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嫁千金虐文反击(6)
方雯回过头,是一张压抑着情绪的冰冷面容,然而她试图躲避和挣脱的动作,却很明显的昭示着她的不安和排斥。
“放开!”
她冷冷的呵斥着。
已经许久没见她的李凯文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终于,他松开了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只是淡淡的:“你不想谈谈吗?关于你人生未来的事情。”
这话里暗藏的威胁就是白痴也能听明白。
方雯低着头,沉默着,李凯文很有耐心地等着她。而后她沉默着越过李凯文钻进了他的黑色轿车里。
司机在他们两人进去的一瞬间就马上升上了挡板,车子自然装了隔音系统预防有人偷听,这是李凯文找父亲的股东业匡国借的车。
那个老狐狸显然也想在一些事情里插上一脚。
李凯文书毕竟没有白读,他看出对方不一定不怀好意,但一定观察着事情的发展,但谁说不能借力打力呢,互相利用才是生存的根本之法。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上流社会才是最可悲的。
就好像……他眼前的这个少女一样。
没有了庇护者以后,脆弱的只能任凭别人支配。
“好久不见了,李秋莹,我出国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吧,”他俊逸的脸上戴着一张斯文的面具,嘴角淡淡的笑容既不高傲,但也不亲切。他跷着二郎腿,撑着头,上下打量着她,仿佛看到了一只失去巢穴受伤的小鸟。
“小鸟”的眼神有种天然的诱惑,直白且透彻,就好像她已经面对了太多的真实,所以能看透一切的虚伪。
小姑娘精致的面容仿佛人偶,灰色的瞳孔宛若琉璃纯净,浅粉色的嘴唇启合间声若黄鹂:“你想让我替李兰兰联姻还是想让我出具原谅书?”
李凯文不动声色:“我都想要。”
他连遮掩也不屑了。
或者说,他觉得在她面前不需要遮掩,因为李秋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精致人偶。
在来之前,他甚至认为李秋莹可能会因为恐惧而发抖。
没想到李秋莹却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拒绝了他。
他仿佛知道了对方被母亲和妹妹虐待的原因。
因为她敏感又天真,人不喜欢被看破,更不喜欢被说穿。
李秋莹显然这两点忌讳都不知道。
果然,只有残酷的命运才会使人扭曲使人变强。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幼年时期,他也是历经过一件事情之后,他也才逐渐变得开始擅长观察别人,他看透了父亲虚伪而自私的表象,也看透了母亲歇斯底里的残酷,更看透了妹妹懦弱无能的恶毒。
这并不是什么大好事,太早熟会让人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很丑陋。
比如说,他现在就觉得,李秋莹的弱小就是她的原罪。
“我不会替李兰兰出嫁,也不会出具谅解书的。”
车驶出了学校的辅路,开始平稳前行,方雯看着车外给出自己的答案。
李凯文霎时间忍不住笑了,笑她的天真:“你不会?你如果没有谈的打算干嘛要来见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吧?你难道不明白迟早我会继承李家。”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方雯看也不看他,依旧很淡定:“我来见你,只是单纯的觉得无法避开,所以不如面对。”
这个理由倒是成立。
李凯文:“既然你知道不可能避开我不去谈,难道就想不到,我为了我妈和我妹,会对你做些什么?”
方雯终于回头看他:“哦,做些什么?”
李凯文眯着眼睛:“你应该不会真的那么天真吧,我妈骂人可是很恶毒的,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
他冷笑着,一脸邪佞,带着逼人的戾气,但在方雯眼里只显得猥琐。
“怎么?”她十分淡定的反问:“你要把我关起来还是把我送到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去?”
想犯法是吧?
她虽然声音不大,眼神却嘲讽十足。
李凯文一下子有些恼火了,他直接上前一步拉住她脖子上的丝巾,把她像个鹌鹑似得扼住脖子提前来。
“李秋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呃!”
方雯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李凯文突然探头俯身下来似乎想要亲她,方雯早就防着他,猛然使劲直接晃动书包一把砸在了过去。
狭小的空间内,李凯文被砸的一懵。
车子忽然车速减慢,司机紧张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李少爷,你没事吧?”
方雯趁机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李凯文连忙去追,但黑暗之中,街上灯火辉煌,人影重重,方雯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雯打了辆车到上次住院的市一医,瘸着脚,一走一拐的进了门诊。
她看上去人很狼狈,脖子上的丝巾被扯烂了,裙子的领口的扣子也掉了两颗,膝盖上摔的青紫,还在流血,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她这个样子很难让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门诊路过的人无不朝她投以注视,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拍照。
方雯直接走到前台想要登记,一个年轻的护士已经快步推着轮椅过来了。方雯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不需要排队吗?我只是小伤口。”
护士:“没事的,你不用排队,我带你去里边找休息的那个医生。”
方雯走路实在太痛了,听到她这么说就乖巧的坐了上去。
护士从门诊拿了一张登记表就带着她往一个关着门的内科急诊室104走,她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医生背着她们匆匆穿着白大褂。
他留着一个稀疏的平头,带了个大黑框眼镜,脸上看上去皱纹不多,四十多岁出头的样子。
方雯看着看着忽而觉得眼熟。
等到医生转过头来,正是上次秦挚带他看的那个医生。
方雯:“……”
果不其然,医生态度很好很和气,让护士给她膝盖和脚踝做消毒,然后在一旁给秦挚打电话。
此时刚好八点半,秦挚估计是在加班,接到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
“小姑娘。”
医生非常和蔼,一点也不凶,就是比较爱追根问底:“你说说看,你这个膝盖是怎么弄的?”
