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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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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从小小的襁褓布,到方方的骨灰盒。

    以前还有爸爸。

    以后只有自己。

    ……

    韩国平因公牺牲,享年50岁。

    “小韩,你快过来过一趟!你爸爸……可能出事了……”

    心源性猝死。

    发现的太晚,身子都已经凉了。

    几位军医现在在轮流摁着,起搏器除颤仪什么都上了,可毫无反应,一点用都没有。

    这最后的坚持,不过是在给还在世的人带去点宽慰和希望罢了。

    大家心知肚明。

    生命的脆弱,他们这些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小小的女孩。

    而这小小女孩,本就是剩下她的爸爸。

    韩月听刚和郝宁慈分开,就接到军伯们的电话。

    她柔静的小脸,瞬间交织恐慌痛苦,整个人愣在原地,逐渐崩溃。

    “爸爸……”

    声音颤抖,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后面军伯军姨们说的,像是遥远的背景音。

    她的生命里有一根线。

    这根线,在每当她要摔了,慌张伸手时,总能让她碰巧抓住,不至于狼狈跌地。

    就是这样一根无形的线,它突然断了。

    她满地寻找断点处的线头,企图重新接起来,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

    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根随时会消失的线。

    ……

    韩月听哭着拦了辆车,哭着要求司机师傅快一点。

    “司机师傅,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要去找我爸爸……”

    女孩痛苦到极致,手撑着前面前排的椅背,眼泪砸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机师傅以为女孩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要急着找爸爸。

    他没说话,摁倒“空车”的标识,开了打表器,踩着油门往前开。

    路上,司机从后视镜看见——

    女孩眉头紧皱,双眼失神。她眼眶中不断有泪水滑落,她怕沾湿车子,于是不停地用衣袖擦掉下巴上即将要滴落的眼泪,以此反复,像是不会永远哭累似的。

    司机不忍心地收回视线,轻轻叹口气。

    究竟什么事情,让好端端一孩子哭得那么凄惨。

    ……

    军医医院里,一切已成定局。

    韩月听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不要……”

    不停颤抖的、柔柔弱弱的背影,抗不了风,也抗不了雨,现在却要扛下最痛最痛的死别。

    她身边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实在不忍,蹲在地上,陪着劝慰。

    军姨娘们,躲在后面,偷偷抹眼泪,她们见不得这样的。

    他们想找人陪陪女孩,却恍然想起,女孩从很久以前开始,所能依靠的就剩下她的爸爸了。

    韩国平应该也放心不下他的女儿吧。

    他还没看见她成家。

    ……

    爸爸去世的第一晚。

    韩月听跪坐在灵堂一角,安静地叠着纸钱。

    她要把纸钱叠漂亮,叠多点。

    哭了太久,眼睛肿得特别明显。大家都担心她要把眼睛哭瞎。

    本就白皙的小脸,彻底没了血色,苍白的可怕。

    陪着一起守夜的孙姨看着心疼,走上去轻抚了下韩月听的头,把她搂在怀里。

    “孩子,没事的啊,有我们在,我们陪你一起送你爸最后一程。”

    “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养的,从前是,以后也是。”

    “你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无忧无虑。你呢,之后安心把书读完,大学毕业后,想工作那就去工作,想继续读书就继续读书。”

    “叔叔阿姨们会全力支持你,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讲。”

    “在学校里,要是被男同学欺负了,就告诉张叔,让他请人家喝茶去。”

    “如果是学业方面有什么问题,就找凌长官,她是我们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

    “如果是不会烧饭,就找李叔,正儿八经炊事兵转业来的。上次你爸爸是不是叫他教过你烧饭?他烧饭好吃吧。”

    “当然,如果是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摸不准了,不知道这个男孩适不适合自己了,就来找孙姨,我虽然只谈过你孙叔一个男人,但好歹经常当媒人。”

    “你那么优秀,孙姨不给你介绍,我知道的那些男孩子,都配不上我们的听听。”

    韩月听低着头。

    孙姨知道她难过。

    “你的叔叔伯伯们都叫你不要哭,实际上他们哭得一个比一个惨。这会儿,指不定在躲在哪个角落偷偷抹眼泪呢。”

    “听听,可以哭的,哭完我们就振作,好不好。”

    许久。

    地上的纸钱,印出几点泪渍。

    韩月听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好的,孙姨。”

    ……

    凌晨的时候,陈远来了。

    他握着韩月听的手,哭到不能自已。

    他不敢相信,认识三十余年、如同亲兄弟般的老朋友,说没就没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朱明慧急忙轻声劝他,“你别那么激动,当心血压。”

    夫妻俩在灵堂守了一夜。

    陈庭郁元旦第一天就去香港出差了,至今没有回来。

    陈远打完电话,气急,“你看看你儿子在哪?他还不快点给我立刻滚回来!”

    朱明慧受不了他对儿子这样,“又不是儿子故意不在上海的,他是有事。”

    陈远气愤说道,“有事,电话那头音乐声女人声这么响?你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

    朱明慧哑声了一会,低声说道,“你自己以前那么忙,没空管教他,这会还把责任全怪到我身上?出差去酒吧应酬也正常,你别那么死板……”

    “他必须给我收心!听听爸爸去世了,现在我就是她爸!陈庭郁要是能娶了她最好,娶不了就给我滚出陈家!”

    朱明慧情绪也跟着激动,皱着眉质问道,“你就一定要撮合他们两个?要是庭郁不喜欢听听呢,你也要他娶人家?”

    陈远背过身子,不看她,“你应该关心人家听听看不看得上他!听听要是看上他了,他必须必把听听娶回来;听听要是看不上他,他就给我改,改到人家看得上为止!”

    朱明慧知道陈远死脑筋,抿了抿嘴,没再和他吵下去。

    她心里不由地担心,自家儿子大概免不了因为韩家小女和老头子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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