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许大茂送礼严军家
翌日清晨，许大茂起了个大早，拿着两块布料，一个布包，两包鼓鼓囊囊牛皮纸袋急急跨出房门。
胡良玉皱着眉头，看着儿子一大早抱着几包东西像逃难一样，忍不住斥道：“你这是做啥，上个学搞得跟逃难一样，这是哪来的布料？”
顺手拿过许大茂手中的布料，抖了抖，摸了摸。许大茂一把夺过，塞进布包里，瞪了他老妈一眼，口中喊道：“爸，你看妈好不讲理，抢我东西。”
许安民端着一锅稀饭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的端上桌。转头，看向一大早就横眉冷对的一对母子，叹了一口气：“不上学了？不上班了？闹啥，先吃饭。”
胡良玉一面拿碗盛饭，一面有些烦躁地怼向丈夫：“你也不管管他，你看他提溜这许多东西像上学的样子吗？刚才还捏着两块布。这布哪来的，也得问问清楚吧。”
这年头，有布票才能买到布，一个娃子手里拿着两块布，的确让人怀疑。
许安民赶着去上班，闻言无奈看向儿子，面上流露出几分疑虑，低声问道：“哪来的？这大包小包整得啥？”
许大茂昨晚从周家拿了布料回来，又特意找周晓宇讨了衣服做样本，再打算找个裁缝店做衣服。
哪知，一大早他妈上来就抢布料。小少年也是有脾气的，他不耐烦说道：“晓宇今天有事请了假，包裹是晓宇送校长的土仪，一会帮他先送去。布料是慈溪当地土布，我找晓宇要了衣服做样子，一会去做件衣服。”
许家夫妻平日里对儿子还有几分不放心，对周晓宇却一惯信任有加。一听是帮周家娃子的忙，还是给校长送土仪，也放下心。
胡良玉是女人，天生对做衣服啥有丝好奇心，含着一口稀饭问儿子：“做啥样子？我给你看看吧。”
许大茂完全不信任他老妈的眼光，却耐不住老妈唠叨，只得从布包里掏出周晓宇那套衣服，展示给她看。
胡良玉接过衣服，摸了摸面料，也啧啧夸道：“这样式真是不错，这是土布吗，摸着还不错。大茂，问问晓宇，这布还有吗，多少钱，帮你爸爸也做一套吧。”
掏了二块钱给儿子，又叮嘱道：“做衣服的钱从里面扣，剩下的都买布。”
许大茂一面喝着稀饭，一面点头。匆匆喝了一碗稀饭，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做衣服，下午再给校长送土仪。
也不待和父母多说，整理了书包，拎着布包与一个包裹急忙忙得赶去一厂家属区。
一厂家属区严主任家，一家人正吃着早饭，许大茂匆匆赶来。听见有人敲门，严家老大起身去开门，他认识许大茂，来过家里一两回，有些印象，知道是弟弟的同学。
忙回首喊了一声：“小三，你同学来了。”一面招呼许大茂进门，许大茂进了门，礼貌的微笑，向严家父母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大哥，嫂子，大姐，早上好，我找严军商量点事。”
严家人点头，客气的招呼他坐下说话。严母含笑得问他可吃过早饭，许大茂一面寒暄几句。一面把手里的大包裹递给严军：“给，土仪，”又掏出二块布，递给严军，又把自己的布拿出来，展示给他看，打了个眼色 ，语含鼓励和蛊惑：“一起去裁衣服去吧。”
“看，我找晓宇把衣服都借出来了，早裁早穿上呀。到时，馋死洪亮他们。”许大茂抖了抖周晓宇的衣服展示给他看，一脸坏笑的说道。
闻言，严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拍掌称赞：“这主意太棒了。”他越想越兴奋，忙点了点头，嘿嘿一笑，答道：“行，一起去。”
两个小少年旁若无人咬耳朵，商量着裁新衣，严主任一家听了一耳朵，脸上带着几分好笑得打量这两娃，俩熊孩子说说笑笑，正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戏耍对付人。
