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备战东都，路遇木炭翁
在汾州的这七天里，季昌已经把事情给李将军安排下去了，就基本没他什么事了。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李将军，苏都尉，胡都尉等人，他也感觉有些挺无聊。索性开上东风越野货车，拉klx250越野摩托车，去隰州小住两天。顺便可以骑上klx250越野摩托车，察看一下隰州的小麦越冬情况。
入冬以来，汾州，隰州，晋州一线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再加之天气十分的寒冷，道路早就结成了一个大冰坨。
等季昌经过了两个白天，一个黑夜的长途驾驶，终于在冰天雪地里安全的到达了隰州城。远远的望去，一座高大的城门，在茫茫的大雪中，只露出了一点点的城门的朱红。
季昌放眼望去，只见官道上一个人行人也没有，更没有什么车来马往。大唐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没落的。民生戚苦，没有办法填饱肚子，而土地则被地主豪绅慢慢的给兼并了。失去了土地的百姓，但劳役，瑶役却没有一丁点的减少。吃不饱肚子，穿不上棉衣，忍受着饥寒交迫。从而对大唐王朝的怨恨是与日俱增，再加上地方蕃镇的割据，战争和动乱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掏出望远镜，在茫茫大雪中，季昌极力的望向远方。在厚厚的大雪里，零星露出了一些麦苗的翠绿。看到这里，他的心里才算是露出了一丝丝的欣慰。
“马上就要天黑了，就不再呼叫陈都尉打开城门了！”季昌心想，“干脆直接再去找一个乡镇驿站对付一晚得了，同时还可以考察一下隰州的民情”
在官道的一条小路口，竖起一块木质的大牌子，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关山乡！”
“看来这关山乡，已经是离隰州不远的一个乡镇”季昌自言自语道，：“这条小路的两旁应该都是麦田！”
就是雪太大了，已经完全的把麦田给遮盖住了。其实这样的冬天，对小麦的过冬才是最好的，有了大雪的加持，既可以给过冬的小麦提供充足的水分，还可以产生足够的冷度，从而杀死田里的害虫。
“来年的小麦，一定是一个丰收年，这样隰州的百姓就可以吃上香甜可口的大白馒头了！”季昌边想，边停好猛士汽车，溜达着往麦田的深处走去。
他慢慢的蹲下去，摘掉手上的手套。
“呵！还真有点冷那！”季昌的手忍不住冷的一抖，：“不行，那也得扒开这厚厚的积雪，亲眼看一下，这大雪覆盖下的麦苗。
季昌轻轻的扒拉着洁白的大雪，松软的白雪，就像冰凉的白沙糖，在手间传出来“沙，沙，沙”的滑动的声音。过了有十多分钟，他扒开了得一米见方的雪地。被清除掉白雪的麦田，露出了翠绿的麦苗，足足有十多厘米高的样子。
“嗯，还长的真不错哩！分蘖情况，也很棒，苗粗壮！”季昌内心喜悦，：“照这种情况，明年五月间，一定是一个大丰收！”
季昌看完麦苗的长势，这一下他心里就有底了。然后，又撅着屁股费劲巴拉的把扒开的白雪，重新又覆盖到麦苗的身上，才满意的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寒冷的白雪，冻的通红通红的。他搓了搓手，放在嘴前使劲哈了几口热气，快速往车里跑去，抓紧暖和一下去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季昌打开车灯，一条小路在皑皑白雪里，若隐若现。挂上低速四驱，在尺把厚的大雪中缓慢前行。猛士宽大的轮胎，轧在松软厚厚的白雪上，发出“格吱，格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的动听。
猛士汽车上是有gps导航的，可是在这大唐王朝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卫星信号。季昌只能看着时间摸索着前进，走走停停，不时的拿出军用地图，预估一下到关山乡的时间。
“照这个速度下去，到关山乡恐怕是要下半夜了。大雪封路，根本就起不来速度！”季昌望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自言自语道。
季昌把车里的喛气开的足足的，足可以抵御国外的天寒地冻。突然，在大雪的小路上，隐约呈现出两条浅浅的车辙。
“这么晚了，路上还有车辆通过！？”
