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难者
姜然不明白尤兰达的意思，这座孤岛，算作什么提示？
不会是病毒的源头吧？
姜然心中，有这种猜测，还是因为孤岛上的特点。
热带雨林，
这是南大陆比较常见的地理特征。
西格蒙德教授提到过，安妮身上的病毒，有南大陆一些特有病毒的特征。
这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一起。
这座矗立于大洋之上的孤岛，植被茂密，如同蓝色画布的一点绿色。
姜然明白，自己并非真的站在孤岛上。
而是以神奇的方式，‘投影’过来，或者全部都虚幻。
姜然无法确定。
置身孤岛植被之间。
空气中的含氧量，比威尔士高得多。
空气质量也不是喧闹的威尔士可以比的。
姜然看着脚下，身边，目之所及的区域，全是植被。
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蕨类植物，苔藓等等。
这些在城市中，不常见的茂密植被，让人心情大好。
姜然很清楚，他不是过来散心的，他要找到这个隐晦提示的真正含义。
这个对于别人，可能会有些难。
不过，对于姜然而言，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如果是光秃秃的孤岛。
可能对于姜然，还显得棘手，那样他要一点一点的搜集可能的线索。
现在这座岛屿，对于姜然可以说是友好的。
遍布整座岛屿的植被，那就是遍布整座岛屿的生命。
姜然站在雨林中，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让自己整个人，真正沉浸在岛屿的生命之间。
即便姜然因为‘生命序章’的缘故，要比正常手段要容易一些。
但实际上，姜然想要在满是植被，拥挤混杂的生命气息间，找到线索，说是大海捞针，丝毫不为过。
呼-吸-呼-吸-
时间感慢慢消失，空间感慢慢淡化。
周围模糊的世界，逐渐变的清晰。
以他脚下为起点，姜然不断厘清周围的生命气息。
这座岛屿太大，对于姜然，可不是一个短时间能搞定的事。
即使感到着急，姜然也强忍着那股急切，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然的感知，对于周围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宽广。
1米，2米，3米……5米……10米……20米…………
姜然感知的范围，越来越广。
他需要厘清的生命气息，也也来越多。
这使得姜然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此刻的姜然，就像一台超负荷运载的电脑，正在持续不断的运转。
时间一点点消耗，姜然处理周围的生命气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
以至于后期，越来越慢。
即便姜然对于时间感，变得很弱，他也意识到自己太慢了。
他有种感觉，仿佛时间过去的一天，一周，一个月，甚至是一年。
姜然的时间感，出现了严重的混乱。
混乱感不仅仅在时间上，空间上同样如此。
姜然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座生命气息的岛屿。
随着脑海中构建的岛屿，越来越庞大。
姜然的大脑，负荷不起这种构建。
速度变慢，之前构建的区域，有的区域也变得模糊不清。
姜然清晰的意识到情况不对。
“要平静，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时间已经仿佛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姜然感觉到整座岛屿，都被自己感知结束。
岛屿中的一草一木，一只蜥蜴，一个蜘蛛，一只鸟等等。
都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可能就是因为脑海中，储存了太多东西，内存过载。
姜然的混乱更加严重。
甚至要进入无意识状态。
那种状态十分危险。
一旦进入无意识状态，如果不能及时苏醒，他很可能永远都无法醒来。
“我不能继续混乱，我不能……”
“……”
“安妮还在等着我，安妮……等我……”
“安……我要……我要做什么……”
“我要……”
姜然混乱的意识，越来越严重，他开始遗忘。
对于姜然而言，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渐渐地，姜然开始陷入一种无意识混乱。
无序，无知，一片混沌。
不知过去多久。
无意识混乱状态下的姜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我因为什么而感到困惑？”
问问题是个好习惯。
还有一个好习惯就是，不想清楚会寝食难安。
这个问题，好似让混乱中的姜然，找到一个落脚点。
由这个落脚点，姜然开始在无序的混乱中，找出突破口。
姜然让自己始终保持在思考中。
即便是最无用的思考。
只要让脑子动起来，姜然就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姜然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问自己。
以至于都快忘了，为什么问为什么。
姜然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一个答案，突然出现在姜然的脑海中。
“因为……每一个生命气息，不同又相似。”
姜然想起来了。
整座岛屿上的生命气息，成千上万道生命气息。
但神奇的是，这些生命气息似乎，又存在某种惊人的相似。
“对，我是因为这个才混乱的。”
“它们不对，那是生命，独立的个体，独一无二的存在……”
“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独一无二……”
“独一……”
“一。”
姜然像突然宕机的电脑，整个人卡住了。
突然间，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出现在姜然的脑海中。
既然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整座岛屿上，众多的生命气息，出现的相似之处。
即便是某个的后代。
但是，植物与动物之间，又怎么应该会相似。
除非……除非，有那个‘一’。
或者，就是那个‘一’。
姜然意识中的混沌消失，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
他感觉看到了。
看到了某个存在。
下一刻，时间在倒退，空间在倒退。
郁郁葱葱的岛屿，突然间，变得光秃秃。
姜然处于上帝视角，看到海滩上，躺着一个人。
看上去，应该是某个落难者。
在大海中漂了不知多久。
身上的皮肤，被太阳照射的掉皮，海水的盐渍，也快要了他的命。
整张脸，也因为被海浪冲到海滩上时，撞到暗礁，早已面目全非。
不知道过去多久。
即便上岸，这也只是一座光秃秃的孤岛。
