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旧事
二伯的行为倒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不是每个混字头的，都希望子承父业，尤其，还是儿子根本不适合这行的情况下。
强求的话，最后只能落个害了儿子的下场。
另外，虽然没见过几次，杜惕龙却对杜锋的性格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加上是自家人，肯定更放心一些。
杜锋也正是出于体谅二伯的心情，才答应了请求。
正事聊的差不多了，杜锋又和杜惕龙请教了一些，关于潮铁该什么时候插旗的问题。
杜惕龙的回答和他想法差不多，这种事情，得看机遇。
不过谈起了字头。
杜惕龙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杜锋看出来了，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所以没问。
两人聊着的功夫，出去了的杜惕乾终于回来，和街市伟一起，手里多了不少本地特有的吃食。
送去了厨房让卢桂琴装盘。
回到客厅，杜惕乾有些激动道：
“二哥，该开饭了。”
“好。”
恍惚间，杜惕龙也有种，回到了一家人当初还在港岛的时候。
稍后，秋白凤几女和卢桂琴一起，将菜端了出来。
还有爱丽丝，也适时的出来，和二伯打了招呼。
瞧着老三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场景，莫名的，杜惕龙脸色阴郁了下。
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等饭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了不少，杜惕乾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二哥，我们兄弟之间，就不谈了。”
“可你把嫂子他们母子丢在港岛，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算怎么回事？”
杜锋听着也抬起了头。
接触不多，但也看得出，二伯是个重义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兄弟，多年忠心跟随。
“我…哎。”
话到嘴边，杜惕龙又顿住了，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直到杜锋给秋白凤丢了个眼神，三女随后纷纷起身，先一步回了屋里。
还是街市伟替杜惕龙开了口，恨声道：
“三哥，那贱人不守妇道。”
“龙哥没和她算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这件事，彻底刺激到了当初小打小闹的杜惕龙，让他明白，要是没钱没本事，连个改嫁过来的寡妇都瞧不上自己。
这才一气之下出了海，离开港岛。
卢桂琴没想到杜惕龙是因为这个才不愿再回去，当下就骂起了留在港岛的二婶母子。
不过，杜惕乾和杜锋对视一眼，却觉得里面有问题。
“二伯，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我见过几次二婶，虽然次数不多，可二婶真要是像您说的，不守规矩，这些年也不至于这么落魄。”
须知，要不是有杜锋家里接济，母子两人怕是早就饿死了。
可即便再苦的时候，在九龙城寨那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也没出现过二婶的风言风语。
“不重要了。”
杜惕龙摇摇头，淡漠道：
“前阵子看到了峰仔，我也想起来，当初可能是自己太冲动了，没问清楚。”
“不过和那个女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所以派人去给她送了笔钱，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
包括杜锋在内，一时间都觉得，二伯做的有些不合适。
可杜惕乾夫妇都沉默着没有开口，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一顿饭，除了最后提及二婶母子，气氛有些紧张外，倒也算和睦。
饭后，张乾龙给杜锋留下了个地址，就因为还有事情要忙，先一步离开了。
他前脚一走，杜锋也打了声招呼，准备去厂里继续盯着。
……
大三巴牌坊。
和杜惕龙的手下们笑闹着，吴天福两人离开了昏暗的小赌场。
走了没多久。
“福哥，你怎么想的？”
阿豪一瘸一拐的，身子却挺得笔直。
吴天福还在考虑。
澳门数十个字头，却能够还算和谐的共处，自然是因为里面的利润极大。
足够各方都赚的心满意足。
这其中，鸡馆、赌场、烟馆，是赚钱的主要来源，除此外，“猪仔”、“会费”，也能赚不少。
猪仔，是指因为各种原因，被一些字头盯上了最后卖到国外的苦命人，大多是能充当劳动力的男人，但也不全是。
“猪仔，我们不碰。”
思前想后，吴天福道。
哪怕混字头，自己还得有最后一丝底线。
烟馆，起码还是大部分人主动沾染的，无论什么结果，都算自讨苦吃。
可卖猪仔，那特么和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嗯。”阿豪跟着点点头，尤其，想到秀儿几个丫头，外加自己一些不好的经历，更是对这些事情深痛恶觉。
“至于烟馆、鸡馆，客人已经被当地的字头瓜分的差不多了，况且，我刚刚心里算了下，这两样加起来的利润，都不如赌场来的多。”
先说，字头和赌沾边的赚钱法子，大概可以分钟两种。
一种，当然是自己开场子，抽成、放贷，一条龙服务。
另一种，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还没兴起的一种方式。
譬如葡人，或者周德志这样的大少爷，自然是不惜的去字头的那些小赌场玩的，不仅脏，而且乱。
所以大部分上档次的酒店，都设有赌厅。
这种酒店的背后，自然都是些真正的名流了，和港岛的豪商一样，他们也会培养些字头，不过采用的方式，就变成了，将这些赌厅的放贷业务，交给字头。
可以想象。
那些小赌场一晚上的利润，可能还没有某个赌厅一位客人借钱后收到的利息多。
就算他们最后收不到，酒店的幕后老板也会出面调解。
两种法子赚到的钱，天差地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吴天福自然想不到那么多，却有种预感，与其乱七八糟什么都涉足，不如专干一项。
“要干，就干大的，以后我们要让别人提起赌，就第一次时间想到潮铁的场子。”
“好，听福哥你的。”
目中陡然一亮，阿豪同样明白，如果潮铁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会是何等的风光，一时间豪气冲天。
两人对视着，仰天大笑。
就在这时。
吴天福视线扫过某个角落，脚步一下子顿住了，笑容僵在了脸上，跟见了鬼似的。
“福哥？”
阿豪极其敏锐，下意识就顺着福哥看的方向盯了过去，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