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回家休息的秦淮茹
余有根眼角余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嗓音：“他的事以后也不要提了。我早就打听了，那人早已娶妻生子，何必多此一举。他……早就忘记了蓉姨。”
辛灵秋乍闻此讯，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余有根，眼里是不敢置信，嘴唇啰嗦：“这，这事是真得？”
“嗯，我是无意中知道的，确认了好久，应该是那人。好多年了，那人最大的孩子十四岁。”
“可我父亲说过做人要一诺千金。”辛灵秋眼如何能甘心，父亲常常站在蓉姨的画前沉默不语，一看就是一天。
“你真不明白吗？辛叔多年视一诺为亲子，是因为对蓉姨。与那人并无干系，虽说早年相识，但人心易变。当初蓉姨独自一人投奔奶娘，已说明问题，她没说什么，亦没有隐瞒，至死也没提过那个人，我想蓉姨那么聪明的人，估计早有所料。”余有根握住辛灵秋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接着说道：“辛叔应该知道，或许是猜测到了。”
辛灵秋眼中迷惘，回忆往事的点点滴滴，恰如有根猜测的那样，父亲与蓉姨都未提过。再细细想来，她忽然明悟，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思及父亲在蓉姨去世后，沉默寡言。父亲大约那时才发现这一份迟来的感情。早已在日渐相处中，亦不知何时倾慕于蓉姨。
多年的包袱放下了，辛灵秋浑身轻松。她眼睛发直盯着墙上的一张山水图，楞楞地说道：“那一诺是我的亲弟弟了？”
“是，是我们的亲弟弟，不管是好，是歹，我们是一家人，不离不弃。”余有根慎重考虑后才对灵秋道出实情，也是怕辛家不甘心。如今两家地位悬殊，找上门，不一定能落个好。
余有根交代完事情，与辛灵秋道别，约定了时间，让她定心，便匆匆离去。
轧钢三厂一车间，贾旭东特意寻了人少的时间，向易中海打听厂办幼儿园的消息。
“师父，在食堂后厨干上几年，论资排队还不一定能转正。能出头的是柱子这样有手艺的人。我们家那口子从乡下来，没啥本事。家里快生孩子了，这娃一出世，吃，喝，上学都要钱，所以我想给我家那口子换个工作。您老帮我打听看看幼儿园可还要保育师，我听说保育师不要文凭。”贾旭东蹲在易中海身边磨着师父帮忙。
易中海没好气的瞪眼，低声骂道：“谁叫你娶个乡下丫头，城里的姑娘多了去你不娶，现在知道婚后过日子要花钱，早干嘛去了。我看你小子是没事找事。”
贾旭东委屈地看了一眼易中海，振振有词的喊冤：“师父，城里的姑娘不好伺候，乡下姑娘娶回家能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城里姑娘能吗？
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娶媳妇当然娶看的舒服的，女人嘛，娶回家一是传宗接代，二嘛不就是图她会伺候男人嘛。城里闺女有工作的，哪个不是傲得很，娶回家还得哄着，叫我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哄着女人，还能直起腰杆子嘛。”
易中海顿时被小徒弟问得噎住了，原本他以为贾旭东娶乡下丫头是被迷住了。如今，听这小子铿锵有力的一番说词，倒觉得这才是真话。
都是男人嘛，何况易中海是老派人，大男子主义一样重 ，这想法在时下太寻常。虽说之前厂里的传言难听，吕大江与他解释过了，都是金招娣那个泼妇惹的事。
一个大院住着，贾家娶的小媳妇手脚勤快，家里家外一把手。人也客气，就连贾家那个老赖皮的泼妇都被伺候得人也宽和了。虽说有些算计的心眼，但也是为家里着想。
城里有工作的姑娘娇气的很，也傲得很，哪里是那么好讲话的。夫妻一吵架，就回娘家，天天吵来吵去哪里是过日子的模样。
