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章 一个幻梦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整装待发。

    酒店提供免费的脚踏车，侍者递给我们一张线路图，告诉大概的路程时间，又热心的告诉我们最热门的景点和美食。我们道过谢，沿着湖边，开始真正的德国旅行。对于想要了解一座城市，坐旅游大巴是非常差的形式，最好的还是步行，慢慢走，慢慢看，可是那对体力的要求太高了，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一天走下来身体会受不了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变成骑车，既能节省体力，又可以深入大街小巷，在无目的漫游中，不期而遇一片美景，一座城堡，一方美食，旅行变得充满未知的乐趣和新奇。

    汉堡作为德国第二大城市，仅次于柏林，面积很大，景点也很多。我们时间比较充裕，所以一点也没赶时间，走到哪算哪。说实话，对我而言，那些最漂亮的建筑也顶不上自然之美，对汉堡而言，阿尔斯特湖才是我最迷恋的景色，如果不是考虑到要带姐妹两个多看看城市，我宁愿捧一罐德国黑啤，静静坐在湖边，看碧波荡漾，日出日落，风云变幻。

    看着她们时而跟在我身后，时而又赶超我，像两只快乐的小鸟，我忽然想，再美的景色如果没人分享，恐怕也会索然无味，再香的美酒假如只能独饮，就会变成愁肠满腹。我是个孤儿，有幸和她们这对孤儿在尘世相遇相依，该是多大的幸运，多深的福分，我绝对不能让幸福从我手中溜走，绝对不能！

    在湖边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姐妹两个去拍照留念，三辆脚踏车并排而立，近处野草野花丛生，远处蔚蓝的湖水飘渺，白云依依，蓝天如洗。我心中感慨万分，我把三辆车紧紧贴住，脱下外套将横梁束在一起，从几个角度拍照。

    两个女人回来，正好看见我这么古怪的举动。

    你在干嘛？她们好奇的问。

    我没马上回答，把照片给她们看，轻轻的说。

    我希望我们就像它们，永远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女人们愣住了，她们默默无语。

    我们一直逛到天黑，吃了各种香肠，蛋糕，面包，冰激凌，灌了各种口味的啤酒，才酒足饭饱回了酒店。旅途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小故事，差点让我陷入尴尬的境地。

    我们遇到一对来自台湾的女孩子，她们和我们一路骑行了好久，听到我们用中文说话，又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妹两个，就主动攀谈。四个女人一会就成了熟人。中间休息时，其中一个女孩子偷偷指指我，好像是问我的身份。两个女人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左而言右，叉开话题，四只眼睛眨个不停。

    再次出发后，那个女孩故意落在后面，和我交谈。她是个很健谈的女孩，性格开朗的像个男孩子。她直接问我，哪个是我的老婆。我假装没听见，啊啊的对她喊小心路。女孩对我伸出大拇哥，撇着嘴，一脸奇怪的笑容。

    她们还要赶末班车去一座小镇，分别时，那个女孩悄悄在姐妹耳边说了句什么，弄得女人们面红耳赤。两个女孩发出一阵轻笑，飞快的骑走了，离了好远，还回头向我们招手示意

    其实我也知道说谎没有用，我看着两个女人的眼神一下就能暴露很多东西。尤其是女人，从女总裁到台湾女孩，她们好像都有第六感，能轻易识破我和这对姐妹的关系。爱情就像咳嗽，是瞒不住的。

    我们把脚踏车还回酒店，看着两个女人有些疲倦的面容，我提出建议，回房间冲个淋浴，然后去做spa，最后去酒吧喝两杯，来消除一下午骑行的疲惫。她们自然双手赞成。

    做完spa，看看姐妹还没有出来，我就先回了房间。坐在阳台椅子上欣赏夜晚美景，听见门轻轻响了两声。大妖精自己站在门口，我奇怪的看看她身后，妹妹呢？我问。

    她说肩膀不舒服，多按一会，我先回来了，可没带门卡。

    哦，那就进来吧，我们等她一会再一起去酒吧。

    大妖精似乎有点犹豫，我一把把她扯进来。

    想什么呢，你累不累

    恩，没什么，我还可以。

    她浑身散发做完香薰的香气，手掌愈加娇嫩细滑。其实我们心里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她的犹豫，我的激动。我拉着她的手，相对坐到阳台的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我们碰了一杯，她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微笑着凝视着我。

    从屋里射出来的灯光从背后照着她，她的脸藏进了阴影，蓝色大眼睛却亮闪闪的，我抓住椅子扶手，从茶几上方俯过身体，她心领神会，也伸过头，闭上眼睛，我们轻轻接吻。

    我们做这些动作那么自然，顺理成章，好像理该如此。这是深陷爱河的情侣才有的默契。她的嘴唇清凉，口气清甜。这个吻从轻触到热烈渐渐升温。足足有五分钟，我们没有离开过对方，心里快活的像一团灿烂的烟火在飞扬爆炸。

