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海岸灯塔(5)
“上一个委托人的前女友。”
酒意彻底醒了,周子云拿手机打110报警。
肖潇也拿着手机给程旭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肖潇长话短说:“有人要自杀,程旭你快安排人定位一下她发微博的位置。”
“已经有人报警了,老孙出警去了。”
程旭开了扩音,套上体恤,简短的说道:“你不用着急,少东已经定位到了发微博的位置,马上就能赶过去,120,119都已经到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好,如果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肖潇点了点头,心跳终于平复了下来。
见肖潇挂断电话,周子云小心翼翼的问:“警察已经过去了?”
“有人报警了,几个部门联合出动,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
肖潇把手机放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我还是去看一眼。”
“潇潇姐,我能跟你一起吗?”
“可以。”肖潇找车钥匙。
“就是那个孙零?”林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而后她抓起包道:“我也去。”
肖潇开车,还没进下一个红绿灯,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划开手机。
“你在哪?”
是程旭的声音,他身边背景音不少,有些嘈杂。
肖潇放缓车速,“去市局的路上,几个红绿灯就到了。”
“不用去了,宋亚萍跳楼了。”
程旭掩了掩话筒:“她微博是定时发送的。”
“哗啦——”
肖潇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轮胎在路上擦出一条黑线。
程旭听到声音,关心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发个定位,我现在过去。”肖潇压下思绪。
“好,你注意安全。”
程旭发完消息后又嘱咐着。
林嘉隐约听到了一点,见肖潇挂断电话,开口问道:“人走了?”
“跳楼。”肖潇握着方向盘,整个人都笼罩在黑夜里,她望着无边的月色,语气冷清:“我要去现场,要不先送你们回去?”
“我也去吧。”林嘉担忧的看了一眼周子云。
肖潇近来已经很少接案子了,这个案子肖潇也是拒绝的,是她塞给肖潇,并且让肖潇带周子云。
如今案子赢了……可宋亚萍却选择了轻生。
这件事,肯定会在周子云心里留下阴影。
“好,那我直接过去。”
肖潇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没说话的周子云,车拐进主路的时候,她才道:“周子云,你没有做错。”
听到肖潇的话,一直紧绷在周子云心里的那根弦就像是断了一样,他捂着脸,声音破碎。
“潇潇姐,我没有办法告诉我自己我没错,都怪我,要不是我们接那个案子,她不会自杀的。”
诉讼案结束后,周子云一直都在关注宋亚萍的消息。
他看着宋亚萍的生活被一点点扒出来放在网上,被人嘲笑,甚至有人笑谈去宋亚萍家中放死老鼠。
这些网络暴力,在哎呀呀公司放出法律声明,也就是他们赢了诉讼案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正是因为那个诉讼案,加速了宋亚萍的死亡。
“你没错。”
肖潇语气冷静:“周子云,你听着,宋亚萍的父亲的确勒索了孙零,作为律师,我们维护正义,维护法律,也维护当事人的权益,我们并没有错。”
“宋亚萍的确经历了网暴,可网暴的根源并不是我们,你不要给你自己莫须有的压力,作为律师,你的心理必须要足够强大。”
肖潇语气格外淡定,淡的听不见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是我……”
“行了。”林嘉打断周子云的话,她厉声道:“你潇潇姐说的没错,你们只是打官司,就跟医生救人一个道理,医生救了一个坏人,后面那个坏人杀人,难道你能说那个医生是刽子手吗?能说那个人是医生杀的吗?律师和医生一样,在我们眼里,有时候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我们唯一当遵循的,是我们的本心。”
周子云没说话了,他耷拉着脑袋,有泪光在眼中浮现。
肖潇没有继续给周子云灌输冷酷的想法。
有些事,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
现场在一所高中的实验楼。
肖潇把车停在学校外面,亮了工作牌带林嘉和周子云进去。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可整个高中依然灯火通明,学生被遏令不准外出讨论,早些休息,却仍有不少人在窗台处望着实验楼。
一楼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肖潇在外围看见了程旭和老孙。
她走过去问:“什么情况了?”
“尸体已经被拉走了,初步判断为自杀。”老孙话里有些惋惜:“一个高材生,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宋亚萍也是被逼出来的。”林嘉扼腕。
“分局已经把尸体带走了,非刑事案件,不属于专案组该管的范畴。”
程旭的目光从地上的那滩血迹上收回。
周子云朝着那边鞠躬。
抬头的时候,有亮灯疯狂的闪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一群记者闻风而动冲到了几个人面前。
“听说你就是肖律师,当初就是你替孙零打的官司,请问现在你作何感想?”
“肖律师,都说你是金牌律师,会不会宋亚萍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敲诈孙零,而是你故意安的罪名。”
“如今宋亚萍自杀,请问你心里愧疚吗?”
“肖律师,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麦克风都挤在肖潇面前,甚至还有人举着手机开了手电筒去拍肖潇,企图拿到最新的消息。
“无可奉告。”肖潇冷冷的道。
清冷的声音加上麦克风放大,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见小报记者还要说话,程旭目光冷了下来,他拿过一个话筒,声音冰冷。
“这里是现场,不是你们找噱头的地方,三分钟时间,你们不离开,那只有请你们去警局!”
“警局,请问你是警察吗?是不是就是你包庇的肖潇律师,如今宋亚萍自杀,警方是不是也会息事宁人?”
一个不怕死的记者继续提问。
“请问你如何看待宋亚萍自杀事件?警方是否会介入调查?调查又从何开始?”
程旭脸上彻底冷了下来,他还要说话,肖潇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女人拿过一个话筒,声音褪去了往常的温和,冰冷异常。
“作为一个律师,我心怀信仰,敬畏人民,正义公道,作为法律人,我立德正身,无愧于心,请你们收起恶意的揣测,否则我将依法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