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母子
出了院子。
韩玉莘走在前面领路，不时的会回头看着赵玄渊。
或许穆清雪还活着的事，赵玄渊根本没想过，所以一路上赵玄渊都很沉默。
韩玉莘能明白这时的赵玄渊，心情肯定是十分复杂的，所以韩玉莘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关注着他。
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穆清雪的院子。
念夏看到了韩玉莘，也看到了后面的赵玄渊，连忙进内室通报，然后一个人走了出来，朝两人行礼，“小姐，穆夫人马上就来。”
“好，你去送点茶点过来吧。”韩玉莘看着赵玄渊径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扭头吩咐着念夏。
“好的，小姐。”
念夏离开后，大堂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不要太紧张了，穆姨人很好。”韩玉莘还是忍不住拍拍赵玄渊的手。
赵玄渊抬眼看着她，对她点头展颜，“我知道了，让你担心了。”
韩玉莘也微微一笑，安抚着他。
“抱歉，玉莘，刚才我正”穆清雪从内室里出来，原本还喜悦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的目光从韩玉莘身上离开，紧紧地锁住了一旁的赵玄渊。
被穆清雪的目光锁定，赵玄渊竟然也不自觉的僵硬起来，根本不敢对视。
“你”穆清雪看着赵玄渊，眼眶发红，心中的酸涩翻涌而出，她捂着嘴，眼睛贪婪的望着他，根本不想放过他的一丝一毫，“我”
刚开口，奔腾的情绪瞬间爆发，一时间，穆清雪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韩玉莘看着他们两人，一人紧紧盯着不放，一人不敢对视，也是眼眶发红。
她轻轻地拍拍赵玄渊，赵玄渊的目光从一侧看向韩玉莘，有着不解。
韩玉莘示意他看向穆清雪的方向，赵玄渊跟着看过去，就看见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然后立马扭头，一脸求助的看着韩玉莘。
见赵玄渊根本不敢动，韩玉莘便起身了，
“穆姨，您别哭了，这不是喜事？”韩玉莘拿出手帕，亲昵地给她擦拭，只不过越擦越多，根本阻止不了。
韩玉莘也有些无奈，感觉扭头让赵玄渊做些什么。
赵玄渊被韩玉莘一看，瞬间起身，可依旧不知道该做什么，在韩玉莘的紧盯之下，只得走上前来。
只不过距离越近，就越能感受到穆清雪那炙热的目光。
“穆呃嗯您擦擦，”赵玄渊的话一换再换，不知该怎么称呼好，只能拿出手帕递给穆清雪。
接收到赵玄渊的用意，穆清雪绷不住了，直接冲向赵玄渊，一把抱住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除韩玉莘外，穆清雪可以说是第一个如此接近他的女性，赵玄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听到穆清雪哭得那般伤心，赵玄渊的心也柔了不少，总算是恢复了一介帝王该有的水准。
他大手拍拍她的背，“娘，您别哭了。”
“你你叫我什么？”穆清雪一愣，感觉退了出来，一脸期盼的望着赵玄渊。
赵玄渊朝她一笑，“母亲！”
“诶！”穆清雪大声的回应，更多的泪水滑落。
“怎么又哭了？”赵玄渊有些无措，上一世除了韩玉莘，他的生命中并没有什么其他亲近的女性，所以赵玄渊这么多年就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
如果是玉莘哭，或许赵玄渊还有些办法，但遇到女性长辈，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赵玄渊就根本没辙了。
“玉莘”赵玄渊可怜兮兮的瞅着韩玉莘，寻求帮助。
韩玉莘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却能明白穆清雪此刻的心情，十几年了，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孩子还能认自己，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是多大的幸事？！