    我睁开眼睛，发现她也在凝望着我。她恋恋不舍，我深情款款。我离开她的嘴唇，想开口说什么，她却用手指按住我的嘴唇，眼睛里似乎在说，不用说，我都知道。是啊，爱情到了某种程度，就不需要言语来表达，心灵交融才是最高境界。我轻轻用手拉拉她，她顺从的起身坐进我的怀里，手指爱抚我的面庞。

    我轻轻在她耳边说。我们回屋里吧。。

    她摇着头，不要啊，妹妹随时都会回来的。。。

    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话音未落，门铃叮咚叮咚响了，女人就像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她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赶紧系上胸罩，整理自己的衣裙，头发，嗔怪的瞪了我一眼。你去开门，快点啊。

    我无可奈何，慢悠悠去开门。

    门口却不是小妖精，一个侍者推着一个小车，车上一捧五色斑斓的鲜花，和一瓶放在冰桶里的金色香槟我看到鲜花上写着一行手写的德文，龙飞凤舞的花体字。侍者推进屋，躬身施礼，接过我给的小费，转身离开。我一面合起房门，一面看卡片上面的写的，可是没看明白。女人长长嘘了口气，她走过来，接过卡片，念出一串名字。原来是那家德国副总裁送的，这家伙真是无孔不入。我拿起香槟，深色瓶子上雕刻着一丛开花的树，树上是一只鸟，金色的商标上写着四个字母krug，库克。大妖精惊讶的念出声。

    是好酒吗？我问。

    恩，挺贵的香槟，看来那个德国老头真是费尽心思，你告诉他我们在这家酒店了？

    大妖精来回转着酒瓶，仔细端详。

    没有，他一定派人来打听了，商业间谍在药品行业很厉害的。

    我们两个正说着话，门铃又响了。这次是小妖精回来了。她容光焕发，spa效果明显让她愉快极了。她穿着浅蓝色的短裙，浑身香气怡人。她一眼看到香槟，惊喜的两步跑过来。

    你们要的香槟？

    她语气有点不自然。

    大妖精把卡片递给她。是飞机上那个老头送的，就是那个药厂的。

    小妖精哦了一声，抓起香槟。

    嗬，他还真大方，这是开花之树，上面的鸟是鹌鹑。要一万多一瓶。

    对于鸟类，她的确是个行家。没想到对香槟也有研究。我问她怎么知道，她没回答，放下香槟，眼睛滴溜溜上下打量着我们两个，鼻子轻轻嗅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她是只狡猾异常的小狐狸，鼻子尖的很，离我很近，当然闻出来我身上的香味来自于哪里。

    既然有人送，不喝白不喝，我去拿杯子。

    我急忙找理由离开，小妖精噗嗤笑出声，指着推车，那不是杯子吗。我愣了，上面果然有三只香槟酒杯，杯口杯底都镶着金边，亮光闪闪。

    我们三个围坐在阳台上，慢慢品尝着昂贵的香槟酒。这瓶香槟确实对得起它的价格，风味丰富，香味复杂而优雅，口感则十分细腻。还是像和以往一样，姐妹两个只要在一起，我就变成了电灯泡，她们聊着今天的见闻，又谋划明天的行程。我都插不进话，索性就闭上眼，细细感受甘醇的酒香。

    远处突然发出砰砰巨响，紧接着就升腾起几团灿烂的烟花，夜空一下子亮如白昼，原本黑沉沉的湖面上变得分外生动。她们跳起来，肩并肩扶着栏杆眺望，两个倩影被烟花照耀的忽隐忽现。

    没一会功夫，烟花放完了，她们却久久没有转身。

    商量好了吗？明天我们去哪？

    我喊她们回来，把香槟给她们满上。

    这个香槟酒精度数不低，我看见两个女人脸都红扑扑的，眼睛也惺忪着，反应好像也慢了。我晃晃酒瓶，几乎没有动静，差不多快空了，这才吃了一惊。妹妹的酒量我知道，平时一杯葡萄酒就开始迷糊，今天确实超水平发挥，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随即就歪起了头，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她已经是醉了。姐姐同样好不到哪去，她的手抖着，还要再喝，却怎么也对不准酒杯。我赶忙起身抢过来酒杯，她也没抗拒，眼神朦胧盯着我，似乎开口想说话，却头一沉，扑倒茶几上。

    望着两个喝醉的女人，我推推这个，晃晃那个，都没有反应。一阵凉风从湖面袭来，温度骤然下降，我赶紧挨个抱起她们，放到床上，关起阳台门。两个女人完全没反应，呼呼的睡着了，但酒精这东西可不会轻易放过敢于和它作对的人，它慢慢让人放松，失去戒心，而后就侵入大脑皮层，最后闯入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让人痛苦难当。

