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家主母
疯到最后，他渐渐恢复了理智，两只手慢慢松开了他，随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将那块染红的衣角紧紧地攥在手里。
声嘶力竭：“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平日里连长颗痘都要闹上半天，要是她知晓自己死后连具全尸都没留下，她该有多伤心啊……”
“天一亮我便会进宫面圣，依圣上的性子，想必会即刻下旨给公主举办丧仪。国朝律例，王孙贵族的尸身须葬入王陵，公主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想看着她的尸体下葬，可如今，没人能动她的尸体，连我也不行。思来想去，我只好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衣角，就当是她陪在你身边了。”
徐雁行的话并没有让沈清风振作起来，他脸上布满了泪痕，一直攥着那块布料瘫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慢慢往下滑落。
徐雁行被他这副模样惹恼了，原本就不多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他喊了他一声，让他起来，可倒在地上的男人仍旧一动不动。
见状，徐雁行心里的火气立即蹿了上来，他起身将他一把提了起来，随后丢在床上，骂道：
“沈清风，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烂泥扶不上墙，早知道昨日我就不该救你，活该让你去见阎王！”
“你口口声声说在意她，说要替她报仇，可沈玫如今尸骨未寒，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却只知道对我一个外人发脾气，就你这样，拿什么给她报仇？”
“依我看，哪怕你重生千次万次，也救不回你的公主！”
他说话的语气格外的重，激得沈清风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急忙从床上起身，捏着那块布料便往外走，“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孙炳文！”
“站住！”徐雁行连忙叫住他，又道：“此次虽然是在孙小公子府中发现沈玫的尸体的，但我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凶手。”
“你是沈玫身边的侍卫，想必也知道孙炳文曾经追求过她，却被她拒绝了。孙炳文风流成性，是永安城有名的浪荡公子。
可我总觉得，追求未果便对当朝公主痛下杀手，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法，这样好的算计，不像是孙炳文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会做出来的。”
闻言，沈清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
一整夜，崔云词都睡得很不安稳。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却又梦到了前世被人追杀着坠下悬崖的事，那个梦境将她一直困在里面，害得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醒来后，她侧过脸看了看一旁空荡荡的被窝，徐雁行已经去上朝了。
这时，芙蕖正好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女郎醒了，将军临走前吩咐过，说您昨晚累得慌，奴婢便没叫您。”
崔云词淡淡地“嗯”了声，从床上下来，坐到铜镜前整理形容。
芙蕖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笑着说道：“女郎如今可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嫁过来的第二日自然要树立威信，不如奴婢给女郎梳个庄重点的发髻？”
崔云词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并未开口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女郎您看，府里的丫鬟下人全都站在院子里，打算拜见您呢。说起这事儿，我差点忘了！”
她气恼地拍了拍脑门，继续道：“女郎，今晨府中管事嬷嬷来找过我，说是打算给徐将军房中塞几个丫鬟伺候。
奴婢一瞧，跟在那嬷嬷身后的几个丫鬟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这才刚进府，这些人便想往将军房里塞人，这不是故意恶心您吗？”
“不过还好奴婢聪明，那嬷嬷一开口，奴婢就立马回绝了，女郎您不知道，当时那个嬷嬷气得脸都绿了，差点笑死我……”
“等等！”听到这里，崔云词连忙打断了她，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问：“你说管事嬷嬷想往临渊哥哥房里塞人？”
“对啊，那老婆子也太……”
“也太会做人了！”崔云词激动得拍了拍大腿，她正愁想不到法子和徐雁行和离呢，没成想竟有人给她提供了一点思路。
男人嘛，都一样，逃不过美色的诱惑。
徐雁行也是男人，想必也有同样的弱点，他之前之所以坚持要娶她，说不定是为了报答父亲母亲对他的养育之恩。
加之他在沙场上拼杀惯了，没见过什么女人，所以才会对她有所执念。
只要她多给他房中塞几个脸蛋美身段好又温柔体贴的丫鬟女郎，何愁等不到他对她厌弃的那一天？
说不定到时候都不需要她亲自开口，徐雁行自个儿就会迫不及待地提和离了。
思及此，她心中暗喜，忙道：“芙蕖，快帮我梳妆，我要立刻见府中的丫鬟婆子。”
梳洗打扮过后，崔云词匆匆咽了口馒头，便跟着芙蕖去了院子里。
在她的命令下，芙蕖将府中所有年轻貌美的丫鬟全都找了来。
此刻，那些丫鬟正跪在崔云词面前，心中忐忑不已。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娘子也一样，这才嫁过来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赶走这些貌美的丫鬟了，果真是好心机。
立在一旁的管事嬷嬷在心里暗暗想着。
见主位上的年轻女郎还在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丝毫不管底下跪着的一大片人，管事嬷嬷彻底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了。
只见她气得甩了甩绣满了各色花朵的帕子，扭着屁股走到崔云词跟前，语气颇为嚣张：
“夫人，您若是为了早上我对芙蕖姑娘提的那事儿不悦，大可将火气发泄在老奴身上。
这些丫鬟是前几日刚进府的，不过都是些十四五岁的丫头片子，夫人何必动怒？”
“动怒？”崔云词放下茶盏，抬起眸子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怎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这话把管事嬷嬷和芙蕖都听懵了，两人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面露疑色。
崔云词点点头，朝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待她走到跟前时，她才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嬷嬷误会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身为大家闺秀，岂会行争风吃醋之举？”
“仔细算算，夫君明年也该二十有一了，别的郎君十六七岁侍妾都有好几个了，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遍地跑了。思来想去，我觉得府中不能只有我一人伺候夫君。
你今早的提议甚好，应该再多纳几个姐妹，和我一同伺候夫君，雨露均沾，才能早日诞下子嗣，好让徐家开枝散叶。”
“嬷嬷，你说我说得对吗？”话落，崔云词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许是这番话实在是出乎意料，以至于管事嬷嬷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吓得连连点头，心想这新夫人不愧是端静公主的女儿，果真学到了她母亲的绝学，心机手段一等一的厉害。
见她不说话，崔云词又指着跪在面前的那些丫鬟道：“嬷嬷，这些丫鬟想必都是经过你精心挑选过的，既然如此，我允了，挑几个好的送到夫君房里去。”
说着，她朝她勾勾手，点了几个相貌上乘的丫鬟，凑到她耳边温声道：“嬷嬷是过来人，懂得自然比我多，送她们进去之前，不妨好好教导一番，才能让夫君满意不是。”
“教、教什么？”管事嬷嬷越听心里没底，总觉得这夫人是在给她下套。
崔云词莞尔一笑：“自然是……床榻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