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 章 再次偶遇
窗外风声渐息，雨声若有若无。
有人要去锻炼吗？
没人回答我。她们发疯似的献出全部能量，精疲力尽，而睡神趁虚而入，把她们拉入到梦乡。我辗转着，小心翼翼从两个身体包围间滑出，她们昨晚一定没有睡好，在我无法入眠的时候，她们也难以入睡。
好好睡吧，亲爱的姑娘们。
我挨个轻轻吻着她们汗湿的额头，独自走进浴室洗澡换衣服，我决定先去跑步，然后回来为她们做一顿king的早餐。
被雨水冲刷的街道一尘不染，我慢慢向河边跑，一路小心避开积水，天空还有雨滴零零星星，但举目远眺天边已经微微发红，看来这场雨即将结束。
为了避免昨天那种被围观的局面再次发生，我有意穿了一件短袖连帽的运动服，拉低帽子闷着头顺河边一路小跑。对于真正喜欢锻炼的人，尤其是迷上户外运动的，一旦习惯了运动所带来的种种乐趣，天气已经变得很次要。河边跑步的人似乎一点也没减少，不断有人超越过我，也不断有人迎面跑来。我始终看着地面，逐渐加快脚步，跑跑走走，再抬头时我惊讶的发现到了一座熟悉的桥头。
我来到昨天早餐店门口的那座桥，远远就能看到那家餐馆，门口已经摆上桌椅，遮阳伞也撑了起来，这可真有点鬼使神差，我不自觉就望向那张桌子。
现在还不到7点，根本还不到吃早饭的时间，椅子上空无一人。
喂，你好。
我微微有点分神，一个脚步声停到我身后。我扭脸看去，一个女孩看着我，她一脸笑容。
她是书店那个姑娘。
你好，早上好。
我连忙回应。
真巧，我就觉得今天能碰到您，几点出来的。
她很大方，一面上下跳着活动身体，一面问。
我看看手表。
是啊，真巧，我六点多出来的。
那你跑了有一段时间了，还跑吗？还是准备。。
她摆了个架势，笑着说。
今天不练了。
她有点失望。
你瞧，我今天专门带了手机出来的。
她扬起手臂，上面是一个臂包，装着一部手机。
我笑了。
咳，我有什么好拍的，我就是闹着玩。
我摘下帽子，刚刚一阵疾跑，这会停下，就觉得全身热气都涌上来。
你们东方人都是那么谦虚。
她咯咯笑着。
我想和你合个影，行吗？
女孩大大方方，我自然不能扭扭捏捏。
好，就在这吧。
看得出她对我很有好感，我们拍了合影，她扬扬手臂和我道了声再见，就继续跑步去了，我在原地活动了一会，重新戴上帽子，准备一口气跑回公寓。忽然，一阵摩托轰鸣声传进我的耳朵，远远就望见一辆哈雷飞驰而来，而骑士正是那个陌生的女人。
她昨晚一样的打扮，唯一区别就是她的脸不再画的像个艳鬼，而似乎是一张素颜，嘴唇有正常的粉色，隐隐有点苍白。我们隔着一条街，她根本没有往这边看。她停稳车，用后脚跟踢开脚蹬，轻盈跳下巨大的哈雷，摘下头盔夹在腋下，挺胸抬头，大步向前，略显蓬乱的金色卷发轻轻飞舞，路上的积水在她皮靴下溅起水花，而她却满不在乎，即不躲避也不跨过。这一系列动作令人赏心悦目。这个神秘的陌生女人就像从一张电影海报走出来的人物，每一个动作都帅气潇洒恰到好处。
但她似乎满腹心事，脚步开始略微匆忙，但很快变得十分犹豫。她走进餐馆，不到一分钟就重新走出来，四下张望，虽然大墨镜遮掩着她的眼睛，看不出表情，可也能看出来她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们是路人甲和路人乙，这里不存在有刻板偏见。我无意和她打招呼，低下头整理好鞋带，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传来一声尖利而刺耳的急刹车声，这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只流浪狗与一只流浪猫追逐着横穿马路，导致一个出租车猝不及防，湿滑路面让他的车失去控制，几乎横到马路中间，幸好现在街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才没有酿成车祸。司机跳下车，挥舞手臂，愤怒的喊叫，但两个肇事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骂了，你该庆幸自己多么走运。
我看着那张脸色难看，睡眼惺忪的面孔，心里暗暗想。正要收回目光，却与远处一双蓝眼睛碰到一起。我是那么确定，因为眼睛的主人正从墨镜上面，一眨不眨盯着我，虽然我们隔着一条宽阔的大街，我也能看到那双眼睛迸出一丝火花。是惊喜？是惊吓？还是忧伤与恐惧？这些我全然不知，并且我也无意探究，我只是朝她微微点点头，而她张着嘴，像要说什么，一辆庞大加长的绿色垃圾车轰隆隆驶过，她被完全挡住。
我根本没有期待她会过来，一点点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担心她会过来。她和我不在一个世界，这个无关于道德价值取向，人人都有选择过什么样生活的权利，她选择一个可以陪她游戏的玩伴，排解寂寞，消散烦恼，这说起来荒唐无耻，可是比起来世界上的荒唐的人荒唐的事，这又那么微不足道。如果说荒唐，我岂不是更加荒唐吗？她付出了金钱，排解了寂寞；我付出了感情，排解了寂寞。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
