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鲜血之路（13）
中午，日头正大。
苏娜娜坐在路边，拿餐巾纸把小桌子上面的油渍擦干净以后，又把塑料凳子仔细擦了一遍。
刚擦完，酸辣粉就上来了。
苏娜娜拿了一次性筷子，刚吃一口，在她对面，一个阴影落下，最后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阿姨，一两酸辣粉。”
苏娜娜抬眸，问道：“怎么是你？”
面前的人就是昨天晚上她买东西时碰到的男人。
“我在街上住，看见你在这里吃饭，刚好我也没吃，就坐过来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卫安询问着。
“当然，昨天说下次碰上请你吃饭，这碗酸辣粉就当我请了。”
苏娜娜说完，继续埋头吃着饭。
卫安突然问道：“你也是警察？”
“嗯。”苏娜娜点头，花柳镇的杀人案已经传开了，苏娜娜没有否认。
“那你是做什么的？我看你好像挺清闲的样子。”
“法医。”苏娜娜看着卫安没有动筷子，挑眉道：“你不吃吗？”
“吃啊，就是有些好奇。”卫安挑着碗里的粉，口不对心的道：“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不好意思，这个不能透露。”谈起案子，苏娜娜眼里多了一些疏离。
大概是察觉到了苏娜娜语气的变化，卫安立马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问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而已，会不会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话的暗示有些明显，苏娜娜想起昨天看到的照片，突然道：“我挺喜欢一句话的，珍惜眼前人。”
“我想你误会了，我已经分手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那不必，我眼里没有朋友，只有尸体。”
苏娜娜语气疏离，说完，她起身付钱，手机也欢快的响了起来。
她划开，歪头接了起来。
“苏法医，你有空吗？我们有新线索，需要你回来确认一下。”
“我有空，马上回来，是去医院还是派出所？”
“派出所。”
“没问题。”苏娜娜挂断电话，拿现金付了钱。
知道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用微信之后，她昨天晚上特意换了现金，两份钱都结了以后，她拿着包就要走，卫安追上来道：“我送你吧。”
“你随意。”苏娜娜微微颔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两个人保持着一个疏远的距离，看着苏娜娜走进派出所，卫安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
苏娜娜取样后，坐着比对工作，程旭见苏娜娜来了，就带着肖潇出去吃饭。
两个人饥肠辘辘，也没有特意挑地方，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就进去了。
程旭让肖潇点菜，而后又点了一些，嘱咐送到旅馆和派出所，这才坐在肖潇对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程旭干脆问起了案子。
“时间。”肖潇开口。
程旭道：“昨天我已经知道了。”
他在特意等天黑，而肖潇也是，两个人都没提起，却又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那就没什么说的了。”肖潇摆着面前的筷子，良久的沉默以后，她开口道：“还是说说我们吧。”
程旭身子僵了一下。
“程旭，你是不是生病了，有什么顾忌才要分手？”
这句话肖潇想问很久了。
她了解程旭。
程旭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分手。
想起程旭之前在车里说的，她又开口道：“你说你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两个月了，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你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能不能等的住了。”
肖潇语气一点点下降，直到被失望填满：“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心理学顾问，我不擅长这个，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我想陪着你，你给我一个解释，让我起码有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不行吗？”
肖潇看着程旭。
程旭没说话。
餐桌上面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上菜的叔叔打破了沉默，他热络道：“两个都是从a市来的警官吧？这顿饭不要钱，你们吃开心。”
“谢谢。”程旭应了一声，虽然没和肖潇说话，却还是拿着筷子递给肖潇：“吃饭吧。”
所有的期待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清空，肖潇笑了：“程旭，挺没意思的，我发现我根本看不懂你，这工作牌帮我还给连局吧，以后各走各的路，我不会做那个纠缠不清的人。”
肖潇放下工作牌，沉默的起身离开。
阳光是明媚的，可她的心仿佛在地窖里，承受着一轮又一轮冰冷且刺骨的寒意。
失望累积的一次又一次，她疲倦了。
程旭没说话，垂头沉默的吃饭，直到最后，他才把工作牌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把钱放在了桌面上。
肖潇没有走多远，意外的看见了许少东。
她拿手机看了一眼，确认脸上没有泪痕才道：“许老师，你怎么在这？”
“看电脑太久了，出来放松一下眼睛。”
许少东说着，取下眼镜，随意的撇了一眼肖潇来的方向，轻声问道：“刚刚在和程队一起吃饭？”
“没有。”肖潇摇头。
“吵架了，我明白。”许少东点头，没有多说。
“哪有什么架吵？”肖潇轻笑。
她倒宁愿两个人吵一架，而不是一直沉默。
“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许少东微微一笑，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盒子。
“花柳镇地方小，可小东西不错，本来是准备给我女朋友买条手链的，可看到这个，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你女朋友真幸福，时时刻刻都被人惦记。”
“她很好，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看看这个吧。”
许少东把黑色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吊着向日葵的花，手链整体偏小，做工却很精致。
“我不太擅长安慰人，这条手链权当我的一份心意。”
许少东的话很真诚。
肖潇突然想到在福利院的时许少东说过的话，她笑道：“你上一次不是说我更适合兰花吗？”
程旭曾经说过，没有失忆之前，她就像一朵向日葵，明艳，妖冶，永远追随着心理学的极致与光。
她是心理学院最耀眼的星星。
直到出了那场车祸。
“如今看来，你更适合向日葵。”许少东把手链取了出来，开口道：“我帮你戴上吧？”
“不用了。”肖潇婉拒，说完她又道：“我自己来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