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勤政殿 秋为武虎啸朝堂【下】
“你们都是大龙国的肱骨重臣，平时就是这样事非不明？黑白不分的吗！！！？”秋为武还在咆哮着，“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那底下的官员，也都是尔等旬模样，那龙国的百姓能有什么希望？这龙国还有什么希望？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也！！！”
秋为武手中龙头拐杖一顿，“咣当”一声，大殿都在颤抖，那震聋发聩之声，在诸位大臣耳边不断回响着
年轻的天子已经扶额了，良久才道：“秋爱卿”
“还有你，身为天子，当秉中执义，大公无私，一荡朝廷内外之邪气，而不是为了私情而枉顾国法！！！”秋为武继续吼道，怒气直冲九霄
“住口，你身为臣子，如此指责君上，这是为臣之道？！”想不到，第一个走出来争辩的会是首辅卢飞玉
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八王爷与天子。
二人同时看向他，都在猜测这万年老狐狸，今天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虽然，他是八王爷的启蒙恩师，但这些年来，并没有参合八王爷之事，在朝廷之中，也一言不发，所以，天子也不以为甚，一直让他坐镇着中书省，为一国之首辅
“哼！你也有脸和老夫谈臣子之道？首辅之责是引导陛下明辩阴阳，明断天下之事，为天子解疑答惑，帝若有过失，及时谏阻，且不惜此身，而你呢？这几十年来，在朝廷做了什么？！一言不发的泥菩萨！！！？你在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先帝？！！！又有何脸面立于这朝堂之上？！！”秋为武指着脸骂道，怒发冲冠
“你你这老匹夫”卢飞玉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同样白发苍苍的秋为武，道：“你又有何脸面在此说老夫？这些年，你又在干吗？啊？！！”
“不都在家享受清福吗？？！你还是顾命大臣呢！我呸！！”他咳出了一口浓痰，一口吐在大殿之上，已经完全把斯文抛在脑后了
天子与八王爷已经看傻了，这两位平时虽不和，可在公事场合，也从来都保有身为臣子的体面，从未有如此失态之处
“呵呵，哈哈”秋为武突然狂笑起来，“算你卢扁豆还留着一丝血性”
“哼，你秋病猫有什么资格说我？！！”卢飞玉反唇相讥道，不过，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怀念之意，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他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又回到了太始之时，二人在朝堂对骂之时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啊”秋为武突然感伤起来，看着手中龙头拐杖，惭愧道：“先帝托孤于我，授我龙头拐杖，要我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也就是要我保持一颗赤胆忠心，在关键之时，敢于直谏于上，可我呢？”
他眼框内闪有泪光，转身面对天子又奏道：“臣二罪，姑息养奸，纵容奸臣当道，有负先帝重托。”
说完，他也未等天子回话，执拐杖一跃而起：“今日，我便用这拐杖，斩杀轩臣！！！”
众人眼睛都直了，谁也没想到今天会闹这一出，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都看向卢飞玉
可秋为武却没找卢首辅，那拐杖却落在八王爷头上，后者只来得及用胳膊抵挡，“哎哟！”他的胳膊明显弯折了，痛得他满头大汗，叫道：“秋为武，你凭什么打我！？”
边喊边往后撤退， 不想卢飞玉的腿正好伸在那里，被绊倒在地
“凭什么？凭得就是这是先皇亲赐的金玉龙头拐杖，凭你在祸乱朝纲！！！”秋为武追了上去，又是一杖，却被几位大臣死命抱住，拼命劝道：“国公，使不得，使不得啊！”
龙无悔趁间隙，连忙爬起来，避得远远的，连礼冠掉了，也全然不顾，喊道：“笑话，这些年我为朝廷呕心沥血，宿夜难眠，你在哪 里啊？倒是你，为一己私欲，擅杀大臣，国法难容！！！”
“好，国法难容是吧！我今天就打死你，以正国法！！！”秋为武一抖身躯，竟将几位大臣震飞了，一跃而起，当头一杖击下
八王爷却身形一矮，龙头拐杖在大殿立柱之上砸了一个洞
龙无悔绕柱而走，身形甚是滑溜，边走边喊道：“病猫，你可杀得了我否？”
秋为武也在身后，边追边打边喊道：“你这小屁孩，就是欠揍！！！”
满殿的大臣，劝架的劝架，看戏的看戏，都乱成了一锅粥了
“呯！！！”一声脆响
“好了！！！”天子忍无可忍，将手中茶碗砸在大殿之上，暴怒地吼道。
众人为之一愣，全都跪倒下来，万呼：“臣等失仪，请陛下息怒”
唯独有三人立在当场，便是国公秋为武，八王爷龙无悔，还有首辅卢飞玉
“你们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当朕这里是菜市口？！还是戏园子？”天子指着一个个大臣，怒道。
“臣等有罪”
八王爷却上前一步，道：“启禀圣上，秋为武咆哮朝堂，无视国法，目无君上，请陛下治罪！！”说着，深深一礼
“陛下！”卢飞玉上前欲求情，却被天子用手制止了，他看向秋为武，语气不善道：“秋为武，你今日究竟意欲何为？”
“启奏陛下，”秋为武喘息道，年逾七旬的他，此时已经汗流夹背，一头白发也散落于肩，神态悲切道：“老臣这几日，在家反思啊，感觉自己愧对先帝重托，让陛下你，变成了一个昏君！！！”
此言一出，大臣们再次将眼珠子掉在地上了，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这秋老头，今日莫非寻死不成？
“秋匹夫，你住口！”卢飞玉上前掩住他口，回身道：“陛下，此人疯病又犯了，且容他下去，让太医看看”
天子脸色难看，叹了一口气，正欲借坡下驴
“你松手，”秋为武却打掉了他的手，道：“我没疯，今日，我便把你不敢说的话，给你说了，你不敢谏的言，我替你上了!!!!”
