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逐光而行（33）
楼道里无人应声，就连空气和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程旭拿着枪，压低脚步声上楼。
刚到两层楼的中间，一抹黑色的影子晃过，程旭不再犹豫，直接追了上去。
洪氏酒店一共十六楼。
程旭紧紧追着前面的影子，却每次都在要看清那个人的时候，落后一截，终于，在十楼，他抬着枪，对准了那个人的后脑勺。
程旭沉声道：“你已经跑不了。”
“好像是……跑不了了啊。”沙哑的声音从变声器里传出来。
程旭并没有因为那个人说的话而放松警惕，反而，正是因为那不疾不徐的话，他更加谨慎起来。
“举起手，放下武器，整个洪氏酒店都被包围了，你跑不掉。”
“你忘了，我手里是有人质的。”
女人转过身，她的面庞藏在娃娃面具之下，语气更加不疾不徐，甚至多了一点笑意：“你敢开枪……试试。”
女人说完，把肖潇拖到了面前，匕首准确无误的紧贴在颈动脉处，声音残忍：“试试，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
看着被女人抓住的肖潇，程旭的心猛然被揪起。
他和那个女人的对话不少，可肖潇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或者出声。
这种情况，不是昏迷了，就是已经晕死过去了。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救下肖潇。
程旭没说话，女人不由笑了：“若非带着这个累赘，我怎么可能会被你追上，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她再杀了我，要么，把枪放在地上，踢下去。”
“不可能。”
程旭抬起枪，他神色一点点坚毅起来：“我不会放你走的，也不会杀她，我有很多的时间跟你耗在这里，而我相信，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程旭说完，扶着耳麦，声音冷漠：“一组，洪氏酒店十楼楼梯间出现凶手，凶手手里有人质，立马封锁天台和所有出入口。”
听到程旭的话，女人漠然笑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心的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比你更绝情？三秒，你不动，我就割掉她一根手指，我不会蠢到杀了人质，但是，我可以慢慢的折磨你。”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女人低笑，刀锋慢慢下移，“我要提醒你，我停在十楼，是因为这里视野开阔，你回头就会发现，有一把狙击枪，对准了你的脑袋，所以，你慎重考虑一下。”
程旭没有回头。
多年的警觉告诉他，面前的人说的不是假话。
十楼和其他普通楼层的高度差不多，他们在楼梯间，只要是对面稍微高一点的居民楼，都可以成为一个绝佳的射击位置。
而他，就是靶子。
“不需要考虑，你给我两个选择，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放了她，我放你走，要么，今天谁都别走，她死了，你也要陪葬，包括你的同伴。”
程旭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继续道：“藏在对面的狙击手迟迟没有开枪，我猜是因为他的枪没有消音器，怕暴露位置，又或者他装了消音器，可他不能确定能不能逃离现场，我要告诉你的是，三秒之内，我不仅能射中你，也能射中他，也就是，我可以动手杀了你，你也可以解决手里的人质，我们四个人，以命换命。”
作为年年比武大赛的冠军，程旭枪法堪称a市的传奇。
程旭不怀疑自己的枪法，同时也确信，哪怕是他开枪，枪响的瞬间，他亦能回头解决掉另外一个人。
又或者，哪怕是他中枪，他也能在倒地之前，杀了另外一个狙击手。
“何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女人松了松手，拨了一下头发，且笑道：“肖潇被我下药了，等我走了，会把解药丢下来的，你退后，再把顶楼的人撤走，我把人留下，你不玩花样，咱们相安无事，要是你违约，我保证，明天的a市，血流成河。”
程旭的目光从面具上挪到肖潇的脸上。
几秒后，他终于道：“好。”
程旭一步步后退，下楼梯，眼神始终不曾离开肖潇。
直到看不见程旭的影子，女人才小心翼翼把肖潇放下，她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楼，而后朝楼上跑去。
程旭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他拍着肖潇的脸颊，没有反应，毫无生机。
只有鼻尖，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
那点呼吸也若有若无，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
程旭翻身背起肖潇，从安全楼梯进去，直接按了电梯。
肖潇手臂毫无意识的垂了下来。
程旭歪头看过去，下一刻，他脸上神色骤冷：“一组一组，楼顶什么情况。”
“程队，楼顶没人，不过刚刚有辆直升机走了。”
程旭沉默着，没说话。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楼，他抱着肖潇走出去，冰冷的开口道：“通知所有人，收队。”
细雨慢慢变成了大雨，苏娜娜从警车上下来，直奔程旭那边，刚到就立马问道：“肖潇什么情况？”
“应该是注射了大剂量的迷药，先打120吧，地下赌场发现了饶俊毅的尸体，你先去看看。”
“那我先去了。”
苏娜娜提着工具箱准备进去，想了想，又折回来道：“凶手他……”
“跑了。”程旭冷淡的说完，没再多言。
四周人来人往，程旭恍然觉得他仿佛置身在一片看不清的黑雾之中，直到120的鸣笛声响起，肖潇被抬进救护车，程旭才猛然回神。
“秦涟呢？”
“还没找到。”
贺颂之走到程旭身边，程旭现在周身的气压都很低，他硬着头皮道：“凶手逃窜的时候，毁掉了监控，而且，听扣住的人说，人质不止潇潇姐和秦涟，还有夏迷心。”
“找，马上找。”程旭扶着额头，声音嘶哑：“发动所有人，必须确保两个人质的安全。”
“我马上就去。”贺颂之不敢耽搁。
程旭看着贺颂之走了，忽然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的干干净净。
在他浑浑噩噩的大脑里，只有一句话，清楚的回放着：“你放了她，我放你走。”
你放了她，我放你走。
程旭一拳砸在旁边的车上，脑袋更是像撕裂了一样的疼着，过了好久，疼痛才慢慢过去。
面前多了一双黑靴。
他抬头看过去，许少东立在雨里，薄薄的镜片后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神色。
他未曾开口，许少东先一步道：“程队，你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