随着车速的缓慢增加，雪地上的车辙是越来越清晰，看来这大车就在不远处的前方。季昌就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油门，又行驶了有十来分钟，在茫茫的大雪中，终于看到一辆缓慢前行的牛拉大车。而这辆牛拉的大车，也看到了如同白昼般的猛士汽车的灯光，立刻就停在了原地，惊讶的看着慢慢来到大车跟前的猛士汽车。
季昌在牛拉大车跟前停好猛士汽车，拉开车门走到大车跟前，仔细端详。才发觉是一个老者，早已经被大雪掩盖，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而大车上也已经被大雪填满，不过依然还是可以看的出来，是没有什么货物的。
“你好啊！老人家！”季昌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好，好，好！”老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季昌，：“你是？”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是甘州军的颜将军！”没有办法，季昌只好自报家门，以免让老人产生误会，因而再害怕不已。
“啊！原来是颜大将军啊！”老人的语气顿时欢喜起来，：“颜大将军，天气这么糟糕，您老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老人家，你这可是折煞我了，喊我颜将军就行！”季昌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打算到关山乡去，明天我要检查检查冬小麦的长势情况！”
“颜大将军，也就您老如此关心我们穷苦老百姓啊！咱们大唐的贪官污吏们，只知道征捐纳税，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们穷苦老百姓们的死活啊！”老者边说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也许还夹杂着一些感动的泪花。
“老人家可不要这么说，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这些朝廷官员们应该做的事情，也是分内的事情。”
“对了！老人家，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雪夜里前行。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啊！？”
“颜大将军，我这是回家啊！出去五六天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回家去啊！家里还有孙子，儿媳，闺女在家里。”
“老人家，你出去这么天是因为啥事？”
“出徭役，到府上送木碳！”
“送木炭！？”季昌有些疑惑，：“木炭也属于徭役吗？”
“颜大将军，木炭不属于徭役范围。但我是烧炭籍，需要有木炭来折合徭役。”老翁依然是恭敬的回答着季昌的问话，看来季昌就是硬让他放弃这份恭敬，估计也不会有啥效果。
“原来，是这样回事啊！”季昌这才了解了原因，：“老人家，家里的生活过的还好吧！？”
“唉！我家世代烧炭籍，日子还算能过的去，能吃上饭。比起农籍的日子是好过多了！”
“老人家，家里都还有啥人啊！”
“家里现在就剩下老伴，儿媳，闺女还有两个小孙子和一个小孙女！”
“儿子服兵役去了！？”季昌一听这种情况，就想到老人家的儿子肯定是服兵役去了。
“是的，将军。去服兵役了，是跟着郭大将军的部队。”老人家一提到儿子，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气。
“唉！战争一起，遭罪的都还是老百姓啊！”季昌感叹一声，：“儿子来消息了没有！？”
“出去半年多了，一直还没有消息！”老人麻木的回答。
季昌也不方便再问下去了，一直没有消息，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是因为战争发不出来信件，要么就是已经阵亡。
“老人家，还有多远到家啊！”季昌只好岔开话题。
“不远了，还有四五里地，邱家庄就是我的家了！”老人家此时才有点高兴的意思，：“我车上给孙子，孙女带了不少好吃的烧饼了！”
“老人家，我今天晚上赶到关山乡驻地应该是很晚了，我能到你家借宿一晚吗？”
“将军，能到老翁家里，我高兴的很呢。就是家里条件艰苦，怕将军受不了啊！”邱老汉有点担忧的说。
