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她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莫澜果然是在这里遇害的。”
明夭：“阿月，你之前说这些黑煞魔花是人祸，你作为四方掮客首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道发现了什么？”
月归神色不明，勾起莫测的笑：“你其实也有了一定猜测不是么？”
明夭缓缓点头：“当初那些村民既然可以用一杯酒毒倒桑无，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制服这些修仙者。先用关于妖妃鬼魂作祟的凶案将那些修仙者吸引到这个村庄，接着，他们将其毒倒，用捆仙绳绑起来，扔到这片黑煞魔花之中，作为魔花的养料。”
月归：“黑井村作为一个普通村庄，四方掮客却对其不甚了解，按理来说，只要有死人，就可以知道死因，无论是猝死、横死或者是老死。但这里却没有一个死人，原因只有一个，这些死人全部被魔花吞噬了，包括他们的自己人。”
明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什么要残害这些无辜的修仙者呢？”
月归眼神有些冷漠：“无论是妖魔鬼怪亦或是神仙凡人，都会有难以启齿的欲望和触之必死的逆鳞。凡人称之为心结，修仙者称之为心魔。”
明夭觉得此时的月归有一种难以跨越的距离感，令人有些胆寒。
只见他缓缓走到一个人面兽面前，硬生生剜去了它的双目。
明夭大惊失色：“阿月你干什么！”
月归回头，竖起血淋淋的手指冲明夭嘘了一声。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轻轻一点，那个人偶就变成了明夭曾经看到的店小二的模样。
店小二依旧是面瘫脸：“首领，又把我召唤出来做什么？”
明夭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店小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个人偶可以变成一个活人？
月归此时是工作中的状态，极为认真，将两颗眼珠递给店小二：“替我读取他的记忆。”
店小二依言，将自己的眼珠取下来，随后将人面兽的眼珠安了上去。
没过多久，他就取下了眼珠：“首领之前猜得没错，他们的确是想要用人面兽开启血祭坛，血祭坛已经布置好了，只差最后一个祭品。而且那个掳走姜岐然和莫澜的神秘人也曾在黑井村出现过。他虽然戴着面具，但‘我’看见了他手腕上的黑曜石手串，他似乎和村长认识，但两人保持距离，非常客套。”
店小二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化成人偶重新被月归收了进去。
月归转身对明夭道：“夭夭，你也听到了，之前你交给四方掮客一张照片，虽然根据一只手调查不出幕后者的身份。不过，曾有一名死者在倒下之前，在相同的角度，看到了和照片极其相似的一幕，不过他看得清楚一些，手腕上的黑色，是黑曜石手串。而且这个黑曜石手串的主人，在黑井村出现过。”
然而，当他认真地和明夭解释时，明夭的眼神却不太对劲。
月归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夭夭，你怎么了？”
明夭压下内心的怪异感觉，尽量温和地对月归道：“阿月，他之前毕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二话不说，就剜掉了他的眼睛……”
月归醍醐灌顶，原来明夭介意的是此事。
他答道：“这些人面兽已经彻底魔化，夭夭何必同情他们？”
明夭摇摇头：“尚国的护国神器雪檀灯可以净化一切妖魔鬼怪的邪气，只要我们找到雪檀光，或许能够令这些人面兽恢复正常，若是这个人面兽变回人形，却没有了眼睛，岂不是很惨？”
月归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氤氲一片灰蓝色的杂质想，像是濒临枯萎的桔梗，委屈巴巴地盯着她：“抱歉夭夭，我不知道这件事。”
看见月归这个模样，明夭瞬间心软：“我也是从应乐的鬼障中，得知了雪檀灯的用途。是我没有提前和你道明，不怪阿月。”
月归看似松了口气，满心欢喜地看着她，眼中再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纯澈圣洁如同不可亵渎的浅蓝色圣湖。
然而，在经过那个被剜掉眼睛的人面兽时，却趁明夭不注意，用力地踢了它几脚。
两人继续在溶洞中四处探索，想要找出其他有用的线索。
月归在岩壁上敲了敲，朝明夭招手。
明夭走过来时，一扇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
这里竟然有一间巨大的石室。
石室之中有许多木箱，还有一个棺椁。
棺椁上方的挂着一幅画像，里面赫然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堪称“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桑无？”明夭惊呼出声。
月归盯着那副画像，有些出神。