不过哭多了也不好，更何况他们还有很多事要说呢。
韩玉莘走上前去，俏皮地一说，“穆姨，您再哭下去，可要吓坏玄渊了哦！”
“真的？”穆清雪一惊，赶紧拿起手帕，擦拭着眼泪，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不哭了，不哭了。”
当事人一努力，自然一下就控制住了局面。
赵玄渊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玉莘的一句话就停住了哭泣，不由得朝她赞赏的点头。
“小姐，奴婢来送茶点了。”
正好念夏这个时候端着茶点过来了。
“进来吧，”韩玉莘从托盘中端出一杯茶水递给穆清雪，“穆姨，您喝点茶。”
“谢谢。”虽然情绪一度崩溃，但从小接受良好教养的穆清雪很快便平复下来了，她接过茶水，优雅的喝了一口，心情更加平稳了。
或许是念夏的打断，在念夏放置茶点的这段时间，原本吵闹的大堂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三人看着念夏一个个动作，直到她弄完。
最后念夏在韩玉莘的示意下离开后，三人依旧安静的不行。
“说起来，这样一看，穆姨跟玄渊真的很像，一看就知道是亲母子。”
还是韩玉莘打破了沉默。
“是吗？”穆清雪听得高兴，嘴角高高地上扬，看着赵玄渊的目光慈爱不已。
韩玉莘点头，“是啊，玄渊你说是不是？”
赵玄渊放下茶杯，看着望向自己的两个女人，心里一阵暖意，“嗯，你说的对。”
“玄渊？”穆清雪这才注意到韩玉莘的称呼，“不是慕渊吗？”
“是父皇给我取得。”
“他？”穆清雪神情一愣，“他知道？”
赵玄渊颔首，“几年前，我便找到了父皇，或许是我同母亲太像了吧，所以父皇并没有怎么怀疑。”
当然，也不是完全相信，不过这件事就不用跟母亲说了。
“你知道你的身世？”穆清雪更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韩玉莘也望向赵玄渊，刚才忘记这一点了，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不过重生这件事，赵玄渊肯定知道不能告诉别人的。
但要怎么讲呢？会说假话吗？韩玉莘也有些好奇。
“因为沈沂之喝醉的时候，曾对我说过我越来越像我的母亲，自然，我跟郡主是不像的。”
实际上赵玄渊并没有说谎，这番话沈沂之确实跟他说过，那之后他便知道自己不是郡主的孩子了，所以他一直记得，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穆清雪冷哼，“还以为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会胆战心惊睡不好觉，没想到，他倒是这般心大。”
确实这件事，一旦暴露，他们整个国公府也会消失。
“不过，这也算是他做了一件好事吧，不然这件事说不定就真被他给瞒住了。”
“或许吧。”
好事吗？
赵玄渊没说的是，似乎郡主也是在那时候发现这件事的，自己的生活才开始变得水深火热的。听简安府里以前的老人说过，他最开始被沈沂之抱进府时，郡主对他还是不错的，因为那时候郡主‘正好’没了她的孩子。
“那你的身份，你父皇是怎么想的？”
“父皇今天已经对外公布了我的身份，如今我是三皇子了。”
“那还不错，”穆清雪点了点头，“看来他身为父亲，还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母亲对父亲的态度，赵玄渊也不意外，前世他也听过外祖母说过当年的事，所以知道父皇做了很多不能公开的事情，对母亲来说，父皇就是个不折不扣负心汉，还是个霸道的负心汉。
没有不娶她罢了，还不准她嫁人。
虽然后来父皇有把母亲带进宫的想法，但要母亲成为后宫佳丽的一员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赵玄渊是明白母亲的怨恨的。
“父皇对我不错。”
但抛开其他，对他，父皇还是很好的。
“那原来的三皇子呢？他准备怎么办？”
赵玄渊顿了顿，知道这话一出，母亲肯定会不舒服，“现在三皇子变成了四皇子，目前来看还不知道父皇怎么处理。”
“呵，我就知道。”穆清雪不屑，“他的皇位，他的脸面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但这件事不一样，我绝不会让他隐瞒的。”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穆清雪对赵玄渊的爱了。
