、江弈活过的第二十七年, 今晚就当是补办一个生日趴。”
舞池里有人嚎,“江少青春永驻!桃花不败!龙精虎猛!”
“咱们江少的菊花也不能败啊!”有谁接了这么一句, 引人群一阵哄笑。
等人声平息了些, 江弈继续道:“另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么——”拉长了声音, 笑似非笑地给纪九韶递了一个眼神,又转而望向全场,忽的拔高声音问:“让职业车手给咱洗车爽不爽?!”
“爽!”人群更是哄闹, 尖叫口哨哄笑掌声混乱不堪。
“所以!”江弈大声笑问:“今晚派对的另外半个主角是谁?!”
“fd——”人群扯着嗓子异口同声,热气混着人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bingo!”江弈重重打了个响指,食指隔空划过全场,“dj把碟往冒烟里搓,天不亮谁也别出这门,否则就是不给我江弈面子了。”
“江少豪横!!”
“
音乐!”主持人声音一落,音响震得人头晕目眩,“啪啪啪啪——”炫丽的灯光再次打亮全场。
舞池里的众生男女再次迷乱在光怪陆离的灯光里,年轻的躯体摇曳,纵然空调开到最低也无法给夜晚降温。
“九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江弈走在前,打算去包厢找金老二。
“吵到这个程度的是第一次。”纪九韶直言不讳。
江弈笑了笑,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的,这种热烘烘人挤人的地方,浑浊聒噪,纪九韶肯定不会进。
但他就是把他拉了进来。
从门口走到包厢不远,奈何总有男女凑过来搭讪。
见今晚的两个主角身边没带人,都瞅着机会上来。
江弈忙着打发这些人,一时倒没注意身侧人的视线正放在他身上。
现在穿梭在人群中和来人三言几语谈笑风生、连拒绝也似在调情的人,就像他在照片里看到的那样游刃有余。
想起刚才开场,江弈也不过几句话就能将气氛调动到最高潮,纪九韶避开旁边蹭过来的肩膀,说:“三年多,魅金从给金总弟弟练手的子项目变成时火的重点企划,你这个副总的位置来得不轻松。”
江弈刚又打发走一个路障,过了两秒才品出他话里的意味,不可置信地把耳朵附近了些。
只不过近得有些过分,耳垂上深蓝的耳钉被灯光晃过,一线幽蓝便折射进沉色的眼底。
淡漠的目光从他的耳钉上移开,“你的经验帮了你不少。”
江弈一时不知道纪九韶到底是夸他还是在损他。
包厢里的人见江弈终于过来,都起身去迎。
“我们的寿星公终于来了。”
能坐在这二楼包厢的,自然都是有身家的年轻人,其中一部分是四年前就和江弈混过的纨绔。
金克年看起来最为热情,三步做两步上前,先对江弈身边的纪九韶露出个笑,然后一胳膊肘夹住江弈的颈子往旁边拽了两步,俯身贴近咬耳朵,“九少怎么来了?”
江弈反扭住他的胳膊肘,挣脱挟制,“我
刚才说的不够清楚?”
“不是,这场合怎么也不像九少会来的地方啊。”金克年偷偷向后瞟了好几眼。
夜店灯光迷离晃人,优越的轮廓时明时隐,比上次看到时多了些诡秘的吸引力。
这身段、这气质,往那一站,简直出众得过分。
“不像?”江弈扯平被弄皱的的衣领,可有可无地笑,“那纪九韶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情人多到记不住的人。”
“我靠?看不出来九少也是个玩转花丛的浪——等会,别跑题,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干死他,你两之间必须跪一个什么什么的,我看你又是借车又是半个主角的,你真想进肛肠科?”
江弈压了压眉头,“事情有些复杂,有空再跟你细说。”说罢又抬手拍拍金克年的肩膀,藏在阴影中的唇角悄然勾起,“至于今晚,好好招待九少。”
金克年在原地看着江弈过去跟人寒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老1江不会有什么阴招等着那位九少吧?
