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战死的逆子
“是谁？”
伽乐错愕地看向四周，并未有第三人在场啊。
说实话，她现在的确渴望真正的压倒性力量。
天选之人以及飞升之力固然不错，但面对这种妖孽却十分薄弱。
只听耳畔那与自己同音的女性再次说话：
“那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会把她杀的片甲不留。”
秋云再次出击，对准伽乐便是一记挥砍，“小师妹，你真的是弱爆了啊！”
“哐当！！！”
如此致命一击，却被伽乐稳稳接下；就连伽乐自己都很惊讶，惊讶那条已经异化的手臂。
如同白骨一样的奇怪肤色延伸弥漫整条臂膀，一团镰刀状的猩红色物质将秋云的佩剑紧紧包裹；
此刻她才发觉，她左半部身子，已然不属于自己──
赤发飘荡，骷髅头狰狞而又威风，上面印着的铭文追随烈火而燃烧。
传奇看到这一幕，竟出乎意料地激动，“我就知道！你我本是同源，何必自相残杀！”
大脑中仿佛有另外一个意识操纵身体一般，伽乐也不由得大笑道，
“吾为王将，汝为臣奴，汝之残躯，吾之盛宴！”
白骨手臂奋力一挥，猩红镰刀竟径直贯穿了传奇的整个身体。
传奇愕然看着自己再次被开膛破肚，不可控制的诡异力量再不受压制，从身体内部不断泄漏出来。
伽乐慌了，“小心！她会异化成怪物的！”
骷髅头白骨手狠狠一握，“我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砰！！！噗──”
黑色的汁水从秋云体内喷涌而出，却被猩红镰刀尽数吞噬，秋云倍感无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榨干榨空。
带着一阵又一阵似有与悲鸣，她最终恢复成人类破败的样貌，被丢弃在了地上。
伽乐看着触目惊心，因为在她眼中，秋云已经是怪物级存在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体里还住着一只比她还奇葩的怪物。
“你……究竟是谁。”
“我叫赤铭，你暂且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你。”
赤铭……伽乐的意识逐渐模糊，她仿佛看到了那段久远的岁月，那段不堪的过往。
她被绑在烧红的铜柱上，在下面一众人的叫好声中，与铜柱上的铭文熔铸为一体。
赤铭回过头，看着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袁玎，“你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袁玎蹑手蹑脚走过来，讪讪笑道，“你俩相处还蛮融洽哈。”
骷髅样貌消退，露出伽乐本有的姣好之姿；赤铭自然一笑：
“放心吧，她不会有这段记忆的，她只会记得，自己是一个人格分裂的疯女孩。”
袁玎神经随即又紧张起来，“那岂不是更糟？！现在让她知道体内的力量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味瞒着只会让她以后记恨你。”赤铭撇撇嘴道，“我积蓄的力量不多了，经此一役，可能需要沉睡很久。
下次见，袁子阳。”
真气消散，伽乐身上一半金色一半红色也尽数褪去，全身尽是烧碎的衣片，毫无意识地倒在袁玎怀中。
袁玎把白袍盖在胴体之上，公主抱着离开。
“哦对，差点把你给忘了。”袁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一咧。
他走了回去，一脚踩在秋云的脖子上；秋云生命垂危之际仍挣扎不断，“袁玎，阁主之子，有名无实，跳梁小丑罢了。”
袁玎咧嘴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阁主呢？”
只见他的头部裂成六片，如绽放花瓣一般，从中伸出若干金色触须，一直延伸到秋云脸上：
“现在，【传奇】面具是我的了。”
秋云只感到超越生物本能的恐惧，任凭她挣扎，也没能逃避无数触须的疯狂缠绕。
比赤铭带来的撕裂感强上百倍，此刻她充满血泪的眼中的袁玎，就是一只吞噬天地的巨型章鱼。
绝望与恐惧让神志错乱的她一度胡言乱语起来：
“我错了哥哥！我再也不任性了！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
与此同时，望秋山陵。
林石真气殆尽，躺在被轰碎的巨石堆里苟延残喘。在他周围，躺满了各种各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
高伽玉靠在一根残缺的树桩之下，他丢了一条右臂，并以此向下，丧失所有肋骨和内脏，独留空荡荡的躯壳和流不尽的浓血。
而在他心口处，依旧闪烁着强光，那是元丹带给他的无穷潜力。
只可惜，他的身体再不能承受如此超负荷的能量。
林石究极一生，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筑基期的庸人逼得如此境地，想要恢复到能自由活动，最少还需三日。
高伽玉的双眼趋于暗淡，瞳孔逐渐分散放大。
他呆滞地仰视着夜空，看着一生走马灯式流淌而过。
他看到自己虽为嫡子，却只能从小生长在高墙四起的温辰别院之内，即便是下人也可出言嘲笑；
他看到自己终翻越那高不可攀的围墙，来到外面世界，结交了诸多江湖义士，遂立志救百姓于水火；
他看到自己爱上了友人的妹妹，那也是让他专情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看到所谓固若金汤的友谊最终因各方利益不欢而散，而友人言悔，佳人背弃。
而后，母亲离世，死因众说纷纭，他更相信是为秋夫人所害；
他也后悔自己没能在母亲临终之际守在她身边，
至此他便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俯瞰着偌大的丰州。
他发誓要那些孤立他的人消失殆尽，亦或是孤独一生；
而后，秋明遇害，秋夫人私生子的秘密不胫而走。
他努力半生，同世子一道，让高家再次兴旺，却从未得到父亲一次正眼。
包括在临行前的最后一夜，在半身不遂的父亲面前的歇斯底里：
“兄长并非我杀，我也从未像他一样恨你入骨！”
“事到如今，你凭什么可以一言不发，你说啊！！！你告诉我啊！！！”
“这些年你可以无限偏袒世子不羁，愿意把一切给他，
但对于我，你甚至不愿多和我说一句话！
我也是你的儿子！是高家的嫡子！而非那些猪狗不如的奴仆，我也流淌着你的血！”
“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
我不是你认知里的软弱书生，我会将边境乱贼，尽数斩尽，让邻国永世不敢踏入丰州半步！”