严主任清了清嗓子，喊道：“小三，这包裹里装得是啥，要做啥新衣服呀？”
吃货严军这才想起了腊肉，带鱼，忙拿剪刀兴致勃勃得拆包裹，见里面二个牛皮袋，一包里是海鲜带鱼，虾米。一包里是几条腊肉，年糕，年糕饺，豆酥糖，藕丝糖，麻辣鱼干。
许大茂指着年糕饺，麻辣小鱼干，说道：“这两样特别好吃。年糕饺子上锅蒸蒸吃，味道不错。鱼干直接吃，麻辣味，特别香。”
又点了点年糕，微微的弯了弯唇，笑道：“听晓宇说慈溪的年糕很有名，米好、 水好、 做工好，口感更好。”顿了顿，他“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略有些不好意的说道：“炒着吃，加把蒜叶子，放点辣椒酱，我喜欢吃。”
严主任感觉特别没面子，小儿子爱答不理。儿子的同学一早上门送土仪，乖乖，这大块腊肉，看得就撩人胃口，这肥肥的海鲜，叫人口水直咽。厂办严主任越发觉得自己做了多年干部， 倒比不上儿子这个学生会副会长呀。
严妈妈看了眼自家爱摆官架子的丈夫，呵呵一笑，也不管两个小娃子商量啥，她继续吃饭。反正这些海鲜，腊肉在小儿子手里又不能生啃。还得经她手做来，早晚得进厨房，也少不了她那一口，那还急啥……
严军麻溜得抱着两个包裹进了房间，又招待许大茂略坐一会，他先去房间，收拾书本，整理书包。
严主任打点笑容，和颜悦色地和许大茂说话：“小同学，你们学生会会长从老家回来了吧，听说会长不让你们学生会再收人了，是吗？”
许大茂讶然看向严主任，忙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道：“叔叔，你别听别人瞎说。晓宇，我们会长平时忙的很，他也不管招人这事。进入学生会要经过考核，有才艺，有才华的我们都收。
严主任一听这话，觉得有门，还招人就行，考核怕啥，先考考吧。能考核过关更好，皆大欢喜。至于考核不过关，也没关系，放放水抬抬手就行了。心中的念头转了几个弯，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温和，微倾身子问道：“考核？一般参加活动要申请吗？学生会谁管批复？”
许大茂面含微笑，说道：“参加活动要先申请，一般的报告都是严军批复，他是副会长，管理这一摊子。我管策划，学生会分工有明确规定的，会长安排事务总调度，主管学生会发展方向吧。”
严主任听明白了，小三实际上主管这一摊子，是个有实权的副会长。可这小子居然只字未提，在家咋说得，啥会长回来了，不能搞歪风邪气，走后门请托那是没门没窗户。一股脑得就把他推得远远的。这娃咋长得，一口官腔比他还会忽悠人。
一大早，又有外人，严主任强压心火，哼了一声，放过小儿子，没找茬。
严军收拾好书包，拉着许大茂就去裁衣服。两人跟厂区的大婶们打听了一下，找到一家据说手艺不错的裁缝，照本宣科的裁了新衣。定好三日后来取衣服。
为了新衣服，严军掏空了小金库，不过没啥，值得。
这对吃货想到过个三天就能穿上新衣服，心里那是别提有多爽，一副哥俩好的去上学了。
严主任老谋深算，按兵不动。私下里琢磨了半天，决定先不发难，等到学生会考核之际再敲敲这小子。
中午，严军赶回家，从房里拿出两条大带鱼，送到厨房，叫他妈收拾烧给他吃。
严母早有所料，也不推辞，乐呵呵的答应。中午一家人都吃上肉厚味鲜的带鱼。美食的攻略下，严军的大哥看向小弟，翘了翘大拇指：“小三，你这会长做得不赖，真有水平。”
严家大嫂也抿嘴一笑，附和帮腔：“是呀，我们都沾了小三的光。”
严主任板着脸，暗自咬牙：“他是副会长。土仪海鲜是他们会长送他的。”
严军一门心思吃饭，鱼骨头吐了一条又一条。解了馋，有些嫌弃他老妈烧菜的水准，虽然味道是不错，但完全比不上在周家吃的味道。