两个主角落座,江弈长腿一踃,抬眼就是舞池最中央,通过透明玻璃能将整个场地纳入眼底,全场c位。
他偏头看单独坐在右手沙发上的纪九韶,距离不近不远,人虽然来了,但显然不打算有多余的交际。
金克年觉得是纪少有洁癖,不习惯跟人坐太近,也没有太在意。
包厢很快就热络起来,三三两两地说话,江弈这边的话题无非就是这四年里c市风月场上的新鲜事,抱怨自从江少走后都没新的乐子可玩,又或者看上谁的床伴了换来玩一玩。
江弈听着,也说着,搂着刚才还是别人情人的女人,无所顾忌,和以往泡夜场一样,不过他的眼睛总是本能地跟着那个人的。
仰头喝酒的时候,大笑的时候,埋入柔软中的时候,让怀里人发出惊喘的时候,眸光就不可抑制的从缝隙中流露出、射过去,像被耳钉折射出去的光线一样,实质、直接而且明晃晃。
他看见纪九韶并没有孤傲的坐在那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包厢的玻璃是特制的,能过滤
掉外面大部分噪声,他听得见纪九韶在讨论适合跑山路的避震和涡轮增压,纪九韶也听得见他们的酒色财气和卑言劣行。
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中间依旧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时不时有人去舞池玩一圈带回来几个男女,包厢越来越热闹。
金克年看看怀里人已经换了四个的江弈,又扭头看另外半个主角,虽然最开始都是冲江弈来的——江少这样一掷千金的凯子谁不想钓,但是现在凑在那边的人可不比江凯子少。
金克年对那两人又是羡慕又是恨,全场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
这皇品上下都只听金大的不听金二的,他敢去搂一个,下一秒就是阎罗王的夺命追魂call。
咬紧了牙继续当柳下惠苦行僧。
江弈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刺激金老二,最好是声音和视觉双管齐下,正左拥右抱,侧上方忽然落下几个字,“介意换一个位置吗?”
江弈抬头,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正坐在他左手边的小骚0。
小骚0抬头,外貌气质无可挑剔的男人居高临下地问他,但没有任何逼迫或威胁的意思,因为根本就没把他看进眼里去。
他捏了捏衣角,也知道这是今晚另外半个主角,含水的狗狗眼恋恋不舍去看江少,得到的是江少随意一颔首,只能识趣地起身。
身旁的沙发下陷,但没有坐在小兔子原来的位置上,隔开了一段距离,江弈还没有开口问。
“你搞定。”
纪九韶靠在沙发上,许是喝过些酒,姿态有些散漫,抬下巴指了指那边几个或妩媚或清纯的男女。
在纪九韶坐下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些混杂的香水味,有时候太受欢迎也是一种难处。江弈不让自己幸灾乐祸得太明显,“选一个身边放着不就行了。”
纪九韶没说话,江弈说完过了两秒,好似反应过来什么,倏而莞尔,偏头咬了咬舌尖,点头:“我是比他们好用。”
纪九韶视线掠过坐在他腿上的女人,不见喜
恶:“换一个。”
江弈闻言抬了抬眉,噙着笑将自己杯里剩余的酒慢慢喂入红唇,在女人渴盼地目光里用手指轻柔抚去唇角的酒渍,然后掐了掐她的肥厚的臀尖,又拍了拍。
“江、江少?”女人局促地站起来。
旁边的金克年一头雾水,他从头到尾就没听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九少为什么让老1江换一个?这女人也不至于丑到九少眼睛吧?
“下次换没味的粉,”江弈一脸无可奈何:“我旁边这位对气味挑剔得很,很鸡毛。”
答案有了,金克年眉头反而一皱,九少没头没尾说几个字老1江居然能心领神会?
女人面色铁青地离开前用怨恨的目光狠狠刮了一眼纪九韶。
江弈俯身给自己倒酒,又给旁边的人倒了半杯。
怀了观察地心思去看两人,金克年立马眼尖地看见江弈嘴下唇的伤口,包厢的灯是氛围灯,不亮,先前不仔细看就没有注意到。
他从来不跟江弈客气,屁股挪过去,伸手往他嘴巴上使劲:“这儿怎么了?”
伤口猝不及防地被按了个实在,江弈嘶了一声,一掌打掉金老二的手。
不等江弈回答,金克年一个人就笑上了,“我靠?真破了啊,下口够狠的,是哪个小情人咬的?”
小情人?
纪九韶手里圈着酒杯,斜倚着沙发没有说话,江弈头皮发麻,皮笑肉不笑,“没……”
“是不是你在山上搂的那个女人?对了,她人呢?”金克年忽然一拍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强人未遂反被咬?气急败坏之下就把她扔山顶了。”
“你闭嘴。”江弈弓着身子,低头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暗含警告。
旁边几个不会看眼色的跟着打趣,“我们江少嘴上留个印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江少的喜好那么多年倒是没变,以前就是喜欢难搞的,我记得前几年我养的那个小宠物,骨头硬、牙尖嘴利,难驯得很,送去江少那调教了几次,硬骨头?哈哈哈,还不是没男人就
不行的小母狗,狗链都不用栓,巴着江少不愿意回来。”
喜欢泡吧的或多或少都知道江少的事迹,你一言我一语格外热闹。
“再倔的小新宠,在咱们江少手底下过不了多久也得趴在地上扭着屁1股求1操,是不是啊?”
