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涌动

    灰霭霭的天空，蒙蒙细雨洒落。猪笼城寨外不远处的一片荒僻树林中，一个赤裸上身的精壮男人快速舞动着手中的那杆白木长棍。

    长棍在其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的活物，如龙蛇般狂舞。

    男人古铜色的肌肉表面沾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雨水洒落在他的身上，汗与水混杂，还未及凝化成水滴滑落，便迅速被男人体内生腾的气血化成一片水蒙蒙的雾气，蒸腾、消散。

    棍落，雨停。乌云开始散去，阳光透过云隙洒下，斑驳树影照在男人脸上。

    男人也抬头看向天空，感受着来自太阳的温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想起三日前与阿鬼的那场战斗，男人再次把视线转回的手中的长棍上。

    “五郎八卦棍，虽有些波折，倒也值得。”

    筒子楼内，穿着花裤衩，一头鸟窝似的杂乱头发的邋遢男人，脸上露出旬日里少有的严肃。在他面前，一只肥胖大手伸出，掐灭手中香烟，包租婆看向隔桌对坐的包租公。

    “你看那群人是什么路数？是为了那人而来的吗？”

    “难说。”包租公摇了摇头。

    “要不要出手做了他们。”包租婆眼中流露出一抹狠厉。

    包租公摇了摇鸡窝似的脑袋，“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金盆洗手，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江湖世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就算咱们想安安稳稳了此残生，麻烦还不是找上门来了。”包租婆也摇头。

    “先前收留那个混混已经是破例了，再跟下去，我们只会越陷越深。”包租公喟然长叹。

    “斧头帮现在如日中天，为何还要如此赶尽杀绝，他们究竟在怕什么！在找什么？”包租婆起身，拉起百叶窗，视线扫过楼下熙攘的广场。

    感受到上方投下的目光，蹲坐在石磨上正跟几个小孩子玩闹的高寒，霍然回转。视线不躲不避，径直迎上了百叶窗后的那双眼睛，复之一笑。

    “好敏锐的观察力！此子若是身坠魔道，必是武林一场大灾！”包租婆收回目光，仿佛已经看到武林中一片腥风血雨。

    包租公轻轻搂住包租婆肩膀，将她肥硕的身躯拥入怀中。

    低声安抚道“算啦，江湖之中腥风血雨本就是寻常事情，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无需我们操心。”

    “若止步于江湖倒也还罢，只是寻常百姓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遭了无妄之灾。唉。”

    包租婆不再多想，细心感受着身边起伏的温暖胸膛，思绪飞回二十年前，那时的身边人是如何意气风发，快意恩仇。她也还不是这般肥胖丑陋，容颜不再。俊男美女，神仙眷侣。二人携手纵横江湖，闯下了诺大的威名。若不是若不是两人爱子惨死在仇家手中，他们一家三口现在的生活也是温馨和睦吧。

    往事不可追，正当包租婆含情脉脉的轻抿朱唇，准备报之一吻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包租公脖颈处的一抹深红。

    “你这死鬼！又去跟谁鬼混了！”房间内包租公的哀嚎惨叫声迅速淹没在筒子楼鼎沸的喧闹声中。

    纵使曾经的神雕侠侣，在残酷的命运打压下，也被磨平了棱角，锋芒不再，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