想到此，他终于抬眼看了眼严母，提醒道：“妈，你手艺要加强呀，这鱼多肥肉多厚呀，下次要烧的再好吃一点。”
严家一家子都怔了，这话说得，啥意思呀？这般美味还不够吗？这是嫌弃自家的手艺吗？小三这嘴……也太刁了吧。
严母气乐了，这娃的一张嘴可真刁，这是嫌弃她手艺不行吧。在厨房忙活了半天，自家熊孩子居然还挑刺，这是欠教育啊。
她心里不爽快，冷着脸，眼藏锋芒，语含讽刺的呛道：“吆，那你来做呀，就会挑嘴。在哪吃过更好吃呀？”
严军皱起眉，丝毫不怯，梗着脖子振振有词：“我是不会烧菜，可我在会长家吃过，人家烧得带鱼比你做得好吃。”
一旁看热闹的严家二姐轻笑两声，着实佩服自家小弟的勇气，正面单挑老妈。
严家大嫂是个厚道人，忙打圆场：“妈，这不是他们会长送他的礼物嘛，会长家想必是常做的，味道好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严家，过年前就收过一次年礼，大老远从慈溪寄过来，也是沾了家中小儿子的光。
春节里，年礼丰盛，亲朋好友往来吃饭串门，自是长了一波面子。
严家大哥越发好奇，笑着打趣：“小弟，会长对你不错呀，你们会长家里也是轧钢厂的？”
“他们会长是周柏瑜的儿子，就是前段时间抢救供销社物资，夫妻双双去世的那一家。周柏瑜，职工医院的主刀，外科主任。老婆是供销社的经理。”
严主任最近打听了小儿子那个学生会的事，了解的多一点 ，咪了口小酒，夹了块带鱼，慢悠悠答道。
严母听多了周家夫妻小道消息，也知道一些实情。她也是见过那对夫妻，不过嘛，这俩人的孩子好像年纪都不大，会做菜？还做的比她好吃，犹自不信。
周家大哥想了一会，夹菜的筷子都停下了，瞪大眼看向父亲：“创办职工医院的周柏瑜？”
严主任气定神闲，点点头：“是呀，他家儿子创办了学生会，小三待得学生会办得挺不错，有些名气了。”
这一点，严家人自是知道，都上了报纸，可见办得不错。
严母忙哄小儿子，语态温柔：“小三呀，你们会长还会做菜？”
严军眉梢轻抬，脸上一言难尽：“会吧，是会长妹子做菜好吃。不过，她年纪小，动动嘴巴，指挥会长做菜。”
一家人都听糊涂了，这是说妹妹指导，哥哥动手。
严母面露几分疑惑：“我听说那女娃不大。”
严军不以为然，言辞凿凿：“年纪小，怎么了，周家妹子做的梅菜扣肉别提多好吃了，肉就不提了，梅菜也好吃。可惜这次没回来。”
说到这里，吃货脑袋都耷拉下来，喃喃自语：“好想再吃上一回……”
严家大嫂被小叔子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忙给小叔子夹了块带鱼，轻声安慰道：“先吃鱼吧，等周家小妹回来了，叫你们会长请你吃饭。”
严主任应变能力强，接受的挺快，何况看到周柏瑜儿子都能创办学生会了，女儿自小聪慧，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想，他对着妻子缓言安抚：“周家女娃子聪明劲估计差不离，他家孩子教得都不错。”
严军吃完饭，喝了碗汤，问严母：“咱家有萝卜干吧？”
“有呀，晒干了，做啥？”
“晚上吃腊肉炒萝卜干，腊肉不用蒸得吃。”严军点名安排晚饭菜单。
这小子，回房拿了一条腊肉拍桌上，手一挥：都炒了，放干辣椒炸炸会更香，用点酱。
他虽然不会做，可也在周家吃过正经的两顿饭，听过周小妹子指导的话，还是有点印象。
严母见那刀肉足有两斤，一餐吃，这老儿子真是败家。余人都服了：刚吃完上顿，就想下顿。
严主任摇摇头，这娃虽护食，倒不小气，只得给他修补：“听他的，送他的东西他做主。”
严母横了丈夫一眼，嘴里嘀咕：“惯吧，你就惯着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