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需要全部改的

    我淋着毛毛雨到了站台。边上的座椅上都是黑色的灰迹。我没能撑住疲惫，还是坐了下来。坐立难安。车还有到，雨越来越大。约莫半个小时，司机打电话跟我说，他在路上出了点状况，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过来。我挂了电话陷入更深沉的疲惫和烦躁。

    我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看了看成分表，吃了一块，又塞进包里。我把手伸出去在雨水里洗了洗，用纸巾擦干。拿出手机，随手打开了几个软件，看了一眼又塞进包里。有个未接电话，差点漏掉。是昨天刚联系过的上家公司的同事。

    “今天你是要去安溪吗？”

    “是的，我已经出站在等司机。”

    “我也在安溪，今天可以见面吗？”

    对方这么说，让我觉得很意外。我们并不是很熟悉。只是从同一家公司离职之后关于前雇主的八卦聊过几次。

    不过见面也没什么问题，我回复了，并把落住的地址告诉给他。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个小时。我在这个车站已经等了一个小时。这段空白的时候让我觉得无所事事却很舒适自在，雨水偶尔会打进站台里，还会把地上的泥水溅到我的鞋子。“洗干净就可以了。”我在心里这么想着，像是在宽慰自己，也像是在和自己讲解。

    我正打算把电脑拿出来，稍微整理下新的修改意见。司机打开车门下来，提起我的旅行箱就放进了后备箱。我见他把后备箱合上之后打开后排的车门，坐下。

    司机确认了目的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多说话。车子从站台前的主路一点点开进一些狭窄的通道。我靠在车窗上，回忆起上一次，一个人也是在类似的天气，坐在大巴车上，车上都是同事，他们喊我打牌，我说我晕车，没法在车上动脑子。我们玩个简单的游戏

    我在后面很快就睡着，直到他叫醒我。我下车看见，雨已经停了。丁爱站在酒店门口，也看见了我。

    丁爱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安排些什么情节。后面的故事要怎么继续呢？我简直是个傻子。这个时候安排了这个人物出现实在是莫名其妙。他们之间要发生写什么故事才够吸引

    我蒙了。

    天啊，我怀疑自己的根本不适合干这个。

    我走到阳台上，对着晾晒着的湿漉漉的衣服叹了口气。

    电话响了，没站多久。我走回屋里。

    是耳东陈打来的电话。上次饭局结束时，她要了我的号码，说是想问我些关于养猫的事情。

    我们的猫，我们说起它的时候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它。虽然它已经离开家有四五个月之久，但提起它的时候还是会把它当做我们的猫。

    我们的猫是在路上捡到的，小小的。我以为当时的它只有一个月大，后来随着饲养它的过程对猫不断的了解，我们重新推算它来到我们家时差不多两个月大。

    两个月大的它是已经很讲究的猫了。我们印象很好，很快为它添足了装备，让它无忧无虑地长大。

    在它六七个月的时候，它从大门跑到一楼，蹲在楼梯间。一楼棋牌室老板也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我们家的傻猫第一次出门碰见比它大只的同类生物，心中胆怯，在一堆杂物里拒不露面。我们找到它时也带它正式认识了一楼的老板娘和她的猫。

    之后，经常听到老板娘说你们家猫又跑出去，跑出去又跑回来之类的。

    有时候我摸着它，它眯着眼睛发出声音，这瞬间我觉得它太可爱了，我简直想把它抱在怀里。当我产生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从左边到右边的闪过，它都会察觉，并抬起它的前爪妨碍和阻止我。所以我没有跟它很亲近。它也对我爱搭不理。

    我们之间一度保持着一定的安心距离。清理猫砂也是觉得是在打扫家里的卫生顺便做的事情，它偶尔跳到我的背上，我也不会觉得是它的撒娇，只以为是闲逛时短暂的歇脚。

    它离开的那天，我在卧室的旅行箱、床底、餐厅的柜子下面、阳台的洗衣机后面，反复地叫着“傻猫、傻猫”，一直没有回应。

    我赌气它一个礼拜就回来了。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楼下车棚到处都没再见到它。

    很快，下了场雨。有人跟我说，猫循着气味回家。这场雨把味道都冲散了，它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直到现在，我终于死心了。

    “喂，在家吗？”接通电话那边传来耳东陈的声音。

    “在家。”

    “我想现在去你家找你，你那方便吗？”

    “可以。”我环视了屋子的情况，不算太乱，我也没有特别好的灵感可以继续写下去。

    约莫半个小时，她就到了。

    “我今天上午在家做的蛋糕，顺便带来你尝尝。”

    “谢谢。”我接过来放到餐厅的桌子上，顺势打开包装，放在新买的白色盘子上。

    从水壶里倒了两杯热水，递了一杯给她。

    我们面对面坐了很久，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没有追问。

    终于，她说“你电话响了。”

    “噢。”

    是工作电话，我拿着手机去阳台聊了大概五分钟。

    再次走进餐厅，重新坐在她对面。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说“你有事的话先忙，我可以自己待着。”

    “那你在这坐会，我有点事情先处理下，你有事的话就叫我。”

    我回到电脑边坐下，弓长张刚电话要我把下个月的定稿发给他。邮件发出之后。我在桌边坐了很久，她一直没有进来找我说些什么。

    我虽然好奇她来我这所为何事，但我不想提出这个问题。我暂时并不想走出去餐厅聊天，我窝在椅子上，空想了很久。

    她留了张纸条写着“打扰了。”便走了。我把纸条夹在餐厅杂志里。带了杯水去电脑边上，又坐了一会。

    “还是给她回个电话，表示她带蛋糕过来的感谢。”我在心里这么对着自己说。

    我走到阳台，拨通她的电话。

    “喂，到家了吗？”

