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厦倾
三日后,韩玉莘收到了来自赵玄渊的回信。
“小姐,主子来的信。”
二十一从外面进来,拿出了一封信。
她打开信,快速的浏览起来。
半晌,粲然一笑。
“看来我想的还是有些多了,果然还是他看的明白。”韩玉莘扬扬手中的信纸,心里的忐忑总算消弭了。
在这之前,她还想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一举扳倒魏家,毕竟魏家根基很深,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一旦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后续在想继续行动就难了。
毕竟像魏家这样的大家族,底蕴深厚,没有一击必中,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断尾求生,这样一来,魏家用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
这也是为何很多人都想要找一个世家大族的原因,即使有些时候会因为家族庞大而管理有些困难,但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时,会比一般的人家更快的恢复过来。
虽然赵玄渊没有跟她讲过,可是按照这段时间她对朝堂的了解来看,如果魏家不灭,赵玄渊是很难坐稳太子之位。
如今魏家与三皇子已经是绑定的状态,以魏家如此嚣张的行事态度,就算三皇子被爆出不是皇上的血脉,但算起来依旧属于皇家宗室的血脉,因此魏家未免没有孤注一掷,将三皇子拱上帝位的想法。
魏家是贵胄世家,其姻亲联系广泛,在朝中有极深的人脉,除了军权上面,有些薄弱,可是如今赵国正值外患,军队正在对付外敌,没有多余军事力量留在京州,因此以魏家的权势在京州说不定真的会成功。
更甚者,因为魏家知道三皇子的把柄,魏家的势头将更加不可阻挡,虽然三皇子会在之后的时间想方设法除掉魏家,但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成功。
毕竟大部分朝臣还是很传统的,不怎么会认可三皇子的正统性,三皇子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必定会弄得血流成河。
如此一来,留下的自然是同魏家一派的,到最后恐怕朝堂在很长的时间内都会是魏家的一言堂。
而在此时期内,如果身为皇后的魏家女成功生下皇子,那么魏家还有可能除掉三皇子,把这位皇孙送上帝位的想法。
可以说,以魏家如今的地位和势力,这些担忧不无可能,所以一旦决定要对付魏家,就必须让他们没有再复起的可能。
为此,韩玉莘真的是在不断的推演方案,因为萧靖霖的离开,韩玉莘不可能将这种事同那位管事商量,因此只能一个人头疼。
不过好在,她还有赵玄渊的帮忙,而他的这封信正是让韩玉莘茅塞顿开,确实她的想法过于狭隘了,就应该按照赵玄渊的办法,何必整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找到能管事的,绝对一次就成。
“二十一,你快去让你找的那些人写下状纸,如果不会写,就找人代劳,让这些人签字画押,这件事尽快处理。”
“是。”
“念冬,念夏还有韩四,你们三人也去收集一些关于魏家罪状的消息,如果收集不齐,可以让念冬去找暗卫帮忙。”
在考察了一段时间后,韩玉莘便慢慢地向韩四和念夏说了一些关于念冬、二十一他们的事情,在得知念冬他们是暗卫后。
韩四便没了之前想要跟二十一较上劲的想法,而且他在目前的岗位上,发展的很好,也没有觉得这一举动是小姐将他排除在外,反而明白了小姐是让他更好的发挥所长,因此更加卖力了。
而念夏则是不时的找念冬学些保命的手段,保证自己在危机时刻可以救小姐,对此韩玉莘表示很高兴,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念夏能有自保的能力,往后就算自己出了事,她也能活的很好。
“是。”几人跟着点头。
“记住,这些东西越多越好,但不能是一看就是虚假的,不然我们这份状纸就会大打折扣。”韩玉莘严肃的看向三人,“为了避免魏家防备,所以我们的动作越快越好,快去吧!”
“是,小姐。”
几人里面散开,飞速地完成韩玉莘的吩咐。
几天后,一份记录着魏家的罪状、当事人的状纸以及那一本厚厚的账目,被送到了赵徵的面前。
早已被知道有这事的赵徵,翻阅着眼前的纸张,面色冷凝,“朕当真是太纵容他们了。”
“陛下,勿要这么说,这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罢了。”程公公低着头劝道。
赵徵挥挥手,“你不必如此,朕都明白。”
当年,他为了成为太子,坐稳帝位,娶了魏家女为皇后,便预料到了这一天,即使他让皇后只生下公主,并扶持了另一位身份同样不差的贵妃,以此来威胁魏家,可效果依旧不怎么好。
后来,因为他觉得愧疚清雪,因此对玄琛也存了补偿的心思,便没有按之前的想法,执意将三皇子送往皇后名下寄养,而到如今,除了血脉外,三皇子确实很受魏家的喜爱,如今又跟魏家结了亲,怕是魏家已经做好准备送三皇子上位了吧。
原本他是决定把魏家这个留给玄琛处理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看着原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赵徵应该高兴的,可谁知道,这三皇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血脉,因此这定好的计划,就让他举步为难了。
不过好在自己的亲儿子玄渊是个好的,不愧是是流着自己和清雪血脉的孩子。
即使没在自己的身边,也成长的颇为出色,如今在边关,也立了赫赫战功,想来不用自己过多筹谋,他也能靠自己的力量立起来了。
而现在,不止是他在努力,他看好的人也在跟着努力,看来自己也不能辜负他们的奋斗啊。
赵徵翻着这本账目,心中的波澜越甚,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啪!