“没有关系，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没有我受不了的苦！”季昌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最基层的实际情况。：“这牛认识回家的路吧！让牛自己拉着车，慢慢的在前面给咱们带路回家去，你老呢，就到我车上来暖和着跟着牛车回家！”
“不了吧！将军，我在前面牵着牛车给您老带路吧！”邱老汉诚惶诚恐的说。
“老人家，抓紧上来吧！我还饿了，咱们早点到家，好吃点热乎的东西！”
“好吧！将军，我就听您的！”
牛车在前面的雪地上，“吱吱扭扭”的在大雪中缓慢前行，而后面的猛士越野车上，季昌和邱老汉吹着温暖的暖气，一边热烈的谈论着邱家庄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季昌认真聆听着，这些也就是他真正想听到的。
邱老汉一家，在一处土丘前，并排有两眼窑洞。在窑洞的旁边就是邱老汉的木炭窑，眼里正徐徐冒着白烟，这也是邱老汉得以生存下去的营生。
“老婆子，抓紧出来，把儿子，儿女那眼窑洞给大将军腾出来。咱们家来贵客了！”邱老汉一进家门，就诚惶诚恐的吩咐着老伴。
季昌站在窑洞里，细细的打量着窑洞内的一切，简单的几样家具，一个大炕就把这个窑洞占据了多半。因为旁边是木炭窑洞，估计这火炕里的火也是来自木炭窑洞。总之，邱老汉的这两眼窑洞里面，还是十分温暖的。
季昌从车里把自己的睡袋，还有几件生活用品拿出来，放在火炕上面。
“老人家，你还没有吃饭的吧？”
“还没有，将军，我已经安排老伴了，给咱们两个去做热粥了，还有南瓜饼！”
“稍等一下，我车上还有吃的东西！”季昌又回到车上，拿下来一些牛肉罐头，压缩饼干，以及白酒，花生米之类的。
邱老汉看到季昌，用一条大袋子从车上拎下来这么多吃的东西，一时看着不知道，该如何答对才好。
“老人家，咱们留下几个牛肉罐头和白酒，其他的你都送到孩子那边去吧！”季昌把多余的食物递给邱老汉，让他给隔壁窑洞的老伴，儿媳还有孩子们送了过去。他知道，就是这煤炭籍的邱老汉家里一样也是缺少食物。
坐在温暖的大火炕上，季昌和邱老汉两个人，边吃边喝。几杯小酒下肚以后，这邱老汉的话才渐渐的多了起来。聊到生活，战乱以及最关切到老百姓的生存问题。越聊话题越多，越聊越能了解到最底层人民的生存问题。当人不能活下去了，他才不会关心你是官还是匪了，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让自己的生活能够稍微过的好那么一点点。
“老人家，今年咱们隰州府下发的麦种，以及化肥，总体怎么样啊？”
“将军，那可是真的是一个好啊！开天辟地第一次啊！而且还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田地，这样，我们平头老百姓就有了盼头。”
“下雪前，小麦的长势怎么样啊？”
“长势可好了！碧绿，碧绿的”邱老汉这个时候，才露出难得的笑容。
“老爹，老爹！”屋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冬梅啊！啥事？”
“我妈，让我烧了一锅热汤！让你和将军暖和暖和身子！”
季昌赶忙说道，：“老人家，太客气了！那就赶紧端过来吧”
“冬梅啊，将军让你端过来吧！”
一个女人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热汤，推门走了进来。只见这个女人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这个年龄在大唐时期，已经算是中年妇女了。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以及终日的辛勤劳动，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气色，皮肤腊黄，头发干枯。
季昌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一言不发。冬梅，默默的把两碗热汤放在火炕上面的小方桌上，就低头退了出去。
“来，来，将军，天也不早了，咱们就聊这么多，喝碗热汤就抓紧睡吧！我老汉呢，明天一早还是去关山乡衙驻地送木炭去！”邱老汉直接端起面前的热汤，一边用嘴吹着，一边“咕洞咕洞”的快速喝了下去。起身就给季昌告辞去木炭窑那边，边睡觉边观察木炭窑的情况去了，不得不打起万分的精神来，因为这木炭窑可是他一家老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