易中海心里这般想，嘴里却念叨：“没户口，工作难找，还是不合算，生下来的娃的户口也不好上，麻烦的很。”
贾旭东给师父加了水，一边听易中海唠叨，一边还讨教技术，贾旭东是个伶俐人，心思一旦放在技术上，他的聪明劲就显而易见的显露出来。易中海满意的看了小徒弟一眼，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摆着师父架子叮嘱他，下个月参加考评。
贾旭东点头，还不忘磨着易中海给他打听保育员的事。易中海虽答应帮着打听，却也直言劝说，叫他别抱多大的希望。
没两日，易中海就给了回话，叫贾旭东别打那主意了，一句话可概之，别人碗里的菜，他们动不得。
秦淮茹心中恼火却不愿认命，上班的时候尽琢磨从哪儿打开局面。心不在焉。她如今怀着孕，虽说她与后厨杂工的关系一般，但她毕竟是孕妇，大家倒也不好苛责，谁也不是傻子，人情社会，群众的眼睛可亮了。
其实在这个年代，很多妇女怀孕了依旧工作在第一线，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是个特殊的年代，报纸上宣传歌颂者的是光荣妈妈，铁姑娘，妇女是半边天。
在农村里的孕妇甚至都快要生了，破了羊水要发动了，才急忙赶回家生孩子。临产前下田劳作，有的甚至直接在田埂上分娩。
贾家单传，与别家不同，自是处处小心为上生怕孩子出啥意外。
在三厂食堂上班的秦淮茹上班时也是小心翼翼，因怀孕她有点头晕、倦怠，乏力。干起活便有些懈怠，磨起了洋工。没几天，后厨就有杂工反映了，食堂黄主任特意寻了贾旭东，请他来说事。
黄主任圆滑，大礼不敢收，小礼人情不断，俩人寒暄一二后，话说得客气好听：“小贾啊，我给你面子，你也别让我难做呀，你老婆怀孕，就让她休息一段时间，过了这个反应期再来，何必搞得大家怨声载道。”
贾旭东是个场面人，香烟一打，颇为客气说着好话：“对不住呀，黄主任，第一胎没啥经验。那今儿我们请个假。”
黄主任摆摆手，请他理解，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大家都心里有数。
路上，贾旭东还是重视孩子的，安慰妻子：“工作你别操心，孩子才重要。”
不用自家男人说，秦淮茹格外看重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眼角点缀一抹红，眼皮泛粉，一波盈盈春水荡漾，脸上微露出了个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没想到，今儿反应有点大，歇了一会，本想喘口气。平时这些人偷懒，接孩子，回家做饭，都没人说。唉，都是我不争气，害你丢脸了。”
秦淮茹黯然神伤，微微蹙起细眉，眼含愧疚，倒越发叫贾旭东怜惜，两人一路向外走去，迎面遇见陆二水停下打了声招呼，一问才知道杂工组一众排挤贾旭东媳妇。不用问，这些老娘们嘴巴一准没好词，刁钻的很，名声不大好的秦淮茹在顷刻之间沦为厂区三姑六婆的笑柄。
陆二水“啧啧”称奇，瞥了一眼小媳妇，见秦淮茹粉脸似芙蓉，一副柔弱惶恐，不知所措之态，他不禁暗道：唉，这相貌叫一帮老娘们妒忌，看不惯呀。
他不敢多看，倒真是想不到杂工组老娘们手段真多， 洗个菜都能搞出这般是是非非。
“不行就先找人代个班，小媳妇坐月子都这样，生完孩子再来上班就没人挑理了。”陆二水随口说道。看在贾旭东为人排场，人客气，香烟打的勤，他又提醒贾旭东这些老娘们的嘴巴够黑，小心被她们说三道四。
小夫妻两人一听，倒是若有所思。回到四合院，贾母一听秦淮茹后厨翻船，被人投诉到食堂主任那里。暗自骂秦淮茹矫情，怀孕的女工职工多了去了 ，人家怀孕七，八月还不照样在厂里干活。
当然了，贾母如今也学聪明了，也不多嘴了，虽说母子连心，可这娶了媳妇把老娘丢过墙的儿子也不是没有，何苦伤感情。
贾旭东把媳妇送回家，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便直接赶回车间，给二师兄，三师兄打了烟，多谢他俩搭把手。