赵徵重重地拍在龙案,御书房的人立马跟着跪了下来。
“来人!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给朕叫来!”
“遵命!”
赵徵黑着脸,看着账目那令人心惊的数目,“魏天询(国公爷)你竟然敢!”
没过多久,京州的权贵圈便传出了皇上召见三司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打听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也有些人准备在三司出宫后立马派人询问。
可三司的人在进入皇宫之后,一直到深夜都没见出来,反而从宫中派出了不少的人马,朝着各个方向而去。
有心人在追踪着这些人马,可只看到人马直直地出了京州,不知去往何处,尾随的人也只好就这样回复。
当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时,魏国公则是在书房坐立不安。
虽然没有表明皇上的这些举动就是针对他的,可是之前账目失窃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一直不得安生,而且现在又是三司会审,会这么重视,必定不是小事。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的那本账目却也配得起这样的阵势。
魏国公前前后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召集人马,去查一查自己之前的事情有没有漏掉什么的,不管今次的事是不是针对自己,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来人!”
“在!”
“派人去给那些朝臣通通气,让他们注意口风,再让自己看看有没有之前遗漏的地方,赶紧扫清自己的小尾巴,不要被人给捉到了!”
“是!”
暗卫一个接一个从国公府出发,往京州的各个方向散去,而让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些暗卫背后还跟着一名行动更为隐秘的暗卫,他们一路尾随着前者的行动。
这是皇帝专门派出的暗卫,同明面上的人马一起,专门调查韩玉莘交上来的东西。
而明面上的大多是要出京州的,因此动作大,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想要调查京州的问题,则需要更加的谨慎,于是便由皇上的亲卫出面,再由三司的人马补齐,可以说这一次皇上是真的动怒了,不然也不会派出这样的阵容。
至于知道这个消息的三司则被皇上留在皇宫里,旁边还有专门督查的人,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找机会传递消息。
当然,这几人也是有任务的,他们被当今要求赶紧出台程序,在明日早朝的时候统一发布。
被当今叫来的三司,在看到了当今递给他们的东西时,皆是不安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战战兢兢地按照皇帝的话,制定流程,并于明日立案。
心里则是不由的嘀咕,这一次看来皇上认真了,魏家要完了。
翌日早朝。
在众朝臣的等待中,三司迟迟而来,几人刚一进大殿,便被朝臣围了个团团转。
“章大人,昨日陛下叫你们是为何事?”
“王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三司会审?”
“刘大人,你能说说吗?怎么被皇上留了一夜”
“”
被众人围住的几人,这下才是有口难言,他们倒是想要一吐为快,可是从昨日见到陛下开始,陛下便处于盛怒的状态,他们如今就算有再多的话,也是不敢说啊。
“诸位不用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知道真相的几人,只能摆摆手说一会儿便明,可迫切想要真相的朝臣们却大为不快。
“你这话何意?为何故弄玄虚?”
“你是不是不想说?”
“就是就是,不想说就算了,摆什么谱。”
看着周围同事质疑的眼神,几人被弄得是里外不是人,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好在,太监到来,打破了他们的不妙的处境。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跪拜迎接,被围拥的几人总算松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声,马上就要变天了。
赵徵一脸肃容的踏上宝座,“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朝臣起身,这才注意到当今那黑着脸的表情,不由的更加庄重,免得被不爽的陛下抓住挨骂。
“朕也不跟你们废话了,想必你们现在很是好奇,为何朕昨天召见了三司,并且留了他们到现在,想来你们这些人私下里也没少猜测吧。”
犀利的目光一个个逡巡而过,被眼神扫视的朝臣立马低下头,恭敬地很。
赵徵看着朝臣的动作,嗤笑一声,“行了,别装了,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德行吗?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么朕就满足的愿望。”
赵徵伸手示意了旁边的程公公,程公公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一品国公魏天询,为人所举,特令三司会审;即日起,魏天询休官在家,其居所为秘封,及三司复出,方可出入。钦此。”
哄——
程公公念完后,朝臣一片哗然。
而事件的当事者魏国公,立马软了脚,臃肿的身躯竟如弱柳扶风般倒在殿前,脑中只回荡一件事:完了。
“魏国公殿前失仪,来人,给朕拖下去,大打二十大板!”
“是!”
几名带刀侍卫走了进来,架起魏国公就走。
赵徵冷着眼看着魏天询被带走,然后看向朝臣,“魏天询犯了什么事,想必你们其中某些人也清楚的很,不用担心,该有的一个也跑不掉!”
冰寒的话语在大殿中响应,几名朝臣也跟着白了脸,双股颤颤,冷汗直冒,若不是有魏国公的前提,他们恐怕也撑不下去了,如今只能暗自期盼自己做的事能瞒过当今。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异想天开。
赵徵的目光在那几位的脸上停了停,哼了一声,然后看向程公公。
程公公稍前一讲:“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等了一会儿,殿中安安静静,赵徵也预料这种结果,立马起身,“退朝!”
“恭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徵大手一挥,扬起龙袍,大步迈下龙椅,离开了大殿。
皇帝离开后,大殿一下就炸开了锅,有的抱团讨论着什么,有的脸色不虞匆忙而去,也有的立马跌坐在地,一脸泣容。
魏家这大厦,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