韩玉莘在一旁听着，原本还想着私下跟穆姨说一下这件事，没想到穆姨自己就表态了，这样也好，穆姨对玄渊越好，韩玉莘也越高兴。
“母亲想怎么做？”赵玄渊虽然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不过能光明正大的成为穆家人，当然最好。
“我想怎么做还是要取决他想怎么做，所以你还是去套套他的话，看看他的想法。”
“好。”
“我倒觉得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出击。”韩玉莘突然开口了，两人都转向看着她。
“莘姐有什么办法？”
“玉莘你想做什么？”
见那相似的容颜一同转向自己，韩玉莘也是越看越震惊，两人真的好像。
“如今玄渊刚从边关凯旋，这时候大众对你讨论也是最多的，如今陛下公布了你的身份，我们就可以去散播一些消息，相信以京州百姓的能力，肯定能自己推断出来了。”
赵玄渊一听，瞳孔放亮，“这就是当初你帮父皇的方法？！”
韩玉莘点点头，朝他挑眉，“你们不要小看了百姓的力量，这流言看似难缠，但利用好了，绝对有大用处。如今所以京州百姓的注意力就在你的身上，你的事肯定会掀起风浪，有几人发现你长得像穆姨的人不奇怪吧！”
赵玄渊笑意变大，“你说的对，不奇怪！”
“嗯，这样一来，就是他赵徵不想把那件事公布出来，也不行了。”穆清雪目光一凛，“不过边关是什么意思？慕玄渊你去边关了？”
赵玄渊点头，“是的，去了两年。”
赵玄渊也没隐瞒，主要是隐瞒也没有，以后总会被揭穿的。
“怎么会去边关？”穆清雪皱眉，“赵徵他怎么会同意你去边关？你去的时候才多大？他赵徵就放心？！”
说道最后，穆清雪的声音渐渐变大。
“跟父皇无关，是我主动要去的，父皇也挽留过我，只不过拗不过我。”
“你？”穆清雪看向赵玄渊，“你为什么非要去边关？你知道哪里有多危险吗？刀剑无眼，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赵玄渊一懵。
但穆清雪还没有停下来，反而转向了韩玉莘，“玉莘，你也知道？”
韩玉莘头皮发麻，点点头，“我知道。”
“你也同意？”
“额这”
那时候她对赵玄渊还没有如今的情感，自然没觉得什么，但这能说吗？
“哼，你们也真是厉害，边关是随便能去的吗？是不是刚去了没多久，边关就爆发战争了？”
穆清雪转向赵玄渊，质问。
赵玄渊点头，这他原本就是奔着这场战役去的啊！
这件事绝对不能说！
“你看看，边关多么危险！一旦出了什么事，让玉莘怎么办？让你父皇怎么办？还有我”说道这儿，穆清雪怔忪了一下，情绪又瞬间低落，“是我不对，当初就不该把你托付给沈沂之，是我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如今我又什么资格指责你呢？”
韩玉莘和赵玄渊两人面面相觑。
“穆姨”
“母亲”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玄渊的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当年，你还那么小，我就忍心把你送走，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穆清雪欣慰地看着赵玄渊，“好在你现在成长为如此出色的模样，不然我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穆姨说什么呢！”韩玉莘走到穆清雪面前，握住她的手，“玄渊如今能成长为如此出色的模样，也是因为他是您的孩子啊，所以您不要难过了。”
“你啊，”穆清雪用另一手拍拍韩玉莘的手，“尽会说这些让我开心的话，我到底称不称职，我能不知道吗？”
“有吗？”韩玉莘歪头，“不信，您问问玄渊，看他怎么说。”
“莘姐说的对，母亲您就不要再说些了，我知道当年您把我交给父皇是为我好，虽然出了差错，但现在已经纠正过来了。”赵玄渊忙不迭的附和。
“那也要真正纠正才好，”穆清雪看着他，“母亲一定会让你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的！”
韩玉莘跟着说道：“我们一起努力！”
穆清雪回头看向韩玉莘，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