熟知最近的法律的方雯当然知道新出的规定要求未成年人身边一切团体、组织和个人都有责任上报关于未成年人受伤事件,特别是家暴。
但有的人并不愿意招惹是非,这个中年医生显然不在其列。
态度很好,但也很坚定,方雯一开始说是自己摔的,他就笑眯眯问:“怎么摔的?被人推得还是有人追你你吓得摔的?要说实话哦,一会儿警察叔叔就来了。”
是真的难缠。
上次方雯光顾着难受了,还没看出来他原来脾气这么执拗。
“是有人追我摔的。”
方雯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她很肯定即使说了实话这件事情估计也没什么结果。
毕竟这点小事,显然暂时还不足以拿李凯文怎么样。
秦挚目前已经提交了何芳案件的证据,而且也在想办法提起诉讼,但李凯文找的律师也很难缠。
这个时候,方雯有点不想给他添麻烦。
饭要一口一口吃,人也要挨个挨个解决。
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关键,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想到会遇到熟人医生。
有了家暴的阴影在前,她就是说自己这样是自己平底摔的,也没人会相信吧。
“小姑娘啊,没事的,不要怕,有什么事情警察叔叔会帮你的,等会儿你实话实说就好。”
她觉得医生执拗,人家医生还觉得她顽固。
劝了半天,她全程走神,一言不发,看上去就像是防备着谁似得。
她的膝盖伤口看上去严重,实则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只是下蹲和换药可能会比较麻烦,看上去不严重的脚踝扭伤反而伤到了肌腱,有一段时间不能随心所欲了。
毕竟是从行驶着的车上跳下来来着。
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半个小时左右,秦挚也到了。
他难得是孤身一人,今天没有穿警服,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显得身姿笔挺,气势凌厉。一进入房间存在感就很强,逼得方雯有些不敢看他,只能坐在椅子上装死。
医生迎着他带出去说了几句,然后他一个人回来了。
这个点了,再加上连续工作几天,他那张深邃冷厉的脸上也有了疲惫之色。他走过来,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苦口婆心,只是蹲下来,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膝盖上的伤是落地的时候磕的,一只脚扭伤是因为落地后马上就开始起身崴的,但领口和丝巾……
他看的很细致也很认真,冷厉的脸上是严肃的神色。
好像她是一具尸体,而他在研究者案情。
本来对车里发生了一切都只是觉得傻逼的方雯突如其来的感觉到了一丝羞耻,她不愿承认,但纯粹是肉身上的恐惧令她开始颤抖。
她一直低着头,秦挚蹲在地上却和她几乎齐平。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秦挚喊了她一声:“李秋莹……”
这个喊声刹那间和之前李凯文扑过来的时候重叠了,回过神来她已经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李秋莹!”
这个声音听上去有点生气了,秦挚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扶住她低垂的脑袋,让她抬起头来。
“李秋莹,不要怕,告诉我你从谁的车上跳下来的?”
方雯脸上不自控的闪过慌乱之色,秦挚就知道他猜对了。
秦挚神色难看起来。
正慌乱的方雯诧异的看着突然站起来脱衣服的警察叔叔,突然被一件厚重的西装外套从背后给裹住了。
一丝温暖袭来,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
“没事了,你把事情说清楚……”
秦挚知道这孩子的性格非常固执,脸色严肃,正要劝她,方雯抬起头眼泪婆娑的看着他。秦挚一下子就没办法发火了。
他应该理解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没有办法都是又惊又怕,他不该这么着急想要逮住对方,把这点给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眼把自己眼里的自责压下去。声音一如之前最开始救她的那晚平和:“那人是谁?”
方雯觉得难以启齿,慢吞吞的说了:“是我表哥……”
表哥?
秦挚脸色更加阴沉,哪个王八蛋表哥,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做这种事情。
“就是我伯母的儿子,李凯文。”
秦挚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恼火,什么归国精英青年才俊,都他妈是一路货色,人渣一个。
方雯眼泪在眼眶要掉不掉,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她连忙擦掉眼泪,低下头情绪低迷的把整个事情叙述了一遍。
秦挚面色严肃的听完,方雯最后还补了一句:“我拍了视频。”
秦挚听的一愣,脸色古怪:“什么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