二师兄丁勇接了烟，夹在耳门上，笑了笑，摆了摆手，没当回事。三师兄冯兴旺客套了两句，大家各自忙开了。
冯兴旺嘴皮子快，瞅了一眼师弟的身影，感叹了一句：“媳妇漂亮也难伺候，这怀个孕都能搞这么大声势。”
丁勇好笑的看了眼师弟，骂道：“就数你嘴快，第一胎，没啥经验，都一样。”
冯兴旺一想还真是，当初他家媳妇怀孕时，那难受劲，吃啥吐啥，脾气大，暴躁的很。
易中海收得徒弟不少，足足有七，八个。技术都一般，一个四级的都没有，不争气的很。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车间主任庄家仁转了一圈，逛到易中海这边，见他正指点贾旭东。瞄了一眼，发现贾旭东手上打磨的零件相当不错，易中海一脸满意，夸了两句。
晌午，贾旭东回了家，见小舅子上门，提着蛇皮袋，一抖落，十二，三条黄鳝，还要一尾活鱼，都是自家抓的，叫姐姐放心吃。
晌午吃饭，小舅子快手快脚的帮忙收拾了黄鳝，匆匆的吃了一口饭，也没多待，又赶回村。
贾旭东把小舅子送出院，见秦贵祥急着赶回村，倒也没拦，盯着小舅子的背影，若有所思，抽了根烟，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晚饭时，秦淮茹就着小弟送来酸笋吃了一大碗米饭，吃完饭总算也没恶心，呕吐。
贾旭东见媳妇终于不吐了，也不恶心难受了，能吃下饭了，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贾旭东可真是上进，做人行事都上了一个品格。何以有如此之改变？还是因其自小的经历，幼年丧父，安然长大，但其中之荆棘经历比正常家庭的孩子要苦的多，贾旭东自是希望自家娃过的好，这是他的补偿心理。
吃完后，贾旭东对着媳妇嘘寒问暖，陪着媳妇散散心，两人不紧不慢地沿着厂区逛着，一路有人打招呼，问道：“可好点了，想吃点啥？”这是与秦淮茹熟悉的人家。
也有客套的打个香烟给贾旭东，喊道：“东子，陪媳妇散步啊。”
两人都会做人，平时在四邻口碑一直不错。年纪轻轻，穿着打扮，也是干净体面。
不少人上前聊两句，有些中年独女还分享了自己怀孕时的经验，岁数大见得多的家庭主妇们还提了还几个建议。
贾旭东这边都是哥们儿，这些朋友上前说说笑笑，聚在一起抽根香烟，往来闲聊的话题得都是厂里的新鲜事。
逛了一圈，小夫妻俩回了家。贾旭东给媳妇端了杯水，轻声细语的问道媳妇对工作可有什么打算？
秦淮茹犹豫了一会，把皮球踢了回去，她如今怀孕，自知想事事稳妥怕是不可能。她有些犹豫不决，思忖片刻，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自在，语气中透露出不愿妥协的执着劲。
贾旭东把妻子搂进怀，低头亲了亲她微微泛粉的耳垂，直接拍板：“食堂的工作繁琐的很，并无前途，就是个临时工的名额，倒是可以找人换个工种。你在家养胎吧，工作找人代班。好好养养胎。先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一律往后推。”
“嗯，听你的。”秦淮茹依在丈夫的怀里，双颊酡红，凝眉踌躇，一想也是，食堂后厨的那些人一定背后编排自己，与其在后厨纠缠，不如回家养胎。
“你看叫贵祥来代班怎么样？”贾旭东看向妻子说道。
“贵祥？这一代班好几个月，小弟住哪儿？我爹不一定同意。”秦淮茹觉得这主意不错，却心里没底，怕地里活多，娘家未必同意。
贾旭东目光有冷意，对食堂后厨的杂工组的老娘们恨得牙痒，他笑道：“贵祥手脚麻利，在后厨干活不会受排挤。厂里有宿舍，不过几个月时间，搭把手帮个忙。没事，我会安排好，你就别担心了。”
秦淮茹半信半疑，话虽如此，叫小弟进城白帮忙的话，她是说不出口。但如今她身子日渐沉重，孕期反应不小，恶心呕吐，困倦乏力，还真没啥好办法，小弟干地里的重活是不行，但后厨之事倒是能帮上一把，也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