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我不能
西式餐厅里。
精致的摆盘无处不透露着昂贵。西班牙语的探戈歌曲《一步之遥》充满了各个角落。
女孩两手托着下巴，精致的脸孔在烛光的照射下更加吸引。
“你娶我吧。”
那年她花一般的年纪含苞待放，未来还有无限可能，陈森海却不惑之年。
相信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是认为这段婚姻是老年吃嫩草、鲜花插牛粪的故事，是一旦说出去就不会被看好的。
陈森海不在乎他的名声，只是一直怕委屈张静安。
陈森海叉起一块牛排喂她一口，女孩乖乖吃下，继续用憧憬的眼神看着他。
他身体往后一靠，抽了一下嘴角，“我不能。”
女孩也没有失望的意思，也学着他的模样叉起一块牛排喂他。点评着菜。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平淡到每天洗漱的一个过程罢了。
张静安穿了一件浅紫色的披肩流苏长裙，比不上草原上红衣的耀眼却不失古典的韵味。
今天是她来鄞城的第八个月。这是第十二次向陈森海说出这几个字眼了。
她不是随意的人，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待她很好；也很奇怪，明明他们已经做了情侣间该做的任何事情，唯独不肯娶她。
说陈森海放荡吗？他不是，这些日子来他可以每天摘下园子里开的最大的一朵鲜花放进她的房间里。
也可以因为张静安喜欢游山玩水而放下工作，陪她去祖国的西部，重温他们初次的感觉
。
她不在乎他的上一段婚姻、不在乎他的过去，只想一起共创的未来。
可惜，他不愿意。
近处坐着的顾湘和陈佳文。顾湘听到不能的时候其实心里哐当一下的，这几个月来的发生的故事被快进在眼前，能明显感觉到陈森海是喜欢的。
他把张静安保护的很好，他的爱意不比张静安少却从未允诺她的后半生，但也从未不想参加她的余生。
陈佳文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了？”
顾湘看着面前的人，他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轻笑了一声：“其实，一对恋人共同走到生命的终点，很难的。”
她的声音有点哑，带着颤。像只受委屈的小狐狸。
陈佳文这次抚上她的头，似安慰。他的眼底有少年的轻狂也有只属于一人的柔。
“我答应你，一定娶你。”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量，了了几字，令人深记。
陈佳文之前在陈家的时候因为赌气而出走陈家的时候，陈森海选择了张静安任由他闹。后来长大点感觉到陈森海对张静安似有似无又藕断丝连的感情。
他也很纳闷为什么不结婚，有本事谈比自己年纪小的没本事扯证。那时候就在心里发誓，以后遇见喜欢的，一定要领证，不做像爷爷那样的有心无胆的人。
站在这里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当年的事情微微明白了些。我喜欢她，愿意为她打破自己古板的思想，可更怕她被世人的流言蜚语淹没，所以用这笨拙的方式去爱她。
直到王清带着陈佳文来找陈森海的那一刻，那天张静安在楼梯的拐口，是第一次遇见，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气质都这么的像。
所以他不跟自己结婚，是因为王清的脸太像自己。世人会说公公跟儿媳有一腿，同时也会说他们乱伦。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自那以后她从未提过一句跟婚姻有关的字眼。不是怕世人的目光，或许更多的是担心陈森海怕。
张静安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顺从他的意愿了。
相敬如宾十余年，即使外人说她只是为了陈家的财产，却也从未在意过只言片语，也没有穿过女人梦想中的婚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能与君同日生，便与君同日离。千千万万种爱情结果里面，殉情不再是古老的传说，是双向的奔赴。
陈森海担心年纪相差之大而带来的流言蜚语让她难过，张静安担心因为自己的脸太像陈家的儿媳妇而被世人嘲讽的乱伦。
在某一步的想法上，他们不谋而合，都在为对方做打算。
之后对陈佳文的计划从开始到悄无声息的结束里，陈森海或许一开始是铁了心的，也许最后也是在百般的心理障碍下选择了放弃。
睁眼之后，顾湘顿感精疲力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这种窥探过往事的术法名为传幽法。陈森海那次还好，是他本人自愿开启的。
可张静安这个不同，是顾湘强制开启并且还是两人一起进去，极为耗费心神。
陈佳文见她手放在张静安尸体上，立马抽了回来，本想数落几句，见她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立马于心不忍。
“力气，还有吗？”
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忍不住皱眉看向他。下一秒就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顾湘娇小的被抱在他的臂弯里面，能感觉到透过衣服的肌肉感。
他的皮肤也白，抬眸望去是他脖颈处明显的青筋，继而是下颚线分明的轮廓。
下一刻就被男人轻柔地安放在床上，他拉高些被子，正想走身后传来声音。
“或许，陈老爷子，一直都在骗张静安。”
陈佳文回头看着她，顺势坐了下来。
“他对张静安说是因为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留，没有子孙满堂的乐趣。”
“或许，事实是，因为年轻的时候那古板的思想而毁了一桩婚姻，他之后停止计划，是积德，想为张静安积德。”
顾湘顿了顿，直起身子来，陈佳文扶起她之后拉过她的手，在自己手里玩转。
“他接受王清或许不是因为想通过那张脸去弥补过失，而是通过那张脸去爱屋及乌而破例。”
陈佳文淡淡嗯了声。“爷爷和张静安，真像那首歌名一样，一步之遥。”
当年的两个人再勇敢一点点，或许，晚年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