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慕寒臣，你说上辈子都是误会，因为你太忙了，可是你当时跟那几个侍妾在一起，那么多次，你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
洛轻轻到现在还记得那是心灰意冷的感受，真的很压抑，很绝望。
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否定自己。
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
她明媚的眼眸当中似乎流淌着悲伤，而慕寒臣微微怔然，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上辈子的事给她伤害这么大，不仅仅是因为被人害死的痛，还有他纳妾，太忙给她带来的伤痛。
可他明明给了很多补偿，他每天夜晚都只亲近她，只是有些时候不得不演戏罢了。
“那几个侍妾你知道的，有些是被人赏给我，塞给我的，轻轻，我从来没有动过她们。”
慕寒臣顿了顿又开口，“夜里都是侍卫，九五九七他们去的……”
洛轻轻听到这个，忍不住拧眉，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停了片刻，洛轻轻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想，一瞬间鼻子酸涩，胸腔里都是委屈难过的情绪。
如果喜欢的话，怎么会那样对她。他根本就不爱她。
看着她的难过，慕寒臣一时间慌了神，却也无奈低低的开口，帮她拭去眼泪，“别哭，都是我的错，我那时位子没坐稳，不敢对你太好，轻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喉结微微滚动着，慕寒臣心中叹息，有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明明他那么喜欢她，那么爱她，她怎么会觉得自己不喜欢她。
可自己错了就是错了，上辈子做成那么多事，唯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那他就是一个失败的人。
他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
洛轻轻别扭的没吭声，偏过去脸颊，眼眶红彤彤的，娇弱无依，看着万分喜人，慕寒臣看着她眉目都柔和了下来，心中满是爱意，捏捏她近日来消瘦的小脸，都没多少肉了。
可怜死了。
“轻轻，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你信我一次，我不会让洛家有事。”
这是他给的保证。
龙蕾跟洛昊天此时正在大门院落内的一颗树后面，悄悄看着大门口的情况，龙蕾一脸叹息，因为身子还没养好，脸色还有些苍白，“他们在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大概是轻轻难过寒臣被革职查办吧。”扶着龙蕾的洛昊天也叹息一声，随即语重心长的说道，“寒臣这个人真不错。”
“也不知道是谁在轻轻没定亲前说寒臣狼子野心，并非表面那般良善的，也不是什么好托付之人。”龙蕾瞥洛昊天一眼。
洛昊天尴尬，“夫人莫动气，你身子还没养好。”
检查司御史一生刚正不阿，从没纳过妾，甚至是被京都其他臣子暗地里嘲笑是妻管严，要说风流韵事的话大概就是之前所谓的外室了，可那个女人并未外面所传那样是他的人，只是他一个好友的妻子，因为被丞相陷害致死，她的女儿也就是洛燕儿，是跟洛昊天没有血缘关系的。
慕寒臣被停职一事不少人前来“关心问候”，幸灾乐祸，有些没脑子的甚至还想来踩上一脚，但基本上一些稍微亲近的人都知道慕寒臣很快会复职，他这个人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拉下来。
好友洛湛是江湖人士，武林盟主，也大摇大摆的来到这里幸灾乐祸一般，“苦心经营这么久，说被拉下来就被拉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尝到失败的滋味呢。”
洛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在书房里大刺刺的喝了起来。
慕寒臣则是在那边悠哉悠哉的看书，并未搭理他。
洛湛笑嘻嘻的最后起身凑过去，“听说你是为了你那还未过门的小夫人而革职的，没看出来你还是大情种。”
慕寒臣的人生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搞事搞事搞事？
权利，办事，处理公务，这些应该才最重要啊。
“你们懂什么，一群没有夫人的家伙。”慕寒臣放下手中的书，嗤笑一声，慢慢悠悠坐在那里，姿态散漫，薄唇吐出的话却简直是会心一击。
“……”洛湛。
有夫人就了不起吗？改明儿他也找个小夫人。
“言归正传，那个公主是不是还要有什么动作？她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
洛湛忽然蹙起剑眉，严肃起来。