    “到了。我见你在忙，没打招呼就走了，不好意思。”

    “是我才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话这么说，但我并不觉得她来是有正经的事情找我。

    “没关系，我也没有特别的事情。”

    “嗯嗯，那你之后有事情再打给我，我近期都不会很忙，应该会有空。”

    “好的。”

    挂了电话，我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会。拉开玻璃窗，傍晚的凉风带着楼下餐馆的油烟味道飘过来，让我觉得有点饿了。想起她带过来的蛋糕，我走到餐厅，就着一杯热水把它吃掉了。

    甜甜的，治愈人心。

    尽管我已经摆脱过去关于“难题自己尽量解决”的单纯想法，我认识到在人这一生中，有人帮忙开导解决困境是可以获得新生的事情。但我并不是很有把握，自己是这种可以在困难地方给予帮助的人。所以我并不主动去探听她的事情。昨天回顾这些年我常常试错，希望通过头破血流的经验，跌跌撞撞间惊喜碰到正确的选择，时至今日，我发现并没有安排给人类正确的选项，只要适合的选择就可以安稳度过这一生。

    平静地过了几天，没有人打电话找我，我好好休息了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我没多想，只是希望可以将手头的工作赶紧结束，好好放松一次。像现在这样，不管怎么阻止自己，都会想到工作没有做完的事情。

    我从外面回到家里，在楼下吃了饭上去。还没到六楼，我就气喘吁吁。在门口喘了口气，拿出钥匙，在门口换了鞋子，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接着去厨房洗了洗手。

    回到卧室，换了睡衣，扑倒在床上。“好舒服，要是一直这样躺着就好了”、“我可真是消极”，想法一个个的冒出来。我在床上翻了个身，仰面对着天花板上的灯，一瞬间睁不开眼睛。

    闭上眼睛，想起多年前刚决定要写自己的书的时候，朋友说你做这个不行，不合适。当时听到这句话，差点哭出来，如今回头看，当时要是听他的了，现在日子也许会开心点吧。

    最开始单纯地想着自己每天写点什么，就当日记一般，就算是记流水账吧，当做自律的一种，会坚持下去的吧。

    木子李回来了，作为我的室友，她朝九晚五的上着班，我会在特别沮丧的时候非常羡慕她，即使当她在吐槽同事小心眼给她穿小鞋或者领导不开心冲她乱发脾气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极其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她。

    这里两室一厅的房子，我租下来之后为了节省开支，便打算租出一间小卧，不久她打电话说要看房。看房那天，她和一个比她好看的姑娘一起来的。“卧室不算大，恐怕只能住一个人。”见面的时候，我说道。

    “她是来陪我看看，我一个人住。”她接着就回我道。

    截止到昨晚九点钟，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我以为当天会这样结束，我的心中没有悔恨和痛苦，焦躁和忧虑也都远离我。我向往的生活本就该是这样的一天。

    我们在晚饭之后走在街上，时间慢慢越过九点一刻。闲聊中说及他的生日。

    “我今天给你看好了蛋糕。”我本以为他会饶有兴致地向我问询，便故意没有细说。不料他直接回绝了我，向我说道：“今年生日不想吃蛋糕。”我有点失望，但没有多说。

    我们继续不定向的走着。

    “我想吃冰淇淋。”

    “哪一家”他向我问道。

    “上次那个吧。”我回复了他。

    他带我走向店家，点了份爆芋泥雪糕杯。

    我们坐在靠路边的桌子上，店员把雪糕杯递过来。我最爱的芋泥贴在杯壁上，芋圆零落在冰淇淋的上面，我用勺子盛起这一切，放到嘴巴里，脑袋里无数只小蝴蝶都飞了起来，立刻我想让他吃到我热爱的这个食物。

    “我不吃。”他拒绝了我。

    不对劲，出门后这一切看上去都不正常。平常他不会拒绝的。我们一直共吃一个冰淇淋，一杯奶茶，一个汉堡。他对于这些垃圾食品，偶尔的欺骗补偿餐异常期待。今晚他连续的拒绝让我联想到他昨天晚上提到的今天早上要称一下体重的事情。

    我大概明白了，今晚他从始至终就没打算陪我吃冰淇淋。我说吃，他便买给我，不阻拦。他企图让我一个人吃完这一整杯冰淇淋，让我独自胖。

    在洞悉这一切之后，今天一切的美好都黯然失色，我十分低落。暗自懊悔自己的贪嘴，不该有这种报复性的口腹之欲。我一边责问自己的同时一边企图宽慰自己。但如果事前知道这一切，我可能还是会吃这个冰淇淋杯，我深陷芋泥不能自拔，每个带芋泥的产品我都想尝试。可今天他自律让我反思。或许我不该执着于市面上的芋泥混合产品。我想换个健康的方式吃到它。我打算尝试自己做做看。

    准备：荔浦芋头1kg，紫薯200g，牛奶300ml。自己在家做，我想尽量少添加。至于食材的量，可以多试探几次，调出适合自己口感的比例。

    其次：将芋头去皮，和刚刚去皮的紫薯一起上锅蒸，蒸好取出。放入料理机，加入牛奶，打至颜色均匀怡人富有食欲倒入容器。冬天可以将牛奶加热后倒入，暖暖的，很好吃。

    之后：用最喜欢的那个勺子挖着吃，会更让人快乐。剩下的可以放入冰箱冷冻室据说。我没有剩下过，所以口感会不会被低温影响尚未求证。

    最后一点尝试：早上夹在面包片里超级好吃。“估计夹馒头片也好吃吧。”我这样想着。

    “嗯嗯”

    她看了卧室、卫生间、厨房、和阳台，在客厅里转了很久。确定了租金，她决定第二天搬过来。

    她搬过来之后，我们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接触。我们各自的表现依然像是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