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祸及子孙罪难恕
众人如同街头练杂耍的一般被村民围住。
一名虎背熊腰的壮年人高声喊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田里的杂草自己会跳出来不成？滚回去干活！”
众人一哄而散。
壮年人来到君安之四人面前笑道：“见笑了，山野粗人不懂规矩。鄙人何大，忝为村长。几位皆是高人，不知来此贵干？”
一无道人淡然道：“无他，不过置换一身衣裳，备些赶路的水食所需而已。”
何大笑道：“如此好办，我家中尚有些存货，待我取来交给老爷。”
不得和尚上前行礼道：“施主真是菩萨心肠，既如此，不如好事做到底，借宝地歇息一天可否？”
“这——怕是不妥！”何大为难道。
“有甚不妥？你看这天色已晚，我等早已人困马乏，歇息一天怎么不行？”一无道人恶狠狠地说道。
何大抬头看那初升旭日：“天色——已晚么？”
不得和尚忙解释道：“施主见谅，我等习惯夜间赶路，此刻，确实已晚，该歇息了！”
何大虽知两人耍无赖，但见君安之煞气甚重，怕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手，只得将四人领至一座破败的土地庙中。
“老爷们，此地虽破，却难得清静，可以尽情休整，我这就回家准备老爷们的所需，还请稍等片刻。”
一无道人掏出一串大钱，笑嘻嘻地说道：“有劳村长了，也不知这村中物价几何，道人我仅有这些盘缠了，莫要见怪！”
何大连连推脱不收，奈何一无道人力大，实在推脱不得，千恩万谢地接过手，匆匆退去了。
君安之不得其解：“两位前辈，为何突然决定留下？莫非这小山村中颇有蹊跷？”
一无道人眼望何大背影，冷笑道：“小小山村中妖气弥漫，人面村长却结出妖丹，你说蹊跷不蹊跷？”
君安之错愕：“这村长，竟是个妖兽？为何与常人无异？”
不得和尚解释道：“相传有一类异兽，成年后白日可化为人形，名曰狌狌，夜间则恢复原形，今日怕是遇到了。”
“狌狌兽？”君安之从未听说。
一无道人却将门口茅草抱来铺在地上，躺定闭目道：“先莫要管他是狌狌还是熟熟，睡上一觉再说！大哥 说要入世修行，吃喝拉撒睡皆是入世，不可不遵呐！”
君安之想到太古浮生诀中“品味浮生之真性”，与一无道人有异曲同工之理。
随即，他学一无道人手法，用茅草将地面铺满，轻轻将苏采儿放下，自己则躺在一旁。
不得和尚也放下矜持，躺在地上休息。
一直到日薄西山，何大才姗姗来迟。
“老爷们，村中条件简陋，只凑齐了这些，不行我再去搜罗一番？”
何大的脚边，有一只麻袋，装满了干粮腌菜之类。还有一个布包，装了几件换洗衣物。
“不错，够用了。我等再歇息一两个时辰，便自行离去。”一无道人依旧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老爷们还是即刻出发的好，夜里野兽众多，蛇鼠横行，再伤了老爷们就不好了！”
一无道人笑道：“还有蛇？正愁没有打牙祭的东西，如此甚好！”
何大哭丧着脸道：“此地猛兽可不同于一般地方，个个体型巨大不说，性情也是暴烈异常，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君安之化出君噬刀，一刀将那废弃已久的供桌砍作两半，沉声道：“再啰嗦犹如此桌！”
何大吓得面如土色，飞奔着跑远了。
夜色如水，袅袅炊烟飘过，将土地庙内晕染地朦胧飘渺，犹如仙境。
“嗯？这烟？臭和尚，似乎有些不妙！”一无道人突然坐起。
“是大为不妙！外面几乎绝迹的绝真草，在这里竟然做饭烧火之用。”不得和尚苦笑摇头。
君安之问道：“两位前辈，何为绝真草？”
不得和尚解释道：“万物相生相克，有人修真，便有克制修真之人的东西存在。这绝真草便是其中之一。喝了含有它的水，或吸入燃烧它的烟，真气会被封存一刻钟。”
“那岂不是变作凡人任人宰割了？”
“正是如此。所以修真之人见此草深恶痛绝，自发将其根除，以至于近几十年不见一株。万万没想到，小小山村之中却是常见。”
未几，土地庙外突然嘈杂起来。
“老四，你可看仔细了，真有一女子在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询问，语气颇感急切。
“二哥，错不了，村长领他们进庙之时，我就在附近！”
“如此甚好！你侄子算是保住了，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老二大喜道。
一个女人犹豫道：“当家的，我们如此做，是否……”
“妇人之仁！难道让咱们的儿子去做那祭品你便如意？”
有一个男人将手中锄头敲地道：“春芽子是我们看着长起来的，怎能如此白白送了性命？二哥，里面就三个男人，我们直接冲进去打死就是，时辰已经不早，切莫犹豫了！”
老二亦是果断之人，挥手道：“哥几个，跟我进去！”
“慢着！你们秦氏一脉想要造反不成？”正是何大的声音。
“村长，他们只是过路的外人，何苦这么维护？今日只要牺牲一人性命，便可保我村三月无忧，我不想失去儿子呀！”老二哭诉道。
“你们是否忘记了，我们的先祖可是罪人！没有立时毙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如今一年只要四个贡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可是我的儿子！一个也不行，谁也不能抢了去！”老二突然大叫道。
何大叹息：“是你儿子不假，可谁让你生在这避祸村呢？当年若非你兄长作了祭品，你能活到现在？”
“正因如此，我才不要我儿子重蹈覆辙！这奶奶的世道！老子就是不服！”老二已是声音嘶哑。
“你不服？不服尽可离去，看你能走出三里么？”
老二突然沉默不语。
何大接着说道：“祖先罪责，后辈偿还，与外人何干？你连祖训都要违背么？”
老二哭道：“是祖宗错了，我等何错之有？年年遭受妻离子散之苦，我等早就受够了！”
何大无奈道：“你等或许不知，如今天下大乱，十室九空，比我们这里还不如。再者，我等祖先有人先是背弃人族，后又背叛妖族，为两族所不齿，只能偏居于此，哪里还有别的去处？”
一无道人听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罪族后裔，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