“知道又能如何，又不会因此变得聪明。”慕寒臣闷声的笑，漫不经心的目光看向窗外，他只要将上辈子的事情稍加改动就可以了。
洛轻轻最近夜里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满头大汗，怔怔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帷幔发呆出神。
适应了黑暗的双目能清晰看到房间任何物体的轮廓，所以她的现在视线很清晰，而外面有着月光透进来，似乎十分清冷美好。
而躺在床上的她小脸莹白如玉，黑色的发铺散在脑后，脸颊旁仍有湿黏的发丝，纯情又妖娆。
两只小手搭在薄被外，微微收紧，洛轻轻咬唇，眼底泪水晃动着。
自从今天慕寒臣跟她说了那些事都是误会之后，她竟然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死后的慕寒臣的一切。
她当时浑身是血，已然没了生命的气息，孩子生下来了，所有人都以为母子双亡，可孩子最后又发出的微弱的一声啼哭。
而慕寒臣回来之后似乎脚步都不稳，他还穿着朝服，黑色宽大的袖袍，俊美冷冽又温柔，此时眼底全是慌乱跟沉痛，又或者是不敢相信。
他很着急的赶回来，哪怕手头上还有很重要的事。
最后看到床上了无生气的她，到处都是血，他还似乎回不过神，一旁的侍女还有稳婆大夫都不敢吭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最后是大夫壮着胆子说了句，“大人节哀……”
可慕寒臣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抱住了浑身是血的她，动作有些僵硬，最后低头为她擦了擦眼角似乎还留有的余泪，慕寒臣还僵硬的问大夫，“她怎么可能死？”
慕寒臣的手似乎都在抖。
他的轻轻怎么可能死。
从此那之后慕寒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温和有礼，哪怕做着狠事也保持着君子风度，可自从洛轻轻死了之后，他散漫又狠戾，狂妄又性子无常，唯独在面对那个孩子的时候才稍微有一丝温柔浮现。
洛轻轻看着他做出的那些事都被吓到了，可慕寒臣却是无所谓，满手鲜血，残忍邪佞。
可不知道为什么，洛轻轻又有些心疼。
他没再娶，没有碰任何一个女子，甚至是侍妾都送回原来该去的地方。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翌日，络柳桥头，站着一对恍若神仙似天颜的璧人，引得周围路过行人纷纷多看，甚至小声议论。
“这是哪家的公子跟姑娘，生的真好看。”
洛轻轻跟慕寒臣从那边走过来，去到这边街市，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桥下河水流淌，时不时有撑着竹杆划过的船舫经过。
“要不然，还是戴个面纱吧……”洛轻轻有些尴尬，今天慕寒臣忽然约她出来，马车已经在洛府门外等着，他近来这样帮她，而且已经知晓上辈子的事是误会，虽然心中还是难受，可至少不会对他过多抵触了，总觉得好像有些于心不忍，面对他的时候。
上辈子在她死后，慕寒臣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挺幸苦的，他又那么拼……
慕寒臣接过那丫鬟小药递过来的面纱，亲手给洛轻轻系上，洛轻轻看着慕寒臣微低头的模样，有些走神，不过瞬间便移开目光，耳根发烫。
怎么感觉好像会变成上辈子刚认识他那时的样子了，动不动就害羞脸红……
慕寒臣轻笑出声，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两人朝那边走去。
慕寒臣今日约洛轻轻出来，名义上是要买些东西寄回北境家中，可实际上只是为了能跟洛轻轻在一起，也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毕竟以往像这么清闲的日子可着实不多。
那边朱雀街上十分热闹，洛轻轻跟慕寒臣两人逐渐热络起来，似乎比之前自然多了，而洛轻轻意识到跟他不由自主的亲昵之后，也是有些僵硬跟不自然。
街头拐角处忽然冲出来一架华丽的马车，速度十分的快，沿路甚至撞倒不少的摊贩，那路边还有被吓得哇哇大哭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洛轻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寒臣人已经消失在身边，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那马车身前，他竟然已经随手拾起一旁不知道哪儿来的菜刀，横生生的卸了那匹疯马的脖子。
这事仿佛就出现在一瞬间，大街上溅得到处都是马血，而那马车也因此侧翻，撞到了一旁的商铺的墙壁上，里面咕噜噜的滚出来一人，惨叫出声。
“大胆你是何人！”马车上是有马夫的，看上去更像是下属随从，那人见慕寒臣拿着菜刀袭了上来，差点吓尿了，以为自己也要被杀，摔到地面上去之后，连忙去扶自己的主子，呵斥慕寒臣道。
慕寒臣身上似乎一点血都没染到，阳光下黑眸幽深，一手微微垂在身后，居高临下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