    果然，两个女人几乎同时翻腾起来，她们呻吟着，脸色样子很难受。该死的德国佬，我暗暗骂了一声。这就忙活起来，一次对付两个醉女人，几乎让我第一次觉得身心疲惫。她们来回翻腾着，一个说口渴，一个要喝水。一个说头疼，一个喊头晕。一个恶心的想吐，另一个就已经快忍不住。我这通忙，把她们挨个拖进卫生间，卫生间很大，有两个并排的洗脸池，左边是淋浴，右边是浴池和马桶。两个女人吐的乱七八糟，一时间整个卫生间变得乌烟瘴气。

    我痛骂着德国鬼子，爱怜的照顾两个女人，她们吐了一会，毕竟这个香槟酒精度有限，慢慢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一个扶着浴池，一个扶着马桶低着头，一动不动。整个洗手间味道很差，我先放水冲秽物，又想把她们抱回房间。可两个人身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脏东西，嘴里也难闻的很这样回去睡觉也不行啊。

    唉，我只好做个彻底的清洁工。我本来想抱她们回去，因为卫生间的确难闻，但酒店走廊里都有监控，我这么抱来抱去，德国人可不像国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这么做非招来警察不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先去她们房间拿回两套酒店的睡衣，还有她们的牙刷牙膏。一通忙碌，对付喝醉后毫不配合的人可真不是轻松的活，何况又是两个，虽然她们体重都不重，我边忙边问候德国佬的祖先，心里好感尽消。

    忙了快一个小时，望着被子下两个干干净净熟睡的女人，我长长出了口气。洗完澡，我打电话让酒店派人收走所有的衣服，我终于能舒服的坐下来，德国酒店里没有热水壶，只有咖啡机，反正明天准备睡个自然醒，我冲了一壶咖啡，刚刚烧好。一个女人忽然说起了梦话，嘟嘟囔囔，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是不是要喝水啊，我坐到床边，轻轻问。

    女人眼睛闭着，却从被子下伸出双手求拥抱，我俯下身子，抱住她轻轻安慰着，女人哼哼了几句，又侧过身，呼呼睡着了。

    另一侧的女人忽的坐起来，寻找着什么，一见我嘴就瘪起来，我赶紧转过去，把她也抱进怀里，抚慰了好一会，她才安心的睡着了。

    喝了两杯咖啡，看看表，已经是深夜1点钟了。屋子里只有女人们轻轻的呼声，我走过去挨个看看，她们表情安详，嘴角挂着笑纹，眼睛闭得紧紧的，好像彻底进入了熟睡。酒店里是巴西的咖啡豆，味道醇香，提神醒脑，让我没法入睡，歪倒沙发上好久，最后还是爬起来，去阳台站了一会。

    这张床是超大号的床，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可能这是我的梦想吧，我忽然想，这次回去是不是也买个这样的大床，心里马上又自己嘲笑自己。两个女人已经依偎到了一起，正好给我留了个位置，不过怎么看也不合适。我拿了她们的房卡，决定还是去隔壁的房间，但说实话，又不放心她们，正在这时，她们又动起来要水喝，我忙不迭挨个喂水，哄着她们睡觉。没奈何，我从隔壁抱来一个枕头，一床被子，睡在床上。

    一直折腾到快3点，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据说3点钟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刻，但我却睡得不好，她们一翻身我马上就醒来，生怕她们有事。最后几点睡着，我也不知道了。

    “沙滩上有两行脚印，它们一直伸向远处，我顺着脚印走啊走。脚印在一片浅滩消失了，水里面似乎有一只大鸟，它伸展着宽阔的羽翼，像是要飞翔。我蹲下身体，看着它，它也看着我，眼睛很大，一眨不眨。这很像是一只，却没有吓人的带刺尾巴。我放心的伸进水里抚摸它的翅膀，水很温暖，它身上光滑柔软。我想扑进水里抱住它，它却轻轻挣脱，拍打起水花，飞向高空，一会就消失在蓝蓝的天空里。

    我回到岸上，那串脚印又出现了，它们一直伸向远处。我跟着它们走啊走啊，脚印在一棵高大的树下消失了。我仰头看着树梢，树叶浓密青翠，一双眼睛像火炬一样闪闪发亮，它眨呀眨，我轻轻喊着它，可它就是不肯露面。我转身要走，一条鱼跳下来，它眼睛好大，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鱼鳍长着洁白的羽毛，轻轻拍打我的身体，它的身体缠绵着我，张开的嘴说着什么，但都变成一串串水泡，咕噜噜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