什么吃的都没有，喝的也没有。
甚至连一只鸟都看不到。
死亡或许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似乎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是一个不错坟地。
落难者模糊的意识，用最后一丝力气，向她所信仰的神明祈祷。
处于上帝视角的姜然看到，落难者真的得到了回应。
如何让一个落难到荒岛上的人，成功的活下去？
落难者得到的回应是，吞噬。
吞噬一切生命。
光秃秃的孤岛上，哪里还有生命？
姜然也在疑惑，突然间，他似乎想了什么。
孤岛上存在生命，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那些生命，可能比整个世界的人类还要多，只是他们很渺小。
渺小到很容易被忽视。
微生物。
落难者吞噬的微生物，基因得到改写，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这座孤岛上活了下来。
之后，不知过去多少年。
10年，50年，100年……甚至更久。
洋流带来了种子。
在落难者的努力下，种子在孤岛上发芽，在孤岛上生长。
孤岛上有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落难者可以像鱼儿一样游走。
但是她拒绝了，这座孤岛就是神明给她的指引，给她的归宿。
孤岛上有了树。
有了普遍意义上的生命。
植物会结果，果实继续变成树。
一棵树，变成了树林。
树林引来鸟儿。
鸟儿带来新的种子。
一颗种子，一个好的开始。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这座孤岛上，好像没有了落难者。
但是又似乎只剩下落难者。
上帝视角的姜然，看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永生者吗？”
一瞬间，姜然仿佛找了方向。
下一秒，他再次回到孤岛上。
这一刻，姜然感觉眼前不再是茂密的植被，复杂多样的生命。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永生者。
姜然再次闭上眼睛，认真去感知。
这一次他不再是无头苍蝇。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姜然感知这个生命。
分析这个生命。
这个是一个伟大，而又恐怖的生命体。
早已脱离的人类的范畴，那是众多生物基因，不得吞噬得到的，最优解。
所以想要搞清楚这种生命，姜然感到吃力，但是他别无选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剖析落难者的过程缓慢，甚至是龟速。
医学生的基础，魔药学的知识，加上‘生命序章’的感悟。
让姜然不至于无处下手。
渐渐地，姜然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对生命的感叹。
他感知下的落难者，恐怕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姜然心中再次感慨道：
“真是一个伟大的存在。”
就在姜然感叹中，突然间，上帝视角中的姜然，猛地被抽离。
前一秒置身孤岛，下一秒，他仍是傻傻的站在无尽的灰雾中，虔诚的站在‘知识母树’面前。
姜然愣神片刻，开口道：
“赞美您，我伟大的神。”
姜然刚刚说完，意识体的再次感受到某种传送感。
灵魂与肉体融合的感觉。
实验室。
西格蒙德教授，没有去打扰昏睡中的姜然。
老人家也是许久没合眼，一直忙碌着。
和老朋友们，研究着魔药的改良。
试验各种配方下的魔药。
西格蒙德教授，没有姜然那个变态的‘神赐特性’。
处理起魔药来，需要依赖仪器，速度上要比姜然慢一些。
姜然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灯光晃眼，天旋地转了许久，他才恢复过来。
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实验室中的一切。
西格蒙德教授在忙碌。
赛丽亚为西格蒙德教授做记录。
安妮还在病床上躺着，生命体征很平稳。
姜然感受到身体的无力感，看来还没有恢复多少。
意识体的畅游，都让他快忘了自己糟糕的状态。
西格蒙德教授注意到姜然醒了，关心道：
“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那里有两瓶魔药，赶紧喝了吧。”
姜然看了看面前这魔药，毫不犹豫拿起喝下。
“教授，我睡了多久。”
西格蒙德教授，看了眼赛丽亚显示的时间，说道：
“3个小时左右，不算久。”
姜然生命力上的消耗，睡过去3个小时，确实不算久。
即便睡过去24小时，甚至更久，西格蒙德教授都觉得正常。
姜然却觉得太久了。
3个小时，安妮这个状态，不知道还有多少个3小时。
姜然闭上眼睛，几个深呼吸。
刚刚梦中的一场远行，让他对于生命，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以至于让姜然对自己的身体，有更加丰富的掌控。
魔药的吸收，变得清晰。
似乎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下。
魔药被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吸收和利用。
几个呼吸后，姜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明显好多了。
西格蒙德教授，注意到这一幕，也感到惊讶。
不过，这几十个小时内，姜然给了他太多的惊讶。
也不差这一点。
姜然来到西格蒙德教授身边，看着几位老人家研究的成果。
不得不说，这几位大牛，在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内，做出来了别人，或者别的团队数月，甚至是数年的成果。
姜然看着整理好的资料。
西格蒙德教授问道：
“莱昂，你有什么建议？”
西格蒙德教授的意思，是想让他继续问问那个笔记本。
姜然这次没有去问思蒂梵弗，而是摇摇头说道：
“教授，您继续，我来给你们清理障碍。”
西格蒙德教授，怔了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然后，姜然说道：
“赛丽亚，最大算力，我要对病毒进行解剖。”
随着姜然的一连串要求。
一份最初病毒的解析全息模型出现在姜然面前。
这份病毒，是没有经过变异期的数据。
姜然的解析，居然是从基因开始剖析。
对于一旁的西格蒙德教授，看到姜然的这个行为，甚至觉得他疯了。
但姜然信心满满的状态，又让老人家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西格蒙德教授，忽然自语道：
“老人家是真的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