因为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们都怕寂寞。
但她一定是在找我，当车辆驶过，我看见一个身影急急奔向我，毫不掩饰她的迫切和喜悦。
hi，早。
女人摘下墨镜。
早。
我礼貌回应。
你天天都跑步吗？
差不多，你来吃早餐？
恩，他们还没开始营业？
哦，这家饭菜不错。
我抬手看看表。
估计马上就该营业了，你再等一会吧。
一起喝杯咖啡吧，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你。
女人说。
不用谢，我还要回去做饭，改天吧。
我坚定的拒绝。
好的，那改天联系。
我点点头，心想联系什么，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电话也没有，联系个鬼啊。
再见。
再见。
我大步跑开，等我再次回首，她还站在原地，我向她挥挥手，她也挥挥手，可是双脚却一动不动。
从易北河面吹来一阵狂风，它奋力撕裂了云层，神圣的太阳瞬间出现，射出万道金光，而其中一道竟然那么神奇，仿佛在黑沉沉的舞台上亮起一道灯光。它直射下来，把女人映照其中。她美丽而孤独挺立着，长发在风中如同金蛇狂舞，她望向我，蓝眼睛烁烁摄人心魄，像天空一般的湛蓝。但我能清楚看到那里有阴云密布，悲哀的，无奈的，全世界的忧伤都比不上她此刻给我的难过——那是奋力挣脱沉沦而不能自拔的忧伤，那是身处冰冷黑暗而渴望温暖光明的悲伤。
刹那间，我震惊到张口结舌，犹如石化。
这是来自神殿的女神？还是被女神咒诅的最可怜的妖怪？她为什么那么哀伤？而她的哀伤来自何方？是什么样的经历才积淀出那么让人难过的痛苦？
没有答案。
因为她已经离开了，哈雷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在太阳又一次主宰了世界，光明战胜了黑夜之时她却风驰电掣而去。
或许我太冷漠了，或许啊，真的是刻板偏见，或许我以为不是。她想诉说却被我无情拒绝，她该有多么伤心？这感觉真的让我沮丧，我知道我一定是错了，有这样悲伤眼神的人绝不是邪恶的，可是，我拒绝了她的求援，冷冰冰而厌恶拒绝了她。她该有多么难过？
我从这一刻惊觉自己本质就是一个魔鬼，没有同情心，自私的，只顾贪婪的占有却不付出，沉溺于欢爱，拿邪恶眼神看世界的魔鬼。也许从小的孤独封闭是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或许我只是以此为开脱逃避的借口。我以为我在慢慢改变，可实际我在原地踏步。我是真的需要好好思索一下，改变刻不容缓，不能再这样下去，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有四个爱我的女人，她们需要一个充满温暖，充满力量的人，勇于改变自己的人，而不是一个魔鬼，一个只能带来眼泪和悲伤的魔鬼！
我真的有这种勇气吗？大闹天宫的勇气？
没有答案。
但我一定能找到这个答案！因为我有她们，她们是如此宽容，纯真，智慧和勇敢，总有一天我的信念强大到足以移山倒海，我会杀死恶魔，拯救自己。
我慢慢往回跑，没有停步，直到双腿酸软再也跑不动，我停下来气喘吁吁，四下不停有锻炼的人跑过，我低着头调整呼吸，一个又一个想法闪过脑海，爱情，婚姻，家庭，生活，每一样都需要认真考虑，精心对待。至于其他方面，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在不惹那种情感麻烦的前提下，我也需要放开心胸，尽我所能去结交朋友，帮助朋友。比如今天这个女人，如果有机会再见面。。。
我还是有些犹豫，就像我第一次见她，她推开头盔面罩那一瞬间，我心神不宁，我真的对这样的女人天生恐惧，只希望她只是想找人倾诉，而不是扰乱我的平静。但愿如此。
一阵急促脚步声之后，我的肩膀一左一右被人用力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发什么呆？
锻炼也偷懒！
两个欢快而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
啊，你们怎么来了？
小仙女和小妖精站在我面前，她们居然没睡懒觉，这可真叫我惊喜。
嗬，我们怎么不能来，你不欢迎我们？
小妖精拧着眉毛。
怎么敢啊，我刚刚还在想你们，嘻嘻。
你看他嘴多甜，哼哼，是不是怕我们影响你约小姑娘啊。
她的嘴一向刁钻。
哎，你要干什么？疯了，这是大街上。
我才不管这些，一把抓住小妖精，飞快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另一个吓得要跑，却被我另一只手牢牢拽住，不由分说也吻了一下。
你啊你啊，真是疯了。
两个女人同时羞涩得脸都红了，她们四下看着，急忙挣脱开。
坏蛋！
小仙女跺着脚说。
我笑嘻嘻不说话，看着她们。两个女人都穿着半截紧身运动背心，酥胸半露，小腹平坦，运动短裤下双腿修长，她们一个比一个苗条丰满而迷人。
我的眼神让她们更加羞涩。
不理你了，我们去跑步了，再见！
她们对视了一下，扭头就跑。
哈哈，早点回来啊。
你不许走，等着我们。
