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七 磨人的等待
夜，很静。
一轮明月从东边升起，很大很亮。
今晚是个满月，山峦大地都照得很亮。
白天一直吹着的北风渐渐的小了，最后完全没了。
摇曳的树枝也都静了下来。
几日的大战，早已经打破了山川间的宁静。
今天晚上算是这几天最安静的，只是偶尔，还有稀疏的枪声响起。
马占山连晚饭都没怎么吃，喝了一碗大茬子粥，就屋里屋外不停地进进出出。
每次出到屋外，都拿出手来试试风向，然后摇摇头，一转身回到屋里。
一帮子参谋、卫兵大气不敢出，都躲得远远的。
马占山那长长的马脸都能拧出水来，没有人这么沒眼力架。
傅左义稳稳地坐在哪儿，脸色平和，不急不躁。
可是，一直不停地喝水，一大缸子水很快就喝完了。
看看缸子里的水沒了，一个参谋提个暖壶，轻手轻脚地给她加满。
马占山在旁边看着，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窜起。
“都啥时候了，还在这装，真以为你是诸葛亮？能掐会算！”
眼不见，心不烦，
他起身站起，蹬蹬蹬又冲出门外，锃光瓦亮的马靴发出沉重的响声。
伸出手来试试，别说风，连露水都没有。
“唉！”长叹一声，又慢慢的走回来。
来回折腾了半天，肚子里那一碗粥早消化了，开始咕咕叫。
“嗯哪！那谁，去伙房给我拿俩馒头！”他一指旁边的一个小参谋说道。
“是！”小参谋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马占山心里开始打转转。
“风是停了，实在不行，把持种弹直接干过去算了！……”
可一转念，又头疼，这一个山头挨着一个山头，炮兵肯定没法用，人工估计也送不上去。
大晚上的，东瀛军阵地肯定防守的严。
唯有刮南风，把东西往半山腰一放，就擎好吧！
可这该死的南风，到底来不来？
回到屋里，小参谋已经屁颠屁颠地端来了个食盘。
食盘上放着两个馒头，还有两个鸡蛋，外加一听牛肉罐头。
马占山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叫你拿俩馒头，你就拿俩馒头得了。谁让你拿鸡蛋、罐头的？不知道现在后勤紧张吗？就整这些没用的，端回去！”
他突然变了脸色，怒气冲天。
小参谋愣了，脸色变得煞白，站在那里身上都开始哆嗦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刚刚进伙房，本来就是想拿两个馒头的，结果伙夫听说是拿给司令员的，二话不说，抓起两个煮鸡蛋和一听罐头，装在一起让他带过来了。
小参谋也没多想，他知道马占山晚饭就喝了碗粥，现在肯定肚子饿了。
没想到的是，劈头盖脸挨顿骂，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傅左义知道，老马这是心里急，小参谋这顿骂挨得有点冤。
他放下手里的水缸子，起身过来了。
“司令，身体要紧，你晚饭吃得少，这些东西你先吃着，剩下的让他们再端回去！”傅左义打着圆场。
马占山骂了几句，心里舒坦点了，也就借坡下驴。
他一把抓起两个馒头，然后说道：“够了，其它的端回去！”
小参谋畏畏缩缩地上前，把鸡蛋和罐头拿走了。
“司令，你吃个鸡蛋吧？”傅左义试探着问道。
“不吃了，留下给兄弟们吃。”马占山嘴巴里嚼着，含混不清地说道。
三下两下，两个馒头进了肚，又咕咚喝口水，用手抹了把嘴说道：“老傅，你看这风能不能来？”
“没问题，差不多！”傅左义心里也是没底。
他可不是诸葛亮，能掐会算，呼风唤雨的。
“这要是没风，也只能硬干了！”马占山眼睛里露出了坚决。
他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关键时刻，部队伤亡大点也要干。
“等等，过了十二点，再不起风，我们直接动手！”傅左义也下了决心了。
岫岩县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占领之后，直接威胁到安东的东瀛军，也能切断东瀛军乐逃之路，聚而歼之。
他们已经接到了刘大双的命令，对东瀛军必须全部、干净、彻底歼灭。
抚顺等几个城市的状况，他们也收到了通报。东瀛军撤出之前，炸毁、烧掉了大量建筑设施和粮食等生活物资。
这一次刘大双是真的怒火冲天了，直接命令不要俘虏。
他在总参谋部待过，知道刘大双的脾气，轻易不会发火，对人向来都是比较温和。就算对敌人，只要你投降了，也不会虐待。
这次下这样的命令，实属罕见，也看得出，他的心里是多么的愤怒。
月亮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地挂在半空。
阵地上的枪炮声也慢慢的平息了，保安军停止了进攻。
大地山川一片寂静。
指挥部里也是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静地等着。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气温下降了好多，能够感觉到一股股凉意袭来。
慢慢的，凉意变成了凉风，而且越吹越急。
“起风了！”马占山脸上露出了喜色。
三步两步，冲出屋外，用手试了试。
“哈哈哈！天助我也！”马占山哈哈大笑，声音震彻四野。
“给各部队发令，开始攻击！”傅左义及时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指挥部里忙了起来。
电报机、电话机都响了起来，一条条命令迅速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