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墅
约好的八点见面,江祐将近九点半点才赶到接人。
十一月初,气候阴凉,秋以折仅穿件单薄外套,看样子在寒风中等了自己好一阵,高挺的鼻尖泛着微红。
“……”车门关上,江祐递去杯热可可,“我的错,接了电话又睡着了。”
秋以折不愿再笑:“求你做个人吧。”
轰趴馆位于老城区某别墅小区。
因地段问题,外卖不太好点,细活分配到各人头上,江祐和秋以折负责去市场采购海鲜。
秋以折:“去沃尔玛吧,也方便你停车。”
江祐瞄了眼手腕的运动手表:“来得及啊,超市哪有海鲜市场种类多?”
“来不及,这个点去市场买不到新鲜的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冰冷的语气隐约夹杂着冲味。
江祐承认他是那只言而无信的鸽子,自认理亏,可这不是要去玩吗,哪能大清早就给人脸色看的。
后果就是他俩在超市逛了半个上午,对话总共没超过二十句。
还是抵达别墅,秋以折跟他商量换个房间:“那个房间的床是榻榻米,睡不习惯,换换?”
江祐毛巾挂在肩上,正要去冲澡,身上的海鲜味越闻越难顶:“换房间没问题啊,不过你就那间有独浴,真要换呢?”
“我不过夜。”秋以折解释,“就中午躺一会。”
江祐后知后觉地微怔:“你昨晚又熬夜了?”
秋以折疲倦地嗯了两声。
也就关个音响的功夫,江祐再瞄了眼秋以折,却见他已陷入熟睡,气息匀称,眉间舒展开来。
可视线下移,落在了某个不可描绘的地方。
江祐看得入神,淋浴时,目光透过徐徐上升的雾气,仿佛再次打量着秋以折殷红的唇,情绪顿时交杂,哪哪都奇怪。
烧烤定在晚上,不是所有人都会下午赶到。
秋以折是被一阵鬼哭狼嚎吼醒的,一看手机,牛立犇临时拉的聊天群里,二楼的k歌视频不知上传了多少,他刚睡醒有些迷糊,指向性却尤为明显地找哪些是录进江祐的。
“……”
翻了好几个,醒悟时,秋以折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可不能再往下看了。
拜江祐所赐,他昨晚就是想了太多才失了眠,一早还被坑得吹尽冷风,有苦难言。
秋以折自认表态清晰,江祐肯定也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确实是我感兴趣的类型,但你一个直男,我也无意恋爱,玩太近对谁都没好处。
可昨晚江祐的态度很不对劲,感觉盘算了什么话,非等着今天说,再加上牛立犇也诚邀他来玩,想着再拒绝只会扫兴,也就答应了。
可当下他心里乱得很,掀开薄被,起了床。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奇好,秋以折打开门时,撞见了俩正在拉行李的学妹,三人相觑都愣了下。
“秋学长好!”
“学长,我们没吵到你吧?”
不少女生会私下谈及他的冷颜,不好接近,但秋以折并非拒人千里的人。
他礼貌地表示无碍,见她们大包小包的不方便,主动帮忙提了些重物,但止步于学妹的房间,给人慵懒的居家感,其中的短发女孩看得脸色透红。
“谢谢学长帮我们提东西呀。”
“不客气。”
“你今晚也在这里过夜吗?”
“不过夜。”
秋以折待女生向来话少,正想下楼,另一个穿毛衣裙的辫子女生却叫住了他:“秋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脑海里有些印象,但并不深刻。
女生却扬起笑容提醒他:“我是金子韩的前女友,上回咱们在医院见过一回。”
“想起来了。”秋以折温和回笑,“玩得开心。”
“那个,我听子韩说过一些他们寝室的事……”女孩支吾其词,“跟学长你有关的,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秋以折怔在当场,心底涌出不好的预感。
他嗓音沉得偏低哑,沉得将自己吓一跳,询问出声:“是什么事?”
江祐在负一楼的娱乐区打台球。
他右眼皮直跳,进球率也低,嘟囔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别是我的真诚道歉要翻车吧?”
黎踵耸肩:“谁知道呢,你开局就不利啊,居然敢放他鸽子。”
“你有事吗?是谁大晚上不睡觉找我开黑。”
“那不是你也在熬夜嘛。”
“……”江祐低杆找准角度,砰地将球一击进洞,“你看这球像不像你。”
感受到人身威胁的黎踵,就此闭麦。
江祐一楼听着有人在跟秋以折打招呼,估摸着也来齐了人,他将杆子一搁,招呼打台球的人上楼。
一楼有个围起的露天花园,占地面积大,可供多人野炊。
近冬时节向来天黑得早,斑驳的彩灯攀绕着木架子,月光皎洁,音响播放着时下流行的英文歌,江祐正帮忙刷酱料,而秋以折距虽坐得离他不远,全程跟个透明人没区别。
怎么睡了个觉变得比野猫还难对付,江祐心血来潮,没干完手头的活儿就去逗他玩。
“你睡舒坦了没?”江祐嗦着瓶进口牛乳,“喝不喝,我给你去冰箱找一瓶。”
秋以折平淡地说:“不用,谢谢。”
“噢。”
压根就没回他的第一个问题。
江祐当他不爽放鸽子那事,刻意贴近他:“怪我,不该让你出门又拖拖拉拉,你就别跟我这种臭弟弟生气嘛,准没下回了。”
秋以折:“……”
没了以往的效果,江祐那声灵魂注入的撒娇失灵。
他非不信,忽然贴上的手臂带着灼人的温度。
秋以折小心地缩回手,江祐却不依不饶,拽过他的手腕,逼迫目光相对:“还是说你昨晚想咱俩的事没睡好呢?要不现在就说开来,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可秋以折却闪躲得厉害,眼眸望着泛红,他动作僵硬地起身,咣当一声,绊到脚边的地线,幅度过大以至于江祐愣在当场。
闪动如繁星的彩灯,点缀朦胧的夜色。
……这什么情况?
江祐扪心自问,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还是迟到带来的后劲这么大的吗。
心里顿时攒得紧,分外不解:“是不是我的道歉太随便了?抱歉。”
“不是,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江祐浑然不知所措,冷水被泼好几遭,弄得他早没脾气了。
然而秋以折转身后被牛立犇挡住了去路,老牛误打误撞救了场:“桌游还缺俩!再给我来两乖崽!好嘞就小秋和酱油崽子了——”
他俩跟被老鹰抓小鸡似的提溜走,一人乐意,一人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只要不遂秋以折的意,江祐得意忘形:“教练,桌游这玩意没点刺激的惩罚机制说得过去?”
“……”秋以折低声问,“你想干什么?”
“就玩啊。”江祐回以更低沉的嗓音,“专挑你这种有话不直说的臭哥哥玩,你准输得想哭,哭着求我别玩太狠。”
秋以折藏着一肚子的火,被江祐引得焚身。
他是不爱挑明,可他待人处事没半点心虚,刚听金子韩前女友说的那些话,恼得能给江祐甩脸子,也自始至终没这么做。
秋以折并非玩不起,他克制过,也尽量避开一切会触发危险的细节。
当下被挑衅的他反倒想笑:“那你试试,看谁能把谁玩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