“你！！”卢飞玉七尺身躯，被气得狂颤，气都快喘不上来，他恨不得撕烂这匹夫的嘴，最后，“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委倒在地
“卢大人，快传太医！！！”天子急道。
秋为武也愣在原地，看着地上多年同殿为官的战友，他两行老泪，无声落下，神情凄凉
“好吧，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说朕这个昏君，没给你机会”天子双眼，已经冰凉
“哈哈”秋为武已经豁出去了，他淡淡道：“如陛下这般，事非不分，忠奸不明，不是昏君又是什么？”
“哦，”天子怒极反笑，“你且说说看，朕又如何忠奸不明呢？”
“还用老夫说吗？”秋为武咆哮道，“想我秋家世代忠良，秋无霜更是为朝廷，为你担精竭虑，立下汗马功劳，而你呢，却把她下了死牢，不是昏君，又是什么？”
“龙无悔，早有叛心，祸乱朝纲十余载，弄得朝廷上下，只知有八王爷，不知有你这个天子，而你呢？故息养奸，还让他立于这大殿之上，不是昏君，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众大臣都屏住了呼吸，偷偷看看天子，又看了看八王爷
天子却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有眼泪流出，笑罢才道：“原来你今天闹这一出，不是为别的，是为秋无霜是吧？不错，秋将军是于国有功，但朕也重加优待，赐其高管厚了，要不然，她凭什么能年仅二十余岁，便官拜平东大将军，总督铁血卫？！”
“那是她应得的。”
“是啊，她应得的，可她不该恃宠而骄，擅调铁血卫，这形同谋逆大罪，朕就该不管么？！”
“冥顽不灵，老夫今天非打醒你不可，臭小子！！”秋为武提着龙头拐杖，又欲冲上去，周围大臣那是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连将军们也上前劝阻，场面又陷入混乱
“你小子别躲！”秋为武气得将拐杖一扔，直朝天子而去
戴公公见势不妙，上前一挥拂尘，将它打落于御案，震得东西乱飞，乒乓乱响
天子也吓一跳，离开了龙椅，羞怒道：“金甲卫士何在！？”
“末将在！”有两名手持金瓜的金甲，入殿回道。
“将这狂夫拉下去，打入死牢，择入处斩！！！”
“诺！！”
“陛下！念他初犯，恕他死罪吧！”
“陛下，请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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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的所有人都跪下求情，天子又看了看八王爷，后者也施礼道：“此狂徒虽可恶，但罪至死，还请陛下开恩”说完，拜倒于地
天子冷笑，并不开言。
卢飞玉也突然醒转，颤巍巍道：“陛下，请听老臣一言。”
“老首辅请说。”
“常言道，不教而诛，非圣人所为，陛下上承天意，当以教化万民为己任，为天下表率。”他磕头道。
“此话何意？”天子冷冷道。
“此人无论什么罪，应交由三司会审，而后再入中书省，转呈陛下御批，这才合乎礼数国法也，这也好塞天下悠悠之口”
天子沉吟片刻后，一挥手：“准奏！退朝”
正欲挥袖而去，却又听卢飞玉道：“陛下，臣乞骸骨！”说完，拜倒于地，磕头不止
天子眉头一皱：“一并准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连一句安慰之言也未提起
卢飞玉起身正了衣冠，对着他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道：“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