明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一头雾水地沉吟道：“桑无不是被村民沉井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棺椁？而且这些木箱，好像是陪葬品？”
她打开木箱，发现箱内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而是一堆不同材质、款式、纹饰的镣铐和锁链。
明夭拿起一个镣铐仔细察看，镣铐上不仅有邪云蔽月的图案，还有一行篆刻的文字：“永握吾手，永控汝心。生生世世，难逃此劫。”
明夭连忙将镣铐扔一边，感到一阵心悸。
感觉这堆镣铐和锁链充满了不祥与变态的气息。
可惜她经历的鬼障虽然是桑无的身体，却是从应乐的视角出发，知晓的一切也是应乐知晓的一切，很多桑无的事情并没有看得很分明，也不清楚这堆镣铐和锁链究竟是源自何处。
月归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晦暗，尤其是在触及那几箱镣铐和锁链的时候。
镣铐和锁链之下，压着一卷手札。
明夭潦草地翻看了一遍，发现手札上记载了一些神魔之间的事情，例如：
“神有两类，真神为主神，其余为神使。混沌之劫后，神族主神湮灭了三分之二，只余三分之一。主神稀少，其余神君神女皆是修仙者渡劫而晋级成神，或是某位主神自己提携成神使。神使大多数是某位主神的信徒，成为神族之后的主要职责就是侍奉这些主神。”
她记得，桑无好像就是一个神使，只是后来堕了魔。
“魔有三类，魔神为主，高能智绝；魔物为器，能者用之；半魔为仆，智者驱之。魔神用魔源之气创造魔物，食用魔物心脏者成半魔。”
黑煞魔花是某位魔神殒身之后尸化而成，有着浓郁的魔源之气，花瓣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噬之后，这些人便会异化成魔物。
她隐隐觉得这卷手札应该有用，于是献宝似的拿去给月归看。
月归随意瞥了一眼：“没用，这些我都知道。”
明夭：“……我对神魔的事情不太了解，那这卷手札我先收起来了。”
月归对她收起手札的行为有些不满：“夭夭，不要从外面乱捡东西，无论是那把甘蔗破剑，还是这卷手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夭直接怒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甘蔗！”
月归不复纯良无害，勾唇一笑，将明夭逼到墙角，居高临下地俯视，并挑衅道：“下次你拿出那把破剑时，我一定会趁你不注意时悄悄折断它。”
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反复无常，时而乖巧柔顺，时而暴躁恶劣。
明夭怒气冲冲地推开他：“你还是这么讨厌！”
他依然是那个喜欢恶作剧戏弄她的混世魔头！
月归定定地瞧着明夭因怒火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忽地露齿一笑：“开个玩笑，我无缘无故折断你的剑作甚？我像是这么无聊透顶的人么？”
明夭一脸郁猝，依她看来，他就是太无聊了才会搞这些奇怪的把戏。
月归扶着下巴，做思索状：“不如这样吧，我送你一个礼物就当赔罪好了。”
未等明夭回答，他便从乾坤袋之中找出了一个十分精美的剑穗。
“你把你的‘甘蔗’拿出来，我帮你系上。”不知为何，月归的语气有些兴奋，目光炯炯。
但明夭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觉得月归知错就改，真是善莫大焉。
她依言召唤出了‘甘蔗’剑，月归迅速伸手接过‘甘蔗’剑，咔嚓一声，雪白的剑断成两截。
明夭呆若木鸡。
下一刻，她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那可是她的“甘蔗”！她三岁的时候捡到，陪伴了她将近十六年的“甘蔗”！
她瞬间通红了眼眶，恶狠狠地瞪着月归。
月归恍若未觉，将断裂的“甘蔗”剑捏成齑粉，刹那间瑟瑟冷风吹拂而至，荧光点点的齑粉漫天飞舞。
最后，月归手中只剩下一颗金光闪闪的圆豆，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月归：“想不到传说之物果真存在。”
他的话似乎别有含意，明夭的滔天怒火登时被好奇心取代：“这是何物？‘甘蔗’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月归不急不缓地解释道：“这是渡劫舍利。”
明夭：“渡劫舍利？”
月归：“修仙者渡劫失败之后留下的舍利，渡劫是致死因素，而修为提升越快，渡劫的次数越多。因此，渡劫舍利残留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渡劫的怨气，可以吸收他人的修为，同时也可以避免渡劫。也就是说，拥有渡劫舍利的人，无法获得修为上的巨大飞跃，但是可以远离天劫。”
月归将渡劫舍利交给明夭，眼神充满鼓励：“夭夭，吸收这个渡劫舍利的功力，没准会有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