两个女人同时回头命令道。
啊，好，好，好。
我满口答应。
等到她们跑了一圈回来，我们三个回到公寓。公寓里静悄悄的，看来那两个女人还没起床。小仙女忽然就似笑非笑，而小妖精则挤眉弄眼。
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不害臊，还敢问！
小妖精说。
你们去我房间了？
我故意问。
去了。。。没有啊
小仙女不小心就说了实情。
小妖精叹了口气，瞅了她一眼。
我们去游泳，你来吗？
她对我说。
好啊
我拉住她们，不让她们回屋，直接往楼上泳池走去。
走啊
两个女人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两个人同时扭了我一下，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没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泳池。她们一定会来的。
没有几分钟，两个女人手拉手出现，清晨阳光明媚，照耀着她们。她们穿着长浴袍，黑色比基尼泳装。她们脱下浴袍，伸展运动，向我展示她们近乎完美比例的身材，但她们就是不肯下水游泳。
你们在干嘛，下来啊。
我迫不及待想跳上岸，但自己的冲动还是多少有点让我难堪，而她们心知肚明，就是不走近泳池边。
我们是来晒日光浴的。
小妖精吃吃笑着。
啊，什么意思？
小仙女的脸早就红成了大虾米，她几次想转身回去，可都被小妖精扯了回来。
我感到迷惑不解，她们嘀嘀咕咕，好像相互怂恿，又好像是相互鼓励，我有点不耐烦了。
喂，你们两个到底干什么啊，快点，游一会我们要开饭，你们都不饿吗，再不下来我就走了啊，好饿啊。
我皱着眉头。
两个女人相互望望，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但神色中还有些巨大的好奇。她们手牵手小心翼翼走进泳池，就像在做某种实验一样，疑虑，羞涩，不安却又十分期待。
搞什么名堂？
我心里暗暗想着，不由分说就扑了上去。
快说，你们两个打什么坏主意，你别跑。
我把躲闪不及的一个女人扑入水中，另一个则飞快的游走，但是眼睛却低头盯着自己，根本没去看我们嬉戏亲昵。要知道海是无边无际的，它没有彼岸，只有烟波浩渺奇幻美妙的远方。我顾不上注意这两个奇奇怪怪，举止失措的女人，一时间心神摇曳再也难以自控。
她可并不知道，我貌似大胆粗野实际上也心有畏惧，不是因为羞耻心而是因为她让我心生怜悯，其中重要的原因她蓝眼睛里露出哀求之色，和那个陌生女人的神色竟然重叠到了一起，这让我突然觉得很害怕。这感觉非常不好。
那你告诉我，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微微放松了对她的束缚。
小仙女大口喘着气，她没回答我，而是低头去看自己，难以克制发出一声惊呼，而与此同时，离我们不远的小妖精也发出了一般无二的惊呼。我被两个人吓了一跳，扭脸去看，小妖精满脸通红，本来是一大半身体都在水面上，发现我扭脸看她，就抱紧肩膀，呲溜滑入水中，只露出一双不停眨呀眨的大眼睛。等我不明所以又转回头，小仙女一下抱紧我，把脸埋进我的胸膛，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你们。。啊。。上帝，你们。。。
片刻之后，我看见两个如初生婴儿的她们，这才恍然大悟，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认为世界是疯狂的，那它就是一座疯人院。
她们有备而来，这个心思如何产生不得而知，命运使然还是挑战尊严都显得微不足道，她们对我全身心的怜悯关爱更令我感动不已。男人易于冲动，貌似坚强实则脆弱，天生的身体缺陷别说对付几个女人，就是对付一个也力不从心，难以为继，更何况她们一个赛一个如花似玉，她们所拥有的武器能够让我彻底毁灭，她们更清楚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出院那天，我从早到晚和她们分别欢爱，就算我是一支华花郎，但风一阵强似一阵，再多的种子也会被吹成一根秃枝。我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到了我如愿以偿，把她们都娶进了门，四个妻子天天都要来这么一遍，这就不是喜剧而是悲剧了！
她们是精灵，智慧非凡，从一开始她们就知道绝不能发生这种悲剧，羞耻在爱情面前真的微不足道，所以她们牺牲了尊严，委屈求全，下定了决心结伴而来——这真是让我无比汗颜，如果我真是monkeyking就好了，拔下几根毫毛，迎风一吹。。。。。。
可惜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却贪心不已的平凡男人。
我怎么能辜负这些为了我做出如许牺牲的爱人们——或许在另一个纬度的世界里，我不是个凡人，而是一个神，像宙斯那样——这可真是异想天开的狗屁幻想。
一念至此，决心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