众人对江少的能力深信不疑。
江少本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冤有头债有主,他可一个字没说,一个表情没做,九少是明辨是非的纪年纪总、是风度绅士的世家子弟,一定不会把这些话归咎到他身上。
嗯,一定不会。
汗腺你别往外冒汗,后脑勺你不要擅自制冷。
毫无所知的众人还在奉承江少调教手段之多,大谈特谈江少在情场的丰功伟绩,开发出的各种s11m手段造福圈子。
纪九韶俯身去放下酒杯,越过江弈肩头时,不经意地说:“江少有这么厉害,我今晚竟然没有发现。”
似有微凉气流撩过耳畔,合着不怎么清晰的话音,仿佛有电流从耳膜里钻了进去又蹿到头皮,江弈控制不住一激灵,脖颈发寒,嘴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听他们说了许久的金克年心底浮起几丝怪异,他这几年看到的江弈并没有这群人说的这么疯,也就是说老1江去s市后还收敛不少?
“原来你以前的性1癖居然这么千奇百怪,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白衬衫。”金克年在旁边感慨。
江弈脑袋嗡的一下,浑身血液冻住了,捏着酒杯的指节发白,指尖却神经质地发颤。
就算被听到了,也没什么的,没什么的,没关系……他安抚自己,纪九韶不会知道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白衬衫也当然没有任何含义。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
金克年不知怎的,伸长脖子去看纪九韶的衣服。
暗绿色,不是白衬衫。
无意间悬起的心竟然放下了一些。
想什么呢,哪能跟九少有关系。
正要缩回脖子,他发现暗绿衬衫的主人看了一眼江弈,大概是包厢的氛围灯真的太暗了,那一眼居
然让他产生了悚然的幻觉。
好像一头栖于黑暗的凶兽,眼球缓缓转动,给予吸引它注意的生物注视,那生物却毫无所察,片刻后,它慢条斯理地将其收回。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来,甚至抵到喉咙。
“性癖这种事情是会变的,今天喜欢白衬衫明天可能喜欢黑衬衫。”江弈阖目在黑暗里说道,再睁眼,是半玩笑地威胁,只不过声音沙哑,“金老二,你今晚话很多,前天的事我好像还没找你算账。”
听到江弈提到前天,金克年赶紧收回心神,摸摸鼻子心虚一笑:“小兔子没了,哥们弥补你一个更好的,今晚可专门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声音像被什么掐断了,金克年的脸色变化莫测,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江弈旁边的纪九韶,直接煞白。
他一把捞起手机想尝试挽回。
但没等他拨通电话,舞池炫丽的灯光忽然暗下,律动的音乐逐渐消失,高台上灯光亮起。
主持人的声音又响起,“各位,听说我们party的主角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位歌手今天也来到了现场为他庆生!大家猜是谁?”
江弈心里咯噔一下,他喜欢的歌手?目光凌厉刮向面色不对的金克年,有种大不妙的预感。
人群哗然,主持人作倾听状,片刻后,竖起手指:“嘘——”
紧接着手臂大展,“欢迎歌手——苏翰清!”
包厢的人跟着起哄,他们对小明星真正的作用心照不宣。
惊?喜?江弈看着舞台的眼睛瞪直了,整个人僵化,继而龟裂。
冷冰冰的瓷砖,痛不欲生的抽筋,被几句话玩1弄得狼狈不堪,还有被迫道歉的屈辱……全都历历在目。
这他妈的叫惊喜?
准备的惊喜成了惊吓,金克年也不知所措,苏翰清是他为了让江弈消气专门哄骗来的。
他是真没想到九少会出现在party上,也真忘了九少认识这个小明星,直到刚才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这个……”金克年绞尽脑汁找借口解释,“老1江喜欢听他的歌对吧,纯听歌,
请他来听现场、听现场。”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江弈懒得听,反正金老二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现在只在想一件事,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情,纪九韶会信吗?
江弈难得没有盯着纪九韶看,舞台上好像有块吸铁石,让他头也不偏,一动不动的看着。
但声音是避不开的,被酒浸润过的嗓音微微泛着慵懒,正正好落进僵硬的耳朵里。
“才过去几天。”
纪九韶五指正有节奏地在沙发上敲打着,目光也是看着舞台,“迫不及待想爬三十层来见我了。”
不,我一点都不想。
伴奏响起,派对的主角却在此时猛地站起来,一眼都不看舞台,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他,大步往外走,“我去趟洗手间。”
十几秒后,金二少也站起来,笑容很苍白:“我也去一趟。”